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妈妈的晚年

梦晗

<h3> 转眼间,妈妈离开我们已经两年了,偶尔看见別人小心翼翼搀扶着自己母亲,边走边说话的场景,内心对妈妈的哀思会瞬间如潮涌动,雾气不自主地盈满眼眶,因为,这曾经的天伦,已随着两年前妈妈的离开而消失,老天不再会恩赐这个机会给我们</h3> <h3> 经常打开家门看到客厅的沙发时,妈妈生前每天坐在三人沙发上看电视,打瞌睡的场景会立刻浮现在眼前,我女儿有时的一句问话:妈妈,你想外婆不?我也想外婆了。。。会让我突然伤感 、难过。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回忆妈妈暮年在我们姐妹几个身边生活的最后时光,心中虽有为人儿女的欣慰和无愧,但还是有很多不明原因的心酸</h3> <h3> 记得妈妈真正老了,应该是零七年妈妈八十岁以后的事,那时候,她走起路来步伐依然很轻快、身板也还是很笔挺的。也许是天意,那年发生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安全事故后,倔强孤傲了一生的妈妈执拗不过几个儿女,终于结束了独居的生活。兄弟姐妹们聚一起,商量着照顾妈妈最好的方案,综合各种客观原因,最终诀定,妈妈由我们下面四个女儿每月轮流接家中照顾。</h3> <h3>  虽然商量好大家轮流共同照顾,但刚开始还是细姐家照顾的时间多些,细姐夫是个细心和孝顺都带“特”字的人,经常会把妈妈多留在家里照顾些时间。大概妈妈八十五岁的那年,可怕的阿尔茨海默症偷偷地盯上了她,而我们这些粗心的子女竟然很长时间没有觉察,并把妈妈各种怪异的行为谈笑为越老越矫情,越来越像小孩。因为,病情的初期,妈妈的逻辑思维条理清晰,肢体和语言能力都没有障碍。能干利索惯了的妈妈,每天还主动要帮我们做些简单的家务,什么扫地,洗碗,烧开水之类,而我经常因为担心到她的安全,不让她动手帮忙做任何事,事后才知道,这种愚孝只会加速妈妈病情更严重。</h3> <h3>  慢慢的,妈妈的痴呆症状明显起来,健忘,憶想,多疑、一个人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各种行为令人啼笑皆非,每天刚刚吃完饭几分钟,就说我们没给她吃,经常摸着干瘦的头盖骨说某某儿女打的,生病给她喝药或者给她吃黑色食品,她坚决不吃,怀疑我们会因为嫌弃而谋害她……尽管妈妈很健忘,但她怎么也忘不了把我们姐妹几个平时给她的零花钱,每天东藏西藏,找不到时就大发脾气,认定我们偷去了,后来,细心的二姐就给她缝了一个小钱袋,每天贴身挂脖子上,洗澡都不肯摘下来。只到现在,我在抖音平台里才发现,这是好多痴呆老人的共同特点,什么都能忘记,唯独不会忘记钱</h3> <h3>  到后来,她的记忆和思维都停留在很久远以前,症状严重到不认识儿女、家人的程度,于是,我们再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二姐和三姐原本一直在家带孙子,有时间可以顺带照顾妈妈,而细姐只能辞去家门口的工作,我也为了四个月轮回一次更专心照顾好妈妈而选择闲居家里。妈妈有时变得安静,但很多时候会很吵闹,烦躁。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姊妹几个也曾因为照顾妈妈时,遇到她很多行为上离奇的反常而感觉要崩溃,但我们依然非常耐心地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即使她能动手,我们每天早晚都亲自给她梳头,洗脸、洗澡,扶她上卫生间,每天都会不厌其烦随时给她好吃的,只要她说饿了,哪怕费心劳力做好后,她最终只吃一小口。</h3> <p><br></p><p>  我和细姐的家分別住是四、五层的小高层商品房,妈妈年纪大了,想带出门走动的话,上下楼梯都很困难,所以,每天除了床上睡觉的时间,大多的时间里,她都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打盹,偶尔在家里到处走动一下。每当冬季有太阳的日子,我就陪着妈妈在阳台晒晒太阳,耐心地附和着她各种各样离奇的胡言乱语。顺着她的思路讲些让她开心的废话。