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岁月可以冲淡记忆,笔墨却能留下经历。往事历历在目,蓦然回首,咀嚼味无穷。</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不想让曾经的美好,曾经刻骨铭心之事,曾经影响过你人生之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记忆的长河,于是,打开记忆的闸门,让思绪尽情流淌。</span></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我知道,一味地回想小时候的事情总归不好,但是,我担心年纪越大,记忆力越差,日子长了,小时候的事情会随岁月的长河流逝殆尽,于是,时不时记录些那并不精彩的生活,聊于自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戴玉龙写于2020年1月10日</span></p> 咸菜 <p class="ql-block"> 春风吹拂大地,太阳暖暖地照着,春雨悄悄滋润土壤。菜园里的青菜经不住春的诱惑,无心让茎叶壮大,几天时间就起柳开花,大蒜抽出嫩嫩的条儿,芥菜蔸愈长愈粗壮……再过些日子,就应该是做芥菜盐菜、擦大蒜的忙碌时节。</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把芥菜随蔸砍断,把一片片芥菜掰下,芥菜芯折断,放进大木盆里洗尽,搭到竹竿上晾晒。春天的太阳柔和,不会把芥菜晒焦、晒枯。</p><p class="ql-block"> 芥菜晒到蔫蔫时,就拿到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木盆里,大木盆里已摆好砧板,菜刀也磨得两面锃亮锃亮,十分锋利。抓几片芥菜或芥菜芯,在砧板上竖着对齐,横放砧板上,挥起菜刀切下去,一刀一刀切成细细的菜条。再抓起菜条放砧板上用菜刀横竖剁,如此切完晒干的芥菜和芥菜芯,再按份量多少撒盐。一般腌咸菜盐要放多点,放少了咸菜容易坏掉。撸起袖子,洗干净手,一遍遍揉搓着大木盆中的一大堆菜。其间还要添加点盐,直到揉搓匀了,让盐均匀地混合到菜里去了才罢手。</p><p class="ql-block"> 揉好了菜,接下来就是装团(方言,团,坛也,一个大大的装酒用的酒坛)。将揉好的菜一部分一部分从坛口捧进去,用洗尽的长木棒在坛里往下挤压。压菜要用力,一般都是男人干的活,沿着坛的四周一棒一棒用力往下压,然后压中间,压得菜汁冒出来。压了一阵,坛里的菜下沉一大截,继续捧菜放进坛里,继续压,直压到坛口再放进菜为止,菜汁从坛口溢出来,把菜汁尽量用手捧掉,再撒些盐,找来薄膜,折几折盖住坛口,用苎麻绳一圏圈扎紧坛口,将酒坛倒过来放到屋子的一角。</p><p class="ql-block"> 一般到了端午节后,人们就会把酒坛翻起来,松开绳,揭开薄膜,把坛口腌得糜烂的呈青黑色的菜扒掉,淡黄色的盐菜就呈现在眼前。此时的盐菜散发出酸酸的菜香味,闻着口里就分泌出唾液,一个劲儿地吞咽。挑几片菜芯放到嘴里,细嫩细嫩,酸酸的味里伴着菜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一家开坛,左邻右舍都能尝到新出坛的盐菜。通常是准备点蒜瓣、生姜、辣椒末或干辣椒,把油倒进烧红的锅中,将切好的蒜、姜、干辣椒放进去,倒入盐菜,没放干辣椒就撒点辣椒末,翻炒翻炒就起锅。吃稀饭时来点盐菜,吃起来特别有味。刚怀孕的媳妇呕吐得难受,吃什么吐什么,但吃盐菜却格外开味。有的人家还把盐菜做成汤,做成盐菜压肉(把五花肉切成薄薄的片,放入锅中炼出油,炼干,倒入切好的蒜瓣、姜丝,倒入盐菜,撒点辣椒末或放点切碎的干辣椒,多翻炒翻炒再起锅),十分好吃。我们读初中时,离家住校,就用玻璃罐子装上一罐子盐菜带到学校下饭。</p><p class="ql-block"> 芥菜蔸除了去皮炒腊肉吃外,也能做咸菜。撕下芥菜蔸的皮,将皮下硬硬的淡黄的梗子剔掉,剩下菜蔸皮,洗干净,晾干。菜蔸切成片,放到大竹匾里晒干。将抽条的大蒜拔来,去须,去叶,洗尽后七、八根扎成一捆,一边几根分开插在竹竿上晾晒。待大蒜、菜蔸、菜蔸皮晒到半干后,买回几斤干萝卜丝,就跟做盐菜一样,切细,揉搓,放盐,撒些辣椒末,拌匀,装入酒坛或稍小的陶瓷坛,封口。</p><p class="ql-block"> 过三、四个月,开坛,蒜香味的擦大蒜做成功了。