边境故事—1300公里边境线广西行（下）

瑪麗

撰文 | 玛丽

图片 | 玛丽、网络

2019年5月12日母亲节，玛丽选择了这天出行。

高铁票早已在此前订好，一同出行的还有家里的老兵。

广西特有的喀斯特地貌，风光秀美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广西靖西市鹅泉风景区 2019.5.18

边境公路

在广西与越南接壤的边境线上，有一条有着特殊意义的公路，那就是广西中越沿边公路，当地人称边境公路，代号S325。

它东起东兴市竹山村，西至那坡县弄合村（与云南省富宁县接壤），全长725 公里，三级公路（部分二级），宽6米，沥青路面。

多数地方跟越南隔山水相望，距离国境线最近的地方不足百米，有着“中越边境长城” 之称。

沿边公路，两旁风景秀丽迷人，连绵起伏的群山和众多的大小河流，交相辉映，向人们展示着广西特有的喀斯特地貌和自然风光。

在公路经过的城镇，有许多独特的人文景观，还有祖国边陲的新奇感和与隔河相望的异国风情。沿边公路大多为崇山峻岭，地势险恶，车辆稀少。构架起中越陆路边境东段的一条山水长廊—青山、绿水、山村、人家、界碑，构成一副世外全景图画。

广西壮族自治区共有8个县（市、区）103个乡（镇）与越南毗邻，陆地边界线长1020公里。长期以来，由于地处崇山峻岭，交通闭塞，边境地区经济相对落后。

工程于2000年10月开工建设，2002年9月30日全线基本贯通。沿边公路所经地段大多是深山密林，地势险恶，地质地貌复杂，工程艰巨，施工难度大。

沿边公路途经主要地名

东起于东兴市竹山村、防城区峒中镇

宁明县那梨、爱店镇

凭祥市

龙州县水口镇

大新县硕龙镇、德天瀑布

靖西市龙邦口岸

那坡县平孟镇、念井、百南乡、百省乡、终点于那坡县弄合村。（与云南省富宁县接壤）

文字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百度文库

沿边公路零公里纪念壇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沿边公路广西那坡县终点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这本中国地图册，伴我和老兵走完1300公里广西边境路

1300公里边境行

第三站 广西龙州县

5月15日

前往龙州县，大出我的意外。这是9天边境之旅中最为艰难行走的路，全程93公里，票价12元，不贵，但小巴车足足行走了2个多小时。

凭祥市到龙州县，从地图上看并不远，我随身携带一本中国地图册，不喜欢在手机上查看百度，方位没有立体感。

两个边陲小城都座落在边境线上。两地之间连接着一条不足5米宽的乡镇土路。到底是不是县公路，至今我也迷糊。感叹生活在两城之间的边民，至今他们的出行仍十分不便。

土路的路况极差，有多处路段塌方，险象环生，前行不远在修路，筑路工人硬生生在高山峭壁中劈出一条路，可谓“无限风光在险峰”，见证了筑路者的艰辛，也让游人领略了雄奇险峰的自然风光。

汽车一路颠颠簸簸，在两山之间脚下S形盘行，想像随时可把人甩出车外之感。我死死抓住扶手不敢松，往我身后排坐着的四位边防军士兵，一脸淡定自如，他们也一同前往龙州县。

我自愧不如，有点不好意思了。

路面极少车辆经过，偶尔一辆汽车迎面开来，另一辆只有闪到一侧停下，待另一辆开走了才继续前行。

山高峻险，丛林茂密，山山相连，绵延不尽。

我陷入沉思，40年前的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解放军在这种山地穿插作战，若遭遇伏击，必死无疑，实在是险恶。

高山峭壁劈出来一条路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龙州，40年前早已烙下的地名，无法从记忆中抹掉。

龙州，也是先生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42军的出征地。

40年前，1979年2月2日，春节假期，我很意外接到先生所在部队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急促的命令口气，让我马上转达先生，立即到团部接受命令，奔赴广西前线。