怕她晚上起夜不安全,我和细姐都是不论季节地睡在客厅沙发上。整晚整晚折腾够呛</p> <h3>  记得一七年妈妈刚满九十周岁生日后的一天,我跟姐姐们说,妈妈的现状和年纪,已经出不了远门,趁天气好,把她带到附近公园晒晒太阳,看看风景,否则,怕是以后去附近的机会都不会有了,于是,我和二姐、细姐三个人好不容易说服妈妈,把她带到离我家五公里左右的城东园博园。刚进园博园时,妈妈看到开阔的场地和满园不同的花木风景,开心得像个孩子,满是皱纹的脸庞也慢慢舒展开了,在我们的搀扶下,她肩背微苟、步履蹒跚地挪动着双脚,缓缓四处张望的同时也不停的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一会工夫,妈妈的情绪突变,不停地回望着走过的路,在我们的搀扶下不肯前行,甚至烦躁地直跺脚要哭了,在我们耐心的抚慰下,终于弄清楚,她害怕我们把她骗出来抛弃不管,那个样子比三岁小孩都没安全感</h3> <h3>  妈妈生病后,最深刻的记忆多是停留在解放前,她每天反复混乱地念叨怎么去乡下深山躲日本的事情,偶尔清醒的时候,也会记起小时候,由外公的(外公曾经是红军部队的领导干部,英年早逝)警卫员背着上庐山的事。她的记忆中只有我的外婆、姨妈和姨父几个人,一直把我们几个女儿、女婿称呼作姐和姐夫。时间久了,我们都习惯了,随她怎么称呼。每天照顾她洗漱或者吃饭后,她偶尔就会像犯了错小学生,用她那呆滞混浊的眼神,诚惶诚恐的表情看着我,充满歉意地和我客气道:你真好!对不起哈,每天要你这样服侍我,我的心真的过意不去,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特意花钱买好的给我吃,谢谢你哈……看到这样的妈妈,我的心深受刺激,她可也是曾经锦衣玉食,享受富贵生活的小女子,她也曾是历经社会变革而能坦荡面对的女强人,她还曾是受尽生活的百般磨难和摧残,从不向命运低头的倔强妈妈……当我把她苍老干枯的手握在掌心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我可怜的妈妈啊!你哪里会知道,你的这些话让女儿的心有多么的疼痛,昔日那个要强、利索,能给儿女撑起一片天的妈妈,什么时候在自己孩子面前需要变得这般的无助和卑微啊?</h3> <h3> 二姐和三姐家住的都是有庭院的私房,虽然妈妈出门活动比较方便,但稍不留神,妈妈就不知去向,家里经常让妈妈折腾得鸡犬不宁,特别是在二姐家的时候,几次妈妈半夜三更竟能找到大门和院门两道锁钥匙,背着包袱一个人没有目的的出逃,害得二姐夫和姐姐多次心焦如火地在寒冻冷天的大清早里,大街小巷到处找人,当然,也少不了我们大家跟着受罪。记得有一次,当细姐夫找到妈妈时,见妈妈大冷天的早上坐在电影院门口冰冷台阶时,旁边地下放着背出来的两个包袱,细姐夫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把妈妈接回家烤火取暖,并责怪二姐家每次钥匙不收藏好,其实要怪只能怪痴呆了的妈妈太精明了,二姐藏的钥匙找不到,竟能防不胜防地找到外甥脱下外套里的钥匙</h3> <h3>  因为迄今为止,世界医学上对老年痴呆没有更好的药物医治方法,况且妈妈已八十多岁了,唯一最好的办法只能选择陪伴,其实,她除了小脑萎缩,身体其他方面还算比较健康,只是状态越来越差,经常不明原因地吵闹、发脾气,并且,每到天黑,就会害怕而闹着不敢上床睡觉,半夜三更时,常会惊醒叫喊抓小偷,她甚至白天也没有安全感,我在厨房做饭,我爱人或女儿在家时陪她身边,她还是会不断在家转来转去地找我这个“姐姐”,有时,我开玩笑叫女儿拿个凳子放厨房门口,让她外婆守着我</h3> <h3>  妈妈得了老年痴呆后,我们这些儿女的态度都变化了很多,比她发病前更耐心了,几个女婿对待这个丈母娘也是百般孝顺,平时总不忘叮嘱我们,只要妈妈想吃的东西,不需要忌口,无论多贵也不要省钱,偶尔还会买回妈妈爱吃的零食给她调口味,每天吃饭时首先把好吃的菜、汤先给妈妈盛碗里。在每次陪伴时间里,妈妈无论唠叨什么话题,都会不辨对错随她意思附和。姊妹各家的孩子们对外婆也很是孝敬,也时不时给外婆买零食和生活用品,对外婆说话的语气比对自己爸妈温柔耐心多了。熟识的人对生病后的妈妈羡慕不已,觉得妈妈晚年很有福气,也对几个女婿、女儿们敬爱妈妈的行为赞不绝口。