放点芝麻油拌一拌,或者倒点油,在锅里炒一炒就可以吃。因为加入了萝卜丝、芥菜蔸,吃起来既有蒜的香味,也有萝卜丝的嚼劲,更有芥菜蔸的脆嫩。吃擦大蒜虽然口里有很重的大蒜味,甚至有人说容易上火,但很多人认为,吃擦大蒜可以灭菌,预防感冒,不知真实与否?读初中时,带上一玻璃罐子擦大蒜下饭,也算是与盐菜更换了一下口味,成为初中生活中难忘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曾经常吃不厌的盐菜和擦大蒜,因离了故乡已多年未能吃过,不经意间想起,那咸菜的味依然从心间滑过。我爱吃的那咸菜产自故乡,只有故乡做出来的那咸菜,才能勾起我儿时、少年时美好的回忆。</p><p class="ql-block">(写于2021年2月27日)</p> 年味•母亲 <p class="ql-block"> 老家在江南,住滨湖地带,以种粮为生。上世纪八十年代,包产到户,家家分了责任田。种田很是辛苦,早田要种两季,因此有了繁忙的双抢(抢收早稻,抢种二晚)。一季稻还好,端午节前后就栽种完毕。秋收很漫长,肩挑担扛,收割了一季稻,接着又收二晚。收到禾场的稻子堆成垛,待全部收完又要忙脱粒、扬谷(把谷子弄干净,吹去稻草屑和秕谷),再搬入谷仓或堆放到楼上,干稻草捆扎好找个不积水的地方堆成垛,做饭要烧稻草时一捆一捆抽出来。</p><p class="ql-block"> 做完这一切就算是收割了禾场(意为这一年的农田活基本忙完了),可这时离过年也越来越近了。劳累了半年多的母亲又要开始为过年作准备了:买来麦芽,煮上糯米,熬上一锅糖,再蒸上几甑糯米饭,晒干后挑去用石碾压扁。石碾在石槽里滚动,像圆规画圆,晒干的糯米拌上些谷糠均匀地铺在碾槽内,套上一头牛拉着转圈。我们坐在碾子上转圈,母亲徒步跟在碾子后头不停地翻米饭。“吱呀吱呀”的碾子声里,我们尽情享受着碾干饭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母亲把熬好的麦芽糖用陶瓷缸装好,碾好扬尽的干饭用瓮盛着。过了小年就开始做糖块:找来细沙洗干净渗干水倒入大锅中,待沙子炒到发烫,再倒入少许干饭,干饭就像爆米花般发胀,在锅里“噼啪”作响,欢快蹦高。铲到一个铁筛子里,转动铁筛子让沙子渗到锅里,爆米倒到洗干净的箩里。炒一箩筐爆米除了要掌握火候,还要经受锅里冒出的热气冲刷。虽然是数九寒冬,母亲却满头冒汗。爆米炒好,洗尽大锅,倒入麦芽糖,熬一会儿,再按比例倒入爆米搅拌,起锅,倒入大木盆,用量米竹筒压实,其间撒入些许炒好的芝麻,将大木盆端起来,翻过来扑到大竹匾里,趁热切成四四方方、近一寸厚的糖块。稍凉后装入大瓮缸中,用报纸盖住缸口,找来苎麻细绳扎牢。春节期间,糖块就成了招待客人必不可少的美食,春季开学后,每天放学回家,我们充饥的零食主要也是糖块。</p><p class="ql-block"> 糖块又酥又甜又香,吃完糖块再喝上半搪瓷茶碗凉开水,那是童年十分惬意的事。每每这时候,我看到的是母亲慈爱的微笑,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母亲挽起衣袖,弓着身子,全神贯注劳累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年前除了做糖块,还要磨豆腐、炸豆泡,炒花生、瓜子,准备年夜饭菜,打扫卫生,洗洗刷刷,真不亚于双抢。那时母亲虽然年轻,但也常常累得直不起腰背。得空时,母亲还要走上一、二十里路和父亲到街上卖些鸡、鸭,给家里人扯上些布,请裁缝到家做新衣。</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开始,亲朋好友就开始你来我往互相拜年。出去拜年的大多是男人,女人留在家招待客人。来了客人首先要煎荷包蛋、煮面条,若是中午还要准备酒席。客人来得比较集中的日子,那真是路上不离客,灶里不熄火。客人走时还要准备换茶(给客人送点家里的特产,如年糕、糖块、荸荠之类的),村子里有哪家接了新客(新结婚的女婿正月来拜年须由丈母娘家派人去接来),还要送去一条新毛巾,十个鸡蛋什么的。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一直要到初七、初八才能舒缓下来,这时,母亲才得空去外婆家里走娘家。</p><p class="ql-block"> 初九到元宵,不少村子又舞起了龙灯,白天不是很忙,但夜晚要“接龙”(等龙灯来家里过屋)。