我被这一命令着实吓了一跳，“上前线”，意味着打仗，牺牲。

此时，先生因重感冒高烧39度，住进了湛江市陆军196医院。

（先作个说明：1979年2月参战前，先生任广州空7军雷达4团技师，驻地湛江遂溪县。战前，广州空7军根据广州军区指示，立即调派技术骨干加强陆军高炮作战能力，（据先生说，那时我陆军高炮雷达性能差，也缺乏技术，空军雷达技术的加强，无疑为陆军高炮雷达提供了强大的力量）这场对越作战，广州空7军共调派6名技术骨干，6名技师均是1977年广州空7军大比武前6名的技术尖子，技术非常过硬，个个响当当。先生获得此次大比武个人第二名。）

在此次跨兵种参战中，来自广州空7军6名技师分别调派到广西东线参战的41军、42军和55军，先生与另一名上海籍战友一同被调派到42军高炮团。

这名上海籍战友此时正在上海度婚假，仅仅4天新婚假期，便匆匆吻别妻子奔赴前线。

2月2日晚从接到命令，到2月3日上午出发，在不到24小时的时空里，容不得我和先生多想些什么。简单收拾，两套干净军装，其中一套还是全新，一个军用挂包，一支笔，洗漱用品。

一切来的太突然，心里没有丝毫的准备，脑子里空空乱乱。

在湛江火车南站送行，先生着空军军装很招眼，不时引来眼光。我俩默默无语，离别的心情凄凄又沉重，说好春节后结婚的，又只能推迟。

呜…… 火车的鸣笛声，催着我们，要上车了。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松。

我到了前线尽量给你写信……

他大步登上开往广西南宁的火车，不停地在车窗内向我挥手。列车越开越远，越开越远……

1979年3月16日广西龙州

南疆锁钥 边城要塞

龙州是一座历史名城，一座有着深厚革命底蕴的红色之城。

越南北部与两广、云南三省相连，其间山林川泽，边界交错。

光绪十一年（1885）11月，清廷钦差大臣邓承修，法国勘界代表组成“中法勘界委员会”共同勘定中越边境。光绪十四年（1888）清廷另派广西提督兼边防督办苏元春会同法方代表，具体划定桂越边界线路，在900多里的边境线上共设立200多块界碑。光绪二十年（1894）立碑工作方宣告结束，前后历时6年。

摘自龙州纪念馆藏文献资料

时任广西提督苏元春

这是2019年5月16日，在大新县硕龙镇德天瀑布与越南边界商品交易市场外拍摄到的，也是唯一留存在中越边界的最古老界碑。

最让我百思不解的就是，为什么大清帝国立的界碑在越南境内而不在我中方镜内。我为了看这一古老界碑，沿瀑布界河边的指示牌指引，一步一台阶，一直寻到山顶的最高处再往边界线上走，终于在保安的指引下，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拍下了这一古老界碑。

界碑处低矮简陋用石棉瓦盖顶的棚子，是越南边民商品交易处。我前往时，中越双方边民及游客因交易产生摩擦被暂停，拉起警戒胶带禁止进入。

镇南关大捷后，1885年6月，中法双方在天津签订《中法会订越南条约》，即《中法新约》，在这场被“法国人不胜而胜，吾国人不败而败”的战争中，龙州的大门被迫打开。图为签订《中法新约》旧照

光绪十五年（1889）法国政府派遣领事安迪来龙州开设领事馆，到1949年法国领事华义乐撤离龙州，前后共有35名正副领事在龙州工作。

中法战争后，时任广西提督苏元春深知法国的欲望并未浇熄。只有拥有强大的防御工事，才能打消外人的觊觎之心。光绪十二年（1886）初修复镇南关；光绪十二年（1886）至光绪十六年（1890）建成龙州城；光绪二十二年（1896）在广西边境陆路崇山峻岭之间修建了以大小连城为中心的边防体系，并修筑炮台，购置重炮，遂建成了长达184公里，布有160座炮碉台的“南疆长城”。

19世纪末的中法战争撞开了中国南疆龙州的大门，龙州也随之成为了中国南部的焦点，继而“镇南关大捷” “中法勘界” “开埠通商” “设立领事馆” 等等一系列中法交往的事件在龙州上演，历经整整半个多世纪。然而，经过一百多年的时空变化，那段历史的风尘往事，渐渐被人们遗忘。