</h3> <h3>  也许有人会觉得,赡养父母是儿子的责任和义务,但现在这个封建思想观点,只要有一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认同,谁都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儿子是父母用米饭养大的,女儿也不是父母喂野草养大的,谁都是人生父母养,孝敬父母,各凭良心,因人而异,因事而宜,谁可以理直气壮认同女儿对父母没有赡养义务呢?</h3> <h3>  尽管妈妈老年痴呆,但她一直对我有一种潜意识的依赖和顺从,每次在我家闹腾的次数相对少很多。比如说,一七年,我学考驾照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照顾她洗漱、早餐后,我便哄着她说我去买菜,让她坐沙发上看会电视等着我回家做饭,每天来回往返驾校三个小时,妈妈真的都会很听话地在家看电视等着我,从来没吵闹过。冬季的每个星期给她洗头、洗澡,我行动起来也就没姐姐们费力,她胸前谁也难摘下的小钱袋,我三言两语能搞定,她手指上“时隐时现”的黄金戒子,也只有我能骗下来以假换真,她那增厚变形的手指甲、脚指甲,也大多只有我连哄带吓,每次全部修剪好……三姐经常感到很奇怪,妈妈怎么就服我哄,其实,我的诀窍很简单,只是多了些耐心而已。我看护她时都是耐心地顺着她说话,通过转变她的注意力来达到她安静的效果,对于她所有不合理的要求,我更多的是和颜悦色、不厌其烦边点头边回应:“嗯”“好”“可以”这几个字 </h3> <h3>  说真的,我们从来就不曾想到过,突然有一天,能干、泼辣了一生的妈妈会得老年痴呆症,她曾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黄牛一样,为了我们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末了,反会成为儿女们操碎心的另一个孩子,刚开始,我们甚至都觉得她只是为了引起我们的关注而装病,当无数次,妈妈站在我面前,睁着无助的眼睛,弱弱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真的很想哭,为自己那个荒唐的想法而愧疚!我忽然感觉到,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不止是生死別离,还有更甚一种就是,当儿女站父母面前时,而父母已经老而无能到视而不认的程度……</h3> <h3>  经历过才知道,照顾老年痴呆症的病人确实是件让人感觉身心很疲惫的苦差事,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和耐心,妈妈有时候精力旺盛得超人想像,她长期昼夜颠覆,并且,情绪的不稳定更多是发生在晚上,不是半夜起来到处溜达,打开每个房门“查岗”,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吓,就是翻箱倒柜折腾大半个晚上,让家人不能正常休息,有时,我们姊妹几个也忍不住会抱怨一下,但只要想到妈妈一生坎坷的经历,特别从父亲八二年去世后,她独自一人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含辛茹苦养育我们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和磨难,不是所有做母亲的人都能承受的。所以,无论照护妈妈怎样辛苦,我们谁都不会找任何理由在她老而无能的时候真正去嫌弃她,多余她,相反,让本来一直孝顺的我们更有了责任和担当,我们姊妹几家人都尽最大的能力去照顾,孝顺她。一直把妈妈就当着自己女儿一样去疼爱她,要让她在我们的呵护和爱戴中有尊严地老去。</h3> <h3>  妈妈的病情就这样持续了五六年,到了一七年公历十二月初的时候(农历十月底),妈妈突然明显没有精气神了,开始躺床上没力气起来,也不肯吃任何东西,靠喝水度日,于是,三姐和细姐很快去大哥家告诉大哥、大嫂关于妈妈的情况,他们赶忙来细姐家看望妈妈。说也奇怪,当妈妈看到儿子、媳妇的时候,好像突然清醒了很多,眼睛也比平时亮堂,并且知道问大嫂吃饭没?