龙灯来得早还好,若龙灯来得晚,就要一直等。龙灯过屋,准备利是和果盘,进门、出门、喝彩鸣放鞭炮。遇上外婆村子的龙灯来时,还要在我家换龙烛(龙灯里面的蜡烛),每人吃碗面条。这一夜,母亲又要忙碌一阵子,但因为这是娘家的龙灯来了,母亲显得特别高兴。</p><p class="ql-block"> 如今,母亲年纪大了,也随我们兄妹住进了城,过年也不用那般劳累,但每逢过年,母亲总是念叨要我们做这做那,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年俗不能丢。我咀嚼着浓浓的年味,感悟着年味里母亲的劳累和开心。年味里融入的是中华民族的勤劳和智慧,流淌的是生生不息的华夏情。</p><p class="ql-block">(写于2021年2月17日)</p> 禾场吃饭 <h3> 那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居住的村子顺着弯弯曲曲的小河散落在堤内。村子里每栋砖瓦结构的房子,或是土砖结构的,都挤住着一家子一家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h3><h3> 只要天气好,只要村里人有空闲,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总有哪家的禾场(屋前的场地,收割季节堆放稻子,平常天晴时可铺晒垫晒谷子,或支起三根木棍放上一根长竹篙在叉叉上晒衣被,或在两条凳上放个大竹盘晒些绿豆、黄豆、糯米粉什么的)上都是人的身影。禾场是村民们最爱的去处。这里是聚会的场所,吃饭时各自端着饭碗从自家出门,看哪家禾场人多就去扎堆,东拉西扯说着一个又一个话题。好在碗是海碗,大搪瓷碗,吃一碗是一碗。</h3><h3> 小孩也喜欢来凑热闹,往往让大人开心的就是小孩。大人正为一件事扯长了脖子争论时,小孩一不留神,手没握住碗,“咣啷———”掉地上,碎了。饭菜撒了一地,“哇———”哭声随即响起,怕驮骂驮打,先造造声势,给爷爷奶奶传个讯息,快来救命。果然,妈妈举着筷子头过来了,“啪,啪,啪”的就三下。“端个碗都端不住,家里吃饭的碗都被你们摔得差不多了,再摔就只有拿个叫花子碗吃饭了。”来晚一步的老人一边搂着孙孙一边嗔怪:“发了,发了,别哭,别哭,再去盛过一碗,走!”</h3><h3> 地上的饭立即引来鸡啊,狗啊争抢。女人盼着鸡多生几个蛋,拿根棍子不断不断撵狗。鸡也不是很知足,往往吃了地上的看着碗里的。坐在门槛上、石墩上、小凳子上吃饭的人光顾着抬头冲别人说话,听别人讲东家长李家短,端饭的手摊在双膝上,给了鸡偷袭的机会,碗里好吃的菜竟让鸡一口啄走了,还要赔上几口弄脏的饭菜,一边冲着鸡拨饭菜一边呵呵斥:“吃吃吃,哪天家里没菜我剁了你!”</h3><h3> 吃完了饭的把碗筷随地一放,继续着嘴边的话题,抽烟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掏出火柴盒擦燃火柴,点上烟又插几句。禾场的主人回屋里放碗出来,掏出一包烟散,算是尽地主之谊。</h3><h3> “收完了粮吗———拿碗来洗!”女人尖嗓门儿隔着几栋屋远,听起来仍那么刺耳。</h3><h3> “叫什么叫,叫魂啊!”</h3><h3> 一般这时候女人就不叫了,再叫让人看笑话。家里小点儿的孩子很不情愿地走来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让我来给爸拿碗。”</h3><h3> 男人一手搂着孩子,一手从地上拾起碗筷交到孩子手里:“拿稳了,别掉了。”孩子一手端着碗,一手用筷子敲着走了。</h3><h3> “别敲!叫花子人家。”女人接过碗进屋去了。</h3><h3> 禾场上吃饭的人渐渐少了,聊天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有时只剩下三两个梳着白发髻,拴着银簪子,坐在竹椅子上边补衣服,边讲着陈芝麻、烂谷子的老婆婆。</h3><h3> (写于2020年1月9日)</h3> 母亲养猪 <h3> 又快到春节,往年这个时候,家乡的同学群里就开始讨论到老家买猪洗,洗年猪过春节。记得有一年,十几个同学相约到老家,请了一位杀猪的师父,同学们七手八脚捉猪、称秤,协助师父剐毛,开膛破腹,分肉……花了一整天时间,洗了两头大猪,各自买了或多或少的猪肉,连猪头、猪脚、猪内脏也抢了个精光,高高兴兴过了个大年。不是市面上没肉卖,而是访得乡下有吃潲水长大的猪,大家才一窝蜂购买。