再现那段五味杂陈，跌宕起伏却又激情昂扬的历史篇章。

摘自龙州纪念馆藏文献资料

法国驻龙州领事方苏雅，用镜头记录下百年前龙州的风土人情—龙州官宦家庭

　　

2019年5月15日上午10时

龙州起义 反帝风暴

民国十九年（1930）2月，邓小平、李明瑞、俞作豫等组织，发动龙州起义。为了维护在龙州的利益，法国驻印度支那殖民地政府对红色政权进行武装干涉和破坏，要求政府镇压左江红色政权。

中共左江特委组织龙州一万多名群众召开反帝斗争大会，大会以左江革命委员会的名义用中、英、法文发出反帝通电，并将领事嘉德夫妇及使馆人员驱逐出境。

中国红军第八军军部纪念馆藏图片 2019.5.15上午

中国红军第八军军部纪念馆藏红军第八军党旗。2019.5.15上午

中国红军第八军军部旧址内的红军井 2019.5.15上午

在龙州的行程中，路经一些村落，赫然写着 “红军村” 三个大字，令我肃然起敬，对龙州更多了一份敬仰。

中国红军第八军军部的牌匾，悬掛于军部旧址大门的右侧。令人欣慰的是，这幅牌匾历经近90年沧桑岁月，见证了工农红军的苦难历程，至今仍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龙州人民功不可没。2019.5.15上午拍

中国红军第八军军部旧址所在地 2019.5.15 上午

我们包下一辆出租车，绕着龙州城内城外走了一大圈，先生努力寻找着40年前仅存于脑子里的模糊记忆，那个国营农场。

40年沧海桑田，岁月变迁，昔日的龙州城早已翻天覆地。

最后我们来到龙州烈士陵园，也是我们行程必到的地方。

龙州烈士陵园

位于龙州县城5公里的上龙乡弄平村弄平屯，原名自善烈士公墓，于1979年3月为安葬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牺牲的烈士而更此名。占地面积22836平方米，陵园内安葬2008名烈士，其中有一二次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英烈129名，对越自卫反击战牺牲的烈士1879名，以及2019年3月12日祭奠落成的50军448团332名失踪烈士英魂。

文字来源：百度文库

龙州烈士陵园庄严肃穆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龙州烈士陵园修葺前后的墓园区域

图片来源：百度文库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沿着龙州烈士陵园缓缓而上，一排排朱红色花岗岩墓碑，整齐划一默默沉寂。看得我们心头沉甸甸。

沿着一排排墓碑，走到陵园的高处尽头，一面巨大的《英名墙》矗立在中央，他们是50军448团332名失踪烈士英魂。

1979年3月12日，50军448团332名指战员向祖国回撤，他们英勇壮烈与越军展开殊死恶战，绝境突围，最终不果，全部牺牲。

他们化作山脉，与天地同存。

2019年3月12日，332名失踪烈士《英名墙》举行祭奠落成仪式。

站在332名烈士《英名墙》下，抚摸着英烈照片，他们最年轻，最朝气的青春岁月，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心绪难平，沉痛哀伤。

《英名墙》落成祭奠仪式时间 2019年3月12日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声声呼唤，我的战友，我的亲人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回家！回家！回家！

四十年寒暑更叠，四十年冬去春来

你们终于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亲人的无尽思念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唐秉元烈士的妻子

图片摄影：黎人卿 刘锋

英雄们以生命捍卫的共和国永远把他们深深珍藏在记忆里！

高小平，与我同属一个单位。1979年2月17日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1979年3月底，我所在单位收到高小平阵亡通知书。