叫细姐做饭他们吃……呵呵,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气恼了,我们这几个女儿日夜陪伴都换不回她的记忆,多日不见面儿媳妇一来就知道问候一下,还是不是我们的亲妈呢?呵呵,玩笑话而已!</h3> <h3>  大哥凭经验断定,妈妈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估计是一个星期至半个月内的事情,鉴于妈妈的情况,我们兄妹就一起商量着怎么妥当为妈妈的后事做好准备。原本义门陈氏自古崇道德、尚礼仪,忠孝传家,作为陈氏后辈,我们兄妹在商量妈妈的后事上,没有出现一点矛盾和分歧,虽然妈妈没能留给我们大家一分钱的家产,但比起那些家有万贯,却因父母对儿女一碗水过分倾斜而制造儿女矛盾的家庭,我们兄弟姐妹算得是团结、幸福、友爱并谦让着的。几个妹夫一致表态:家有长兄、长嫂,如同舞龙的龙头人,几个妹妹和妹夫就是跟在大哥身后摆尾的人,哥嫂怎么说,我们大家一切照办,哥嫂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不管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若有困难,尽管提出来,大家责无旁贷,妈妈辛苦了一辈子,一定会让她走得风光体面</h3> <h3>  哥嫂回去提前做接妈妈回家的准备事宜,并通知定居咸宁的大姐,考虑到哥嫂家人口多,几个小孙子也要照顾,自己也上年纪,身体状况自然不如从前,为了给哥、嫂尽量减少麻烦和负担,我们几个姐妹也各自忙活起来。购买添置卧床老人的各种用品,细心的女儿给外婆网购了一大纸箱纸尿裤,护理垫和厚暖的珊瑚绒床单。去大哥家头一天,当我们给妈妈洗头,洗澡的一些准备就绪,看着骨瘦如柴苍老无神的妈妈,我的心无比难受,我推开过来准备抱妈妈的姐姐们,双手把妈妈从床上抱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慢慢地下蹲坐在澡盆边的小木椅上,把妈妈颈项枕在我的左手弯处,身体在我的两腿托举和右手搂护着的时候,姐姐们很快地帮她清洗好了头发,接着,我们又谨慎地把她放进澡盆,像对待幼儿一样小心翼翼地帮她洗澡,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亲手给妈妈洗澡,也唯有这一次,妈妈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抵触的行为,像极了个乖巧安静的孩子,她无神地把头靠在我的怀里,时不时睁开那灰暗游离的眼睛,那一刻,我们才不得不面对现实,妈妈终于灯枯油尽,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那一刻,姐妹几个的心都是很疼痛的,但都安慰着彼此不用难过,我们都已尽心尽力地把她照顾得很好了,我们无愧了</h3> <h3>  回到大哥家后,妈妈精神状态反而好了很多,每天三餐多少也能吃点东西,突然变得不再吵闹了,好像终于找到归属感。担心哥嫂身体吃不消,我们姊妹还是接着以前轮流的日程住到大哥家照顾妈妈,细姐照顾两天,接下来是轮到我照顾。为了让妈妈离开前能见到自己从小养大,特别疼爱的小孙子,大哥多次电话催促远在深圳忙碌的侄儿早点回家看望奶奶。</h3> <h3>  我们姊妹几家距离大哥家比较远,每天来回都不是很方便,这样,大哥、大嫂就比较辛苦,每天还要准备姊妹几家来往这么多人的吃喝,于是,姐姐们白天来了都会抢着做各种家务,能干的侄女和侄女婿休息时也会赶回娘家掌勺,做出各种可口的饭菜,我偶尔也会帮忙给大哥的土灶添些柴火。每当饭点上,大家围满了客厅大圆餐桌,那香喷喷的锅巴饭和柴火菜,更是让我们几个平时害怕长胖的老姐妹,把控制饮食的念想抛至脑后顾及不上,男人们喝酒的酒香,孩子们争抢饮料的热闹,呵呵,仿佛让我们又回到了儿时共同生活的大家庭里,幸福、温暖和感动如同一场亲情的盛宴,那幅美丽的画卷,无需动笔,无需作色,在随意地演绎出人间最美的诗篇</h3> <h3>  农历十月底那段时间的天气,每天暖阳当空,睛朗无风,大家在陪伴妈妈的日子里,人也就不太辛苦。