</h3><h3> 吃潲水的猪肉味道鲜,肉味与吃饲料的确实不同。洗猪的中午,吃着现杀的猪血和猪肉做成的菜,就着家乡的陈年老酒,聊着各自小时候家里养猪的事。</h3><h3> 还没有分田到户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养猪。只养肉猪,养猪婆的好像没有,记得生产队里养猪婆,下的猪崽长到四、五十斤就卖到需要养猪的人家。猪舍就在住房一侧,靠着一面墙,搭一间斜斜的小房,天凉时地上铺些干稻草,天热不铺。进门处是猪吃潲的食具,一般是红石挖出的深深的槽,可以装得下一小桶多食物。</h3><h3> 猪也是一天吃三顿,吃的食物也是大米煮的稀饭,只不过大米里面要掺杂米糠,加些菜园里的菜或田地里挖来的野菜。夏天有的还摘些树叶放到锅里一起煮。猪吃潲不很讲究,嘴沉入槽入,张开嘴,将沉积在槽底的食物“铲”进嘴里,吞进肚里,直至吃到只剩稀稀的潲水。为了让猪尽可能吃干净,母亲用大铁勺盛来半勺香糠(机米时粉成粉状的、嫩嫩的谷糠),一点点撒在水面上,猪张开大嘴连水带糠吞下一口。如此撒几次香糠,一槽潲水方吃个干净,只留到猪还在槽边意犹未尽的舔食槽里的残羹剩食。</h3><h3> 吃饱喝足的猪方便后蜷缩在猪圈里美美睡大觉,越长得肥的猪越睡得香。不肯长(当地人说长不快的意思)的猪倒是在村前村后满地打转觅食,偷吃菜园里的蔬菜瓜果,惹得人们举个棍子追得满世界跑。猪身上免不了被抽得红一条,紫一条的。母猪更可恶,居然偷袭家里养的鸡崽,遭到的惩罚当然更重了。</h3><h3> 要是赶上家里来了客人或是过年过节,猪必定要与狗为了抢主人啃不动扔在地上的骨头(大多是猪骨头,也有鱼骨头,鸡鸭骨头等)而大动干戈。狗叫得多,猪不理会狗,只顾吃。狗向猪发起冲锋,猪稳稳地迎战,重量级选手从不把羽量级选手放在眼里。狗只落得骂骂咧咧一阵靠边稍息,或另开辟新的战场。</h3><h3> 猪养到三、四百斤重时才卖。如果觉得这头猪长得干燥,依稀觉得是说猪不是太肥吧,就约亲戚和村民一起来杀猪分肉。做一大锅猪血汤,有的会切上半条里脊肉,剁成丝放猪血汤里,想吃的管够,一大碗一大碗送给左邻右舍。猪板油一般都由主人家收藏,炼上一缸猪油,冷了,冻了,白白嫩嫩,雪花膏一样,留着家里做菜,香啊!</h3><h3> 大猪卖了或杀了,又买小猪继续养。卖了猪给家里人扯来布,做几身新衣服,算是养猪的成就吧。</h3><h3> 分田到户后,母亲养猪的劲头空前高涨,不仅多养了一、二头肉猪,还养了猪婆带崽。多的时候两头猪婆同时产崽,二十多只小猪崽,不是像肉猪那样安分守纪,而是像小老鼠一样东奔西窜,从猪圈进到住房,在你的脚边转来转去。拱拱桌子脚,亲亲灶房水桶,蹭蹭你的腿,你跺一下脚,小家伙赤溜一下就往外跑走了,比它们的前辈灵活得不止几倍。</h3><h3> 养这么多猪,母亲每天忙得没日没夜的。家里分得二十多亩水田,全靠人力种,已经很辛苦了。为了供应这些猪的吃,小猪每天半夜还要加个餐,母亲每天睡前都要煮一锅满满的猪食,第二天一早兑上水喂给猪吃。</h3><h3> 小猪是在一条长长的竹槽里吃食的。竹槽是用一根大的竹子的根部做成的,两三米长,从中剖开,敲掉竹节处的片片,在两端钉厚厚的木板,使得竹槽不侧翻。把猪食从一端徐徐倒入,小猪争抢的场面实在逗人,个儿大的把住食多的两端,个儿小的拼命钻进去,吃大个儿漏过来的食。小猪的食物里不仅仅是米糠,还有黄豆,黑豆,朱干豆,为的是让小猪快快长大卖钱。</h3><h3> 母猪这方面不如人类,倘若不赶它走,它总想挤到小猪一块抢猪崽的美食。等小猪吃得肚子滚圆滚圆时,母亲才把竹槽里的剩食倒石槽里让大猪享用,然后用清水将竹槽洗净,竖起靠墙放,不占地方,免得被踩破。</h3><h3> 小猪崽一般长到五、六十斤时就得出圈了(指卖掉)。这时,母亲会挑几只留下来养成肉猪,其它的装在猪笼里,一个猪笼装两三只,抬到船上或车上,随一起卖猪崽的到市场去卖。卖完猪崽回来时,买上大捆的甘蔗,大缸的酱油,喷香的麻花,还有农业上用的犁头、镰刀等。借邻居的猪笼,还的时候送两根甘蔗表示感谢。</h3><h3> 卖完猪崽才稍稍喘口气,母亲又计划着养猪大事了。我兄妹若是不用心读书,母亲这时脱口而出的话就来了:“养儿不读书,不如喂窝猪”。母亲小时兄弟姊妹多,没进过校门,所以每每看见我们读书偷懒时,就拿养猪的成就来取笑我们。</h3><h3> 如今,母亲年纪也大了,离开农村也多年了,农村也早就不提倡家家户户养猪了,但是一提起当年养猪的事,母亲总是笑着说:“不养猪,光靠种田,家里盖得起新房吗?