高小平的牺牲，令单位的同事震惊又悲痛，年仅20岁，一名共产党员。

2016年9月开始，我决定寻找高小平和朱新华的烈士陵园安葬地。

2017年终于找到了朱新华的墓地。（朱新华烈士事迹在（上篇）已做介绍），遗憾的是，高小平却未有一点信息。

他在哪呢？

我排除了云南方向，冥冥之中他应该在广西，直觉一直在暗示我。

5月15日这天，艳阳高照，气温高，很热。

陵园里空荡荡，只有我和先生两人。

先生不时在提醒我，我们已经看了很多墓碑，连同名同姓的都没有，也许他不在这个陵园。或许在靖西烈士陵园，我们去靖西看看。

带着遗憾我往回走，冥冥之中忽然有种预感。

我再次折回陵园，走到最靠右边的前面几排墓碑，一个一个的寻找。猛然间，在左侧对面一个墓碑上赫然写着 “高小平” 三个字，我一阵惊喜：快来看，高小平的墓碑。

先生赶紧走近一看，你能确认吗？我摇摇头，但我可以肯定，高小平祖籍是山东。

碑文写着山东人，部队番号53246，他是42军哪个师？哪个团？（希望看到美篇的战友给我留言）

直觉告诉我，太巧合了。

我以恭敬的方式，祭拜了这位素不相识的高小平烈士。

回到深圳后，经几番打听，最终被我原单位同事江日永确认。江日永给我发来微信，这个墓碑就是高小平，高院长的儿子，并发来一张战友祭奠高小平的图片。

此刻，我长舒一口气，泪水流了出来，难以平复复杂的心情……

1979年3月底那天，我陪着高小平母亲林医生。儿子的牺牲，给高妈妈意外沉重的打击，一向坚强的母亲痛哭失声，我陪在一旁也跟着哭个没完。这天在场部的小会议室里，不时传来失声哭泣的声音。

高院长那天没来参加大会。这位1952年从山东随部队南下湛江的老军人，无法接受儿子已经牺牲的事实，心头的打击难以承受。

高小平，朱新华，我终于在此行旅程中，找到了你们，还了我埋在心底40年心愿。

遗憾的是，至今我无法获得高小平，朱新华的遗照。

感谢我的同事江日永，曾经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一位老班长，41军123师369团老战士。

对越自卫反击战荣立三等功英雄 江日永

1300公里边境行

第四站 广西大新县

5月16日

中午离开龙州，我们前往大新县。

汽车从龙州响水乡进入大新县境内，眼前豁然出现独有的广西喀斯特地貌风景。地势平坦，一座座奇峰石笋独立的兀立在农田四周，高低错落，像一幅幅画，煞是好看。

大新县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西南部，与越南高平省山水相连，边境线长43公里。

大新境内风景秀丽壮美。是我们这趟边境之旅九天行程中，最美，最开心的行程。美极了！美翻了！

汽车沿边境公路山脚盘行，弯道极多，车辆极少。沿途风光旖旎，山峰逶迤。

前几年，网上疯狂流传一个视频，红遍中国，惊艳国外。

广西合那高速，（合浦—那坡）网友评为世界最美高速，视频美丽画面大部分来自大新境内。

视频最美高速一夜暴红，乐翻了一群自驾游达人。合那高速的开通，也彻底改变了广西至云南边陲交通闭塞状况。巨大工程的完成，实实在在给边境地区的边民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小巴车行走在几乎无车无人的边境公路，前往硕龙镇德天瀑布。沿途风景，人好像行走在山水画中一样，车开得很快，沿途收纳前往硕龙镇德天瀑布的边民，2元、3元不等的廉价车票方便了边民出行。

在合那高速开通之前，这条边境公路也曾热闹风光过，早些年，从云南富宁方向，广西境内各地自驾游及旅游大巴，游客纷纷前往德天瀑布，黑水河，明仕田园景区。合那高速的开通，冷落了黑水河，明仕田园，也冷落了边境公路。

大新县有着著名的土司文化，八大土司管制延绵千年，他与外界隔离，造就不一样的土司贵族。

大新独特的喀斯特地貌，边境风情，边陲小城远离内陆，自然风光淳朴原生态，美得让人惊叹，美轮美奂。

秀美！壮美！在各季节表现出来，有时你会不禁赞叹，最美的画也不过如此吧！

大新与龙州交界处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前往德天瀑布的路上 2019.5.16

在德天瀑布 2019.5.16

德天瀑布界河一侧的越南姑娘，看见我们游船开过来了，动作娴熟，一跃而上。紧紧抓住拦杆，卖力推销着小商品，叫卖最努力的就是越南咖啡，有黑白两种，白咖啡味道很香，还有香烟。 2019.5.16

