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祁顶<br></h1> <h3> 昨天遇见教育局的一位朋友,说:“这次又没弄上,别泄气,来年还得报,就数你最有实力啦——”</h3><h3> 这就是说,申报正高,我已经第四次成了“陪练”。而且本县在全市已经第三次撸秃。</h3><h3> 教师申报的正高,相当于教授。我2016年开始申报,都是在最后的关头被刷下来。</h3><h3> 朋友说我的“实力”,大概是因着我“特级教师”这个称号。</h3> <h3> 现在想来,我能成为教师中的“特级”,这除了上帝的恩宠,还能怎么解释?我并不具备做一位好老师的全部素质。脑袋笨,嘴也笨,偏偏又教语文。我很难把事儿做到面上,让自己光鲜。私下写作并发表的一点文字,股子里的爱好,倒成了我定“特级”的硬件。</h3><h3> 于是我就不能不奔“正高”去了。每年被通知申报,我最痛的时间开始了。</h3><h3> 今年是第四年,局职改办领导特别电话叮嘱:一定要报!</h3> <h3> 于是我又开始备材料,填表格,跑公章了。一连数天,我在学校、教育局、印刷厂和档案室之间焦灼辗转,正常的教学节奏又被打乱了。</h3> <h3> 现在想来,我似乎只适合做一条线的工作,按妻子的话,脑袋就一根筋。一旦事物复杂,就成了煎熬。有一次我把U盘落印刷厂了,打车取回时我特地用纸包上,回单位一摸兜,没了。才想起那个纸包被我团过,当垃圾扔了,而那U盘里是我整理完善的所有文字材料,至于扔哪儿了,脑里浆糊一般。犹记2017年那次,我因有些环节没办利索,一天中两趟从县城颠簸到市局,末了又去趟省城。</h3> <h3> 这次我把课找人代上,没日没夜忙活一个星期,终于又到最后关头,论文专著的网页问题又提到日程上了。</h3><h3> 我发表在《作文》和《考试报》上的论文都是网上查不到的,只有原件。我主编的书籍书号的批复手续都在,在网上查却是另一个人的。而我多年来在全国多家报刊发表的300多篇文学作品可能都是不管用的。</h3> <h3> 犹记第二年申报,经过一番折腾,进入最后环节是暑末,天躁热不堪。市局职改办那间大办公室挤了七八个人,大都是来报送参评材料的。</h3><h3> 我把论文专著的原件呈上,说:“我的这些在《中国知网》上都查不到啊。”</h3><h3> 负责同志说:“只要是真东西,就能查到的。”</h3><h3> “怕不是好道上来的吧?——”</h3><h3> 这一句嘀咕声虽然不大,但在我听来不啻挨了一巴掌。我定神寻找声的来源,那些同胞似乎又在忙各自的。</h3><h3>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再看看自己的这些宝贝东西,仿佛真就“不是好道上来的”一般。</h3><h3> 原来这次参评,“论文专著”一项是要出具中国知网的页面证明的,可我怎么也查不到,便自觉气短心虚。</h3><h3> “我给你查查吧。”这位负责同志说。</h3><h3> “不用了,查不到的。”我忙阻止。其实是真怕万一查不到会更受窘。</h3><h3> 我感觉屋里其他人虽然头不抬各忙各的,其实都伺机观察着我。</h3><h3> “就以这些原件证明吧。”我说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离开那屋的。</h3> <h3> 我原本就一个埋头写、埋头做事的,这次竟然摊了“不实”的嫌疑。</h3><h3> 这接下来的几次申报,在论文专著方面我似乎只这点资本。这期间还真有一位文友的论文将要登核心期刊,主动来电话要我署名,但我谢绝了。</h3><h3> 我到底又发愤写了两篇发表出来,在网页可以查到。</h3><h3> 2019年12月12日,星期五,这也是我上报材料的最后一天。当我把材料最后交到局职改办,负责这项工作的小孟老师,翻我的有关材料咔咔用手机直照,最后说:“我再帮你查查吧,总觉得你还有些东西能从网上查出来——”</h3><h3> 我走在街上奔公交站回学校,这时漫天飘起了雪花。我终于又可以回学校安心上课了。想想把学生又撂了这许多天, 心里就不免内疚。</h3><h3> 我上了车,就不断有短信进到手机,看去,却都是小孟发来的。他从网上真就查出不少关于我教学,专著,还有写作上的信息,其中有四个来自《中国知网》。</h3> <h3> “这些材料都很能说明问题的 ——”小孟说。</h3><h3> 我记得当时雪花欢舞,山川大地顿时一片洁白。</h3><h3> 在回单位的公交车上,一位朋友打电话给我:你还是找找人吧。这“找人”,印象中朋友已经劝我不止两次。</h3><h3> 我说;“找谁呀,还是顺其自然吧,这次 再评不上,我也不打算再抻巴了,眼瞅要退了,当一辈子教书匠,能是特级,也该满足了”。</h3><h3> 学生大概也知道我这几天忙什么,当我又站到讲台上,学生“哗——”地鼓起掌来,而且长时间不肯停下来。我越发惭愧。</h3><h3> 不禁又想起五年前,省里召开了一次特级教师会议。会议特别邀请了苏州十中校长、特级教师、著名的校长诗人柳袁照做报告。我清楚地记得,柳校长当场问:“我想知道咱特级教师中有谁能不断地写作并发表一点东西,有谁还在教学的第一线上,是不是都当官啦?——”当时场上一片沉默,而我则有一份坦然。</h3><h3> 是的,我至今还在不断地写作,还在教学第一线上。我实在应该更用心,踏实教学的每一步,只不愧“特级”称号就行了。</h3><h3> 2020年1月11日</h3> <h3><b> 作者简介:唐振海,笔名祁顶。1963年生,满族。1986年毕业于丹东师专中文系,同年即于中学一线教学至今,为高中语文特级教师。大学时代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迄今已在《诗刊》、《民族文学》《飞天》、《满族文学》、《诗潮》等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200余篇(首)。诗集《飘着梨花的日子》1995年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次年获第二届中国满族文学奖。诗文集《诗的礼拜天》2007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