你们兄妹读得起书吗?”</h3><h3> (写于2020年1月11日)</h3> 候鸟 <h3> 家乡地处滨湖地带,广袤的田野茫茫一大片。春夏涨水期,湖面白茫茫的,地势低点的早稻常常被淹没。待湖水经排管站排到河里去,村民们就忙着播种一季稻。</h3><h3> 一季稻秧插得早,湖水退到哪里就插到哪里。经内涝后的稻田,淤积的泥土泛黑,十分肥沃,插秧时,赤脚踩进去,软而腻。手指捏着秧苗插进泥里的感觉特别舒爽。</h3><h3> 禾苗泛青,长势喜人时,滨湖地带的田野就成了白鹭的乐园。白鹭是多么苗条啊,细长的脖颈,柔滑的身子,配上小小的头,尖尖的嘴和瘦长的双脚,有玉树临风之态,亭亭玉立之美。每当白鹭在田间翩翩翻飞时,心头总会掠过“西塞山前白鹭飞”“一行白鹭上青天”。那些年,为了看白鹭,我常常中午冒了酷暑,走上一里多田间小路,到湖心的田边看白鹭。看白鹭找小鱼小虾吃,看白鹭嬉戏,顺便取回放在港汊里的丝网子(一种带泡沫的放在水里网鱼的网)。</h3><h3> 白鹭喜欢碧绿的原野,原野有了白鹭的点缀显得生动有趣。</h3><h3> 秋风起,秋意浓,金黄的稻浪展示丰收的景象。村民忙着收割完一季稻,又马不停蹄地收割二晚。农历十月天气,早晚渐凉,雁群来到了我的家乡。</h3><h3> 雁叫声声引人们循声观望。秋天多晴日,夕阳照在田野上,金光闪闪。空中雁群排列有序,或人字,或个字,或一字长蛇阵,在空中滑翔而过,留下一串呼朋引伴的长鸣。</h3><h3> 本以为大雁是路过我的家乡,可每天都看见雁群一遍遍从蓝天飞过,这才恍然大悟,大雁原来是在我的家乡过冬啊。</h3><h3> 雁儿飞得太高,住在湖心高耸的油草地里。听大人说,湖里有一种野荸荠,大拇指大小,还有田里收割时掉下的谷粒,这些都是大雁、水鸭过冬的粮食。</h3><h3> 看不清大雁长什么样子,只隐隐觉得像家里养的鹅。那时邻村有一人经常晚间去湖里打大雁。我们总是在泡脚准备上床睡觉的当儿,忽听刺耳的“砰——”声,小脚吓得在木盆里一颤,娘叹着气说:“造孽啊,不知又打死了多少只雁!”过不多久,屋顶上空就传来大雁的哀鸣,那叫声明显与夕阳中滑过我头顶留下的声声雁叫不一样。刚要入睡的雁群受了惊扰,不得不在夜空盘旋,躲避打猎人黑洞洞的枪口。</h3><h3> 第二天,有人说邻村那人打到了三、四只雁,还请了人到他家去喝酒,吃天鹅肉。我脑海里怎么会闪现过那么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去那人家里看被打死的雁,真像家养的鹅。白色的肚,灰色的背,比家养的鹅大了一圈,挺肥的。</h3><h3> 北风呼啸,一场大雪降临,大地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到雪地里奔跑、追逐打闹,扑个雪地里的身子,滚个大雪球。突然间想起冰雪覆盖了田野,雁群吃什么呀?</h3><h3> 于是,穿了双高筒雨靴,拿了根竹棍直奔田野。路滑,好在有棍子。远远的,远远的,湖心的田埂上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会动的芝麻点。再靠近些,因为没有望远镜,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看到白雪地里依然在找食的大雁,心里很是喜悦,大雁终究在我的家乡顽强地过冬了。</h3><h3> 挨过了寒冷的冬天,大地回春,气温上升。待到山花烂漫时,雁儿飞走了,春燕回来了,在池塘边衔新泥做窝呢。</h3><h3> 家乡人喜欢燕子啊,家家在堂屋的楼板下钉上一块小木板,方便燕子垒窝。双燕飞进飞出,忙个不停。一口泥一口泥粘在一起,弯月状的窝没几天就变成了一个小肚子,开着一个小口子。</h3><h3> 燕子就像家人,天天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也羡慕双燕同进同出,形影不离。</h3><h3> 窝里传来小燕子清脆的叫声,我知道,燕子家庭添丁了,燕爸爸、燕妈妈要开启一段耐心的育儿旅程了。随着小燕子日渐变得羽毛丰满了,就跟着爸爸妈妈练习试飞。试飞阶段往往掉到地上,这时家人找来梯子将小燕子送到窝里。</h3><h3> 春来秋去,寒来暑往。候鸟一拨又一拨来到我的家乡,为家乡增色添彩,丰富了我的童年生活。</h3><h3> (写于2020年1月13日)</h3> 我的小学生活 <p class="ql-block"> 那年我七岁,父母为我准备了一个当兵的背的包,用菜刀削好了两支铅笔,放了两个新作业本在包里,把我送到本村的一个只有一、二年级的学堂里读书。