边境公路的跃进飞渡，流淌的黑水河。

引水渠修建于上世纪70年代，河水上游源自越南境内。那个年代，中越关系如同志加兄弟，修渠引水灌溉解决了大新县部分用水困境，但到了70年代末，中越关系开始紧张，越方不顾中方请求，断然截停了下游用水。

跃进飞渡成了历史标记

图片来源：灰豁 防城港乐透骑行

明仕田园方圆20公里的景区的确迷人。也是《花千骨》拍摄取景地。

这里青山绿水，山环水绕，翠竹绕岸。农舍点缀，独木桥横，稻穗摇曳，极富南国田园气息。

明仕田园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明仕田园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明仕田园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大新那岭黑水河，犹如仙境。

黑水河的河水清而深呈蓝色，碧绿的河水因两岸山峰倒影之故，相映 “黛” 色。也是《花千骨》拍摄地，两岸群山如削，峰丛体量之雄，峡谷之险，河弯之幽，洞穴之奥为特色。

遗憾的是，至合那高速开通后，游人直奔硕龙德天瀑布，无暇顾及游览黑水河秀美风光，开车打一圈后，坐上车又浩浩荡荡卷尘离去。小巴车司机向我讲述。

曾经热闹喧嚣的黑水河，又安静了下来，回归原始。

游人少了，而今，只有真正识庐山真面目的背包客、自驾达人，才会欣赏黑水河秀美自然景观。

大新那岭黑水河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大新那岭黑水河风景区 图片来源：网络

大新那岭黑水河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那岭黑水河风光 图片来源：网络

与黑水河之隔的老木棉景区界河界碑，若大的景区仅有我们四名游客，界河边建有一个岗亭，没见执勤的安保人员。

听说这里的界河一带不允许游人踏入，此时正午时，静悄悄。 2019.5.16

中越界河河面不足百米，河水翠绿，清澈见底，界河对面越南 2019.5.16

硕龙镇

硕龙镇因德天瀑布而出名，而他又因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一座地下长城更名声显赫。

在建的硕龙边境口岸 2019.5.16

在大新县硕龙镇地表之下，保存了一个密如蛛网的军事迷宫。这是中越边境线上唯一一个专为中越战争而建并对普通游客开放的地下防御系统。

“地下长城” 分为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地上主要是指挥所，位于凤尾山内，需通过一条上山隧道，在里面主要可以看到当年留下的手摇发电机，发报机和电话机等实物。

从暸望台可看到越南的战略要地——马鞍山。

地下是纵横交错的通道，全长8公里，有多达135个出入口，可通向硕龙镇上的医院、政府、居民点、界河及当时的作战基地——红泥岭，目前开放的仅有一公里，两个出入口。

通道内昏暗潮湿，深不可测，大量珍贵的自卫反击战照片挂在通道两侧，画面写实，过目不忘。

首先到达的是弹药库，在这里可以看到当年遗留下来的地雷、手榴弹和爆破筒等。

继续往前，是地下的野战医院，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包扎室里那副血迹斑斑的担架。此后，还将经过药房、手术室和休息室等，其中有一段全黑的路段，据说是为了还原战争时百姓避难的场景。

文字来源：（根据《广西游攻略》整理）

我们在了解了这段历史后，联系当地经营旅游司机，得知该 “地下长城” 在我们到达此地前一个月已关闭，被问及为什么关闭？答，完全不知道。

在得知无法前往硕龙镇 “地下长城” 参观时，心情非常沮丧。

1300公里边境行

第五站 广西靖西市

5月18日

靖西，1979年2月17日这场对越自卫反击战，一战闻名中国。

几百年来或者更遥远，静黙一隅的中越边境小城——靖西县，现已成为广西壮族自治区明星城市。

这座英雄边陲小城与越南高平省接壤，直线距离高平市3公里，当年也是41军的出征地。

英雄们的鲜血洒在了这片南疆红土地，与大地同在，与日月同光。

对越作战时，边民无私支持，慷慨解囊。民兵民工英勇参战，老人少儿全民上阵，谱写一出出血浓于水的军民鱼水情。

边民对解放军那种深情厚爱，直接表现在行动上，捐血救助伤员，慰问亲人解放军。杀猪，酿酒，做粽子，洗衣洗被子，如今的人，你无法感受体会。每每老兵谈及这段往事，总是难掩内心激动，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深深体会那种情感交融的军民鱼水情。