考虑给妈妈办后事的各方面事情尽可能准备充分,趁天气好时,我们大家还去附近林科所的树林帮大哥捡干枯树枝,一捆捆地背回大哥家当柴火,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背柴,虽然累,同哥嫂、姐夫、姐姐们在一起劳动的氛围感觉很开心。头几天,妈妈的身体状况平稳,二十七的白天,妈妈情况也还正常,可当姐姐们晚饭离开大哥家后,大概晚上八点多,妈妈突然间气若游丝,我和大哥连忙通知姐姐几家人赶快过来,怕妈妈随时会离开。让人想不到的是,妈妈后来缓了过来,并且精神慢慢好转,大家猜测她的情况可能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看到还有儿孙不在眼前,放不下牵挂吧</h3> <h3>  于是,大哥再次电话催促小侄子,嫂子和姐姐们叫我去陪妈妈说说话,让妈妈走得安心,我站妈妈的床边,告诉妈妈房间里的人都是她的子女和孙辈,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在回家的火车上,也告诉她,大姐夫和二哥已先她一步离开,她不用等待,不要牵挂,妈妈好像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当我把妈妈的几个重孙、重外孙都一一叫到妈妈的跟前作介绍时,妈妈好像整个意识瞬间苏醒,眼睛立刻闪光,声音洪亮边点头交代:好呵、好呵,你们记得伢崽们都照护好倒哈……这一夜,妈妈又挺过来了</h3> <h3>  接下来的两天,也许因为终于见到最疼爱的小孙子回来,妈妈似乎更安心了,十二月十七日那天(农历十月三十),天晴得非常好,因为是星期天,家里人又特别多,一大早看到妈妈没什么异常,我们就想着再去检些柴火,只当活动一下筋骨,让侄女和小侄子留家里做饭,本来要看护妈妈的我,非找理由把年近七十的大姐留家里,自己跟着大伙去捡柴凑热闹,说起七十岁的大姐来,特别能干,无论干什么活,就那架势让年轻人都望尘莫及,她留在家里也没闲着,不但要时常看护妈妈,还把我们背回的干树枝重新砍断整理好。</h3> <h3>  一上午时间就这样在大家的忙碌中很快溜过,回家洗梳中,侄女把辛苦准备了一上午的饭菜端上客厅餐桌,小侄儿在炫耀着自己为长辈们精心做好的柴火鸡,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小侄儿的手艺,看气氛这么温馨和热闹,我在去给妈妈准备喂饭时玩笑着对大伙说:看做这么多好吃的一桌饭菜,要是妈妈现在突然走了,哈哈,那就害得大家都吃不成了哈!接着又是一片笑闹声</h3> <h3>  也许,妈妈的最后一刻是很清醒的,她在最后的时间里,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子孙满堂撒欢、儿女绕膝侍孝的幸福;她所有的愿望也都得到满足:她回到了长子、长媳的身边;她回到和父亲共同艰苦生活几十年的地方;她也将能安心地享受一直希望的土埋棺葬;从此和父亲、外婆、二哥毗邻在景色秀丽,依山傍水的同座山包上,当我准备扶妈妈起来喂饭,感觉妈妈不行了,大家在我叫喊声中立刻丢下碗筷,跑到挨着客厅隔壁的房间时,在儿女们的唤叫声中,妈妈已幸福地闭上眼睛,她走得是那么安详,那么满足,那么的了无牵挂……并且忘不了在走之前,也给儿女们开个俏皮的玩笑,让我们调侃的一句玩笑话,那么适时地兑现,那顿丰盛的午餐刚端起碗还没来得及吃就结束了。妈妈善终吉时:一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农历十月三十)中午十二点十分</h3> <h3>  以前,我从来不相信有天堂和灵魂这些虚无缥缈的说法,自从妈妈去世后,我相信天堂一定存在,那样,妈妈就能在九泉之下对外公、外婆尽孝、妈妈就又能和父亲相濡以沫,妈妈还能和二哥再续母子情缘,那样,妈妈就不会寂寞孤单。</h3> <h3>  时间一晃又到了寒冷的冬天,妈妈,你在那边冷吗?別忘了给自己添衣加裳,还要记得每天三餐吃饱吃好哟!马上又快过年了,儿女们都想你了,想着以前逢年过节时你为一大家人做的香气扑鼻的团圆饭,想起你忙碌后累得没有食欲却满脸荡漾着幸福的样子。亲爱的妈妈,当每天清早的第一滴晨露滴落在你墓碑前的烛台时,请你一定要知道,那可是女儿思念娘亲的泪珠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