</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所怎样的学堂啊?土砖垒了三面墙,木头支起的架子,盖上青瓦,青瓦中间夹杂着几块明瓦透光。学堂正面无墙,有三间,左边两间摆了六、七张破旧的长桌子、长凳子,右边一间是牛圈,冬天牛很多时候系在牛圈里吃干稻草。学堂里只有一位老师,上下课没有铃声,老师吹几声哨子就当铃声了。学生来自上下三个村庄,二、三十人挤做一团,一、二年级各坐一边,长大后才知道这是一个点上复式班,因为这几个村子距村完小路途远,一、二年级学生年龄小,所以才开设了这个教学点。</p><p class="ql-block"> 老师上课很有意思,也很凶。他先出几道题目让二年级学生做,或者是让二年级学生抄写生字和课文,再教一年级学生识字、做算术。印象中,老师很是忙碌,常常离开学堂一阵子,不知忙什么去了。有一次竟背个药水桶来学堂,我猜他是到自留田(那时生产队给各家各户按人口分了点田)打药回来。老师离开学堂,学生可自由了,说话的,打架的,溜到外面去玩的,很少有静下心来读书的。</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乱糟糟的学堂里,我稀里糊涂地读完了一年级。晚上不会写作业时,在我家聊天的大人们站在我身后哈哈大笑,羞得我父母赶紧让我收拾课本去睡觉。也不知怎么学的,我竟和村里另一个男孩升上了二年级(那时成绩不好的学生要留级的,有的甚至要留好几级,读完小学就十五、六岁)。</p><p class="ql-block"> 读二年级时我转学到了村完小,村完小老师开始坚持不收我,说我年纪小,上下学不方便。我说天气不好的日子里我可以到上下学必经的外婆家住,学校才勉强同意收下我。教一年级的语文老师拿着我的成绩单劝我再读个一年级,说我拼音没学好,要打牢基础。我那时多野啊,竟和老师捶桌子,边哭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升级,不是留级。要知道,到村完小报名是我跟着读三年级的堂兄一起去的,转学的事父母竟没操一下心,完全是我不愿在村里读书,宁肯吃苦也要去村完小读书才说服了父母。老师最终没有让我读二年级,说要么回本村读二年级,要么到这里读一年级。无可奈何下,我哭着点了头,交了二元五角钱,很不情愿地回去了。后来,老师跟我父亲说,你那小孩性子还挺烈的(胆子大、脾先暴躁),弄得我父亲向老师赔不是。</p><p class="ql-block"> 重读一年级,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拔尖,整个小学阶段都没让父母为我的学习操过心,只是上下学让我吃尽了苦头。家里离学校四、五里路,天气好的日子里不觉得艰难,遇上雨天就苦不堪言,即使打着伞,身上也淋得湿漉漉的。放学回家还可以换掉湿衣湿裤,上学在校就只能靠体温把衣服焐干。</p><p class="ql-block"> 最怕的是雷阵雨,那时周边村子时有村民遭雷击,平时在家听到打雷都躲饭桌下的我,这时撑着雨伞,打个赤脚走在田埂小路上,闪电像激光,雷声像炸药轰鸣。我的小心脏咚咚乱跳,胡思乱想中不时闪过自己被雷击中,于是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往前奔。有时跟奶奶说自己看见红色的雷电从打禾场穿过,奶奶惊得半天不敢出声,摸着我的头说祖宗会保佑你的,不怕。后来再遇上雷雨天气,即使电闪雷鸣,一想到奶奶说的话,心里竟真的少了很多害怕。</p><p class="ql-block"> 因为离家远,中午我们就在学校搭火。早上从家里带上一小布袋大米,到学校交到厨房里。做饭的是一个瘦小身材的老头,圆脸,冬天戴一顶小瓜皮帽,脸上总堆着笑。收米时拿一个小竹筒,大概可装四、五两米。我们每次交的米都要堆满竹筒,有多的带回去。中午放学到厨房取饭,小老头把饭分好,在校吃饭的师生各自端着饭去吃。学生吃的菜都是早上从家中带来的,老师平时也是带菜,有时吃饭的老师多,厨房里就做菜。</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多时候是在五年级教室吃饭,因为这个教室离厨房近。一碗饭三下两下就扒光了,到厨房想再添点,一般是不太可能的,最多弄得到一小块煎(粘在锅底的米饭粑,香硬)。