前往靖西，着实让我体会了两县市之间，边境小城种种不便的交通出行，完全颠覆我的出行常识。

大新县与靖西市之间竟然不开通长途班车，一时间让我手足无措，着实纳闷。

两城之间不开通长途汽车，汽车站工作人员说，只有搭车到别处，再转车，怎么转？在哪个小镇转？没人确切告知我，干着急！

热情的私家车司机见我这副焦急样子，上前说，包车300元去靖西，全程走合那高速，个把小时便可到达。

我婉拒了司机的请求。

长途班车只需50多块钱，300元包车，有些贵了，还是省点。

过后，我和先生反复掂量这趟300元包车，还是值得花的。

走一趟合那高速，世界最美高速。最美风景又在大新境内路段，能快乐潇洒走一趟最美高速，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遇。

我越想越后悔。（这是后话）

费尽周折，终于坐上了一班前往德保县的汽车，再转车靖西。

我知道德保县离靖西不远，自卫反击战前，41军122师曾驻扎在德保县。师警卫连战士曾沙向我介绍过当年情况，我很清楚这条路线。

靖西这座边境小城确实风景迷人，独有的喀斯特地貌，形成丰富众多的地下河，润养着这座小城，气候非常舒适宜人，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炎热的夏天，室外气温高升，但在室内又完全另一种环境，无需开空调，电风扇降温，自然凉风阵阵袭来。

夏日早晚盖薄薄的小被子，进入9月晚秋后，气温更加舒适。

靖西当地老兵热情接待了我们。吃当地的玉米粥，熬煮够火候，很有营养。当地的黄牛肉更出名，脆爽，易嚼，味香，令我回味无穷，回到深圳念念不忘介绍的菜品。

当地的野菜也很有名，用一点红野菜做汤太好吃了。这种在70年代初，赤脚医生手册里介绍的草药，清热解毒，现在竟然还能煲汤吃，令我惊讶！

直径20多厘米的小盆盛菜，让你吃个够，盛菜不是碟，而是小盆，边境特色，每经一处地方都同样风格，边民的饮食风格粗旷大方，淳朴实惠。

9天行程，靖西是我们最后一站，停留时间较长的一站。行走4天，慢慢体验边境小城的风土人情，边关自然美景。

在我下榻的环球大酒店旁不到300米的地方，一座小石峰山脚下，喷涌而出的地下河泉水，水质清澈冰凉。女人们在泉水河边洗衣服，洗头，很家常的味道。

呈现一幅40多年前久违的画面。令我兴奋，拿起手机记录了下来，自然淳朴，随意的市井生活。

靖西丰富的地下河河水，女人在湍急的河里洗衣 2019.5.18

靖西鹅泉泉眼处。据说泉水量非常大，深不着底，最深处是一条地下河。

靖西鹅泉 与云南蝴蝶泉齐名，享誉西南。 2019.5.18

靖西鹅泉风景区 2019.5.18

靖西鹅泉风景区最佳打卡地 ，一群年轻人兴奋打起剪刀手 2019.5.18

靖西烈士陵园，距市区约2公里，是我们行程必到的地方。

陵园背靠石山，面向平川。呈梯级形层层向上，陵园内一排排青松翠绿，直冲云霄，犹如一列列挺立持枪的士兵，守卫南疆国土。

青山此处埋忠骨

英烈浩气贯长虹





陵园内安葬着41军121师、122师、123师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烈士，及部分参战民兵民工。