碗是不用自己洗的,吃完了放厨房里就可以。</p><p class="ql-block"> 吃饭的时候,有时老师也会端着饭碗来检查我们的伙食。有一次我只顾着扒饭,没有夹玻璃罐子里带来的菜,学校德高望重的艾老师从碗里夹了根萝卜干给我吃,让我很是感动。艾老师在我们上下十几个村庄是很有名望的,很受人尊敬的。大人们在一起聊天时经常讲到艾老师是多么会写对联,他经常把人名写进对联里,念起来朗朗上口。很多人家娶亲、做屋上梁都请艾老师到场,写副对联贴上,很是荣光。艾老师从碗里夹给我的那根萝卜干,让我至今难忘,我可以忘记萝卜干的味道,但永远忘不了艾老师平易近人,关心学生的高尚品格。</p><p class="ql-block"> 村完小的房子是砖木结构的瓦房,连楼板都没有,呈凹字形。坐北朝南有两个教室,两个教室中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口屋檐下用两根尼龙绳挂着一块铁板,每天上、下课的铃声就是老师拿小铁棍敲在铁板上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悠扬,一、二里外都能听见。有几次老师找不到铁棍竟从厨房拿来切菜刀打铃,那铃声似乎更清脆。从办公室大门进去,是一个二十几平方的厅,厅两边各有两间小办公室,供老师办公用。厅中间放了张乒乓球桌,是老师开会和活动的场所。凹字两端各有两个教室和一间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学校开设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或许是留级的缘故,一、二年级学生特别多,教室里坐得满满的。三年级学生最多,因为两个点上教学班升级的三年级学生都要到村完小读书。学校有九位老师,校长教五年级数学,年轻的夏老师教一、四年级数学。学校除了开设语文和数学外,还充分发挥教师特长,安排教我们一年级语文的老师教三、四、五年级音乐。他嗓音好,会识简谱,虽然没教过我音乐课,但他教三、四、五年级学生唱的《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山里的孩子心爱山》《泉水叮咚响》等歌我至今印象深刻。我跟着堂兄们一起唱,因为唱错歌词,常常引得他们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想,老师为什么教我们语文而不兼教音乐,害得我上课时常侧耳倾听他在其他年级教唱歌而招来数学老师批评。年轻的数学老师据说是高考落榜生,家境好,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都撑一把钢骨伞。他上学、放学都要步行经过我们村子,所以我们大多时候都同路走,走着走着,竟觉得他就像一位大哥哥。一天他上数学课,我的语文老师在三年级上音乐课,我又走神了。他拿着一根约摸尺把长的教鞭冲我敲来,我竟笑着抓住教鞭夺在手中折成两截。老师完全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一时恼羞成怒,从讲桌上又拿来一根棍子要教训我,我连忙躲到没有抽屉的长课桌下,双手抱头,缩成一团。老师狠狠地敲了几下课桌才罢手。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挑战老师的权威了,即使遇上再亲近、再善良的老师也是毕恭毕敬的。</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读到四年级时又遇上年轻的夏老师教我。那时,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教学很出色的数学老师,可惜只教了我一星期就被安排到我曾经就读的点上教学班教书去了,我的启蒙老师听说不教书了(因为我读二年级时我们搬了家)。夏老师不教我们了,有很多日子我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我体会到学生一旦喜欢上哪位老师的课,突然间换过了老师教,即使新老师同样优秀,一时也适应不过来。好在那时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像打了桩一样,雷打不动地只教那个年级那一学科,所以几乎每读一个年级就要换老师。