陵园分多个区域。牺牲烈士的名字，一行行的铭刻在陵园大门内的一侧。跳入眼帘的悲壮文字，令我悲伤不已，满眼泪水，年轻的战士大部分是17—22岁不等的年龄。

一排排安放在地上的朱红色大理石墓碑，默默地整齐排列着。

这一刻，再强大的内心，你也会受到强烈冲击。

我看到了熟悉的烈士名字。

他们是41军123师侦察大队2连指导员朱秀金

41军123师侦察大队2连1排侦察兵蔡宗伟

41军123师侦察大队无线电报务主任刘绪光

41军123师侦察大队无线电电台技工陈恒明

站在他们的墓碑旁，仿佛见到了熟悉的战友，很亲切，又悲痛。

他们在执行穿插战斗任务时，在越南一个叫无道村的地方，不幸遭遇了越军一个加强营600多人的兵力火力袭击，战斗撤退中壮烈牺牲。

41军123师侦察大队2连指导员朱秀金牺牲时，遗下妻子和一对年幼儿女。

123师侦察大队无线电报务主任刘绪光烈士，湖南宜章县人，年仅25岁。牺牲时，父母在湖南老家已为他建好了婚房，未婚妻苦盼着他早日回家完婚。

2019年初春，侦察大队2连参战老兵慰问烈属走访活动，来到了刘绪光烈士老家，那栋婚房依然保留着。

陈旧的红砖瓦房早已面目全非，40年来，她似乎在苦盼着心中的爱人回来，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41军123师侦察大队无线电报务主任刘绪光烈士

陈恒明烈士，广东湛江人，湛江农垦子弟，祖籍广西平南县。1.83米高高的个子，阳光帅气英俊。他的战友祁正刚对我说，陈恒明给战友的第一印象是高大帅气的美男子，而且还是123师篮球队中锋主力。

陈恒明与我的高中同学一同入伍，入伍前俩人已经是湛江局属下篮球队队友，一同参战。

5月18日那天前往陵园，我采摘了一束野小黄花，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他的墓碑左上侧，寄托我的哀思。站在他的墓碑前，想起同学对我说的点点往事，很难过，眼泪直流。

心里默默地对他说：陈恒明，我看你来了。虽没见过面，但早已铭记于心。

高佬（我的同学）一直在念叨你，多次在同学聚会时讲起你，张玉蓉还提起1977年你当兵时的欢送场景，历历在目。

我们都是湛江农垦子弟，你是我们的骄傲。

靖西市旧州村

旧州村，距离市区5公里，不远，乘公交车5元到达。

据说是宋代边境州府所在地。这里有石碑、牌坊、亭阁，一条清澈见底，由北向南的小河流经村旁，石峰翠竹，文昌阁和石桥汇映在倒影里，一副很美的山水画。

旧州村，石桥、文昌阁 2019.5.19

战前的旧州村，是41军123师司、政、后三大机关驻地。

战地记者陈朝荣特地交待我，你到了旧州村，一定要去看那条小河还有文昌阁。

按村民指引，来到石桥边的文昌阁，见一壮族阿婆在做绣球卖。

我们上前与阿婆攀谈，得知阿婆已经85岁。

我好奇问，阿婆，你们是壮族吧？

怎么都不穿黑衣壮服了？

答我，现在我们都不穿黑衣壮服了。

如今，社会的文化进步与交融，她们的壮族文化习俗也改变了。

我在接下来的几天旅行中，几乎见不到穿黑衣的壮族人，她（他）们都已经汉化。偏远的边境村落现今还保留着黑衣壮族的习俗。

广西靖西旧州村 ，壮族阿婆在做绣球 2019.5.19

照片中前排左1为战前房东李大勤，那年40多岁，右1为房东大嫂，年轻贤淑。

2019.5.19日这天，我在寻找驻地旧址走访房东时，偶遇了这位热情老房东。此时他已86岁高龄，高高的个子，有点气喘。他说我的身体不行了，前段时间刚住院回家。

他很热情招呼我们，指着墙上挂的锦旗说，去年年底，打仗时住我家司令部的解放军来看我。

2018年12月他们重返旧州村，见到他们不容易，我非常高兴。还把40年前拍的照片送我纪念，我和他们还能见上一面，想都想不到啊！

照片的背景是旧州村小河

靖西开往南宁的K9304绿皮车 2019.5.20

再见了！靖西

再见了！广西

40年前对越自卫反击战，边境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如今，祖国强盛，边民安居乐业，繁荣向上，万千祥和。

写于2020.1.11

完成于2020.5.28 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