</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校的活动开展得还算不错。至今仍记得我二年级的语文老师亲自给我佩戴上鲜艳的红领巾。每学期开学典礼我都上台领取“三好学生”奖状,家中砖瓦结构的房子堂屋两侧贴满了我们兄弟得的奖状。开学典礼后,艾老师会亲自出一期黑板报,在教师办公室进门的左右墙壁上各有一块板报。艾老师会把每个年级获奖的学生姓名工工整整地写在板报上,并为每个学生配上一句押韵的打油诗,点出每个学生的特点,引来一拨又一拨学生争先恐后观看。</p><p class="ql-block"> 学校的社会实践大多是组织四、五年级学生参加。我印象最深的是到堤外的河滩挑沙铺在操场草坪坑洼处。堤外河滩到学校有半里多路,要翻过大堤。挑沙的工具是从家里带来的土箕、扁担和钩。老师用铁锹铲到我们土箕里,偷懒的学生挑到学校的沙只有半土箕。还有一次到两、三里路远的砖瓦窑挑砖瓦到学校修补墙壁窟窿和添加屋顶的瓦。虽然挑的砖瓦不多,但路程较远,一路上要停下来歇好几次。每次社会实践我们都兴致很高,说说笑笑,干活竟一点儿都不觉得累。</p><p class="ql-block"> 那时读书觉得很轻松,作业不多,语文就是读读背背、抄抄写写,数学几乎没有家庭作业。平时也很少有单元测试,期末考试、升级考试倒是很让人紧张。</p><p class="ql-block"> 读四年级上学期时,遇上了全公社(公社就是现在的乡镇)统考。全公社四年级学生集中到几个片区考试。我们学校与片区另三所学校的四年级学生集中在竹洲小学考试。竹洲小学我是去过的,因为我奶奶的娘家就是竹洲。每年春节我们小孩子都会跟着大人去给舅公、舅婆们拜年,顺便去村里的小学转一转,看一看。</p><p class="ql-block"> 统考的时间是腊月。天还未亮,早早起床,吃过母亲做的炒鸡蛋煮水泡饭就出门。站在大堤上,等河流下游沿堤的三个村庄的同学步行上来。彼时,一弯清冷的明月挂在明净的夜空,村里时不时传来鸡啼犬吠。风虽然不大,但刚从被窝里起来的我们仍瑟瑟发抖。</p><p class="ql-block"> 下面村庄的同学披星戴月到齐后,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大堤上,谁也不敢往后看,一个劲儿地往前赶。每经过一个村庄,都会有同学在堤上等,村里有老师的也各自带领本村的学生在堤上等下面的学生上来汇合。因为有老师在身边,我们就开始说说笑笑赶路了,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p><p class="ql-block"> 我们村庄到竹洲小学有十里左右路程,天亮时,我们才到。记不大清这是一所什么样的小学,只记得房子很旧,就在村子里,考试的时候,老师坐在一面没有墙的场地里聊天、抽烟。起来得晚的村民端着一个大碗边吃边往教室里瞅。</p><p class="ql-block"> 我写一会儿试卷停下来搓几下已经冻得跟包子一样的小手,再接着写。脚冷时也管不了影不影响别人,总要跺几下。考完一场,飞奔上厕所,回到教室跟同学靠着一方墙,分成两队用力往中间挤。挤过来,挤过去,身子渐渐热起来,甚至浑身冒热气。女生从口袋里掏出鸡毛毽子踢起来,待考试铃响起,我们又迅速投入下一场考试。考到中午结束,我们一路飞奔往家赶。脱了棉袄,跑得满头大汗。整个小学阶段,似乎每天都在奔跑,奔跑。成绩出来后,数学老师跟我父亲说,我还是骄傲了,写完了试卷都不检查,拿着试卷一晃一晃,如果认真点,会考得更好。</p><p class="ql-block"> 五年级毕业考试,我们不仅考了语文、数学,还考了历史和地理。全公社五年级学生集中到中学、中心小学单人单桌考试。仍然是早起,仍然是步行,这一次赶了二十多里路,很认真地考了一回。小学升初中是有分数线的,考不取进不了中学大门就读的,所以我再也不敢骄傲。从复习开始,每晚就挑灯做试题,比家里人都晚睡,考了我们小学第一,顺利升入中学就读。</p><p class="ql-block"> 小学生活转瞬而逝,虽然没读多少课外书(好在每天中午十二点半有评书听,印象最深的是单田芳说的巜隋唐演义》《明英烈》等),但经历的一件件事至今想起依然十分有趣。</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0年1月18日,1月20日完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