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想娘(2019年10月7日)

春🍀

<h3><br></h3><h3> 九十三周岁的老妈,近两年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不再和儿女们说什么话了。常常是你和她说什么,再大的声音,她也像没听见,最好的表现就是能抬起眼皮看看你,马上又闭上眼睛或者迷迷糊糊睡去……</h3> <h3>  这种状态让你感觉妈虽在,但你和她之间已隔了厚厚的一堵墙,谁也没能力穿过去亲近对方了;也仿佛我们都掉进了黑暗里,谁也摸不到谁了。这时候,绝望地感到能像以前一样陪她说说话、还能即时满足她的某样需求的机会,可能永远失去了!这种失落的空洞,让人很伤感也很无奈!应该是试图填补,便常常想起一些往事,记忆中的妈的身影时不时就在脑海中浮现。</h3> <h3>  结婚前,妈妈过着上私塾念念书、回到家里绣绣花的日子,当老中医的外祖父家家境殷实,有房有地,有车有马,她也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再加上外祖母去世的早,直到结婚,也是不大谙世事也不会持家的。据说当时奶奶让他收拾一下院子里的烧柴,她都干不来。这是我听来的妈妈。</h3> <h3>  后来我(我在家排行老三)见到的和记忆中的是下面这几个文字片段中描述的妈妈</h3> <h3>  我的身后,妈妈还生了一个妹妹四个弟弟。月子里没什么好吃的还照样操劳,奶水也足。所以老舅说我们家的孩子都是老天照应长大的。有一个情景至今清晰:生完孩子(具体是生谁记不得了)还没满月的妈妈,头上裹着那种农妇常带的那种由方巾折叠成的蓝色的三角巾,在门前的菜园子里薅杂草。</h3> <h3>  生产队的甜菜(能制糖的那种)收完了,地表地里会残留一些甜菜的缨子,妈妈领着我们去捡去拽,当时都是有些冻手的感觉。回到家里洗净蒸熟剁碎,掺到玉米面里做窝窝头吃。那时候能吃上一顿黄大饼子(纯玉米面做的)就跟过年一样,经常往里面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否则就不够吃。</h3> <h3>  为了解决粮食不够吃的问题,还有一件事历历在目。就是捡秋粮。玉米高粱等庄稼收完了,大片的秸秆还留在地里,有的垛起来了,生产队派看青的人守着防盗。我们就和看青的玩猫捉老鼠,去翻找里面落下的玉米高粱穗子。有一次我和妈妈被八里堡看青的逮着了,捡到的粮食被没收不算,还要遭受谩骂侮辱和威胁推搡。看着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妈,我吓得哭起来。</h3> <h3>  冬天的早晨,随着一声"起来吃饭了!",我们会看到妈推开了里外屋之间的门,被外屋涌进来的蒸汽裹携着走进来,弓着腰两手端着一个自制的黄泥材质的火盆(做好饭之后把灶堂里的火扒出来取暖)走进来。</h3> <h3>  大哥在家治病(类风湿)期间,妈会给他做按摩,中途喘息时都要撩起衣襟擦擦汗,然后继续……大哥去辽宁治病刚走,妈就急火攻心晕过去,姥爷给她放血后才慢慢缓过来!</h3> <h3>  屋里的活,很多都是贪黑干。煤油灯前,常常坐着或续棉花、或纳鞋底儿、或打麻捻儿、或补袜子等针线活的妈妈,不知道她多晚才睡,只是第二天早上我们能看到她被灯烟熏黑的鼻孔。</h3> <h3>  一九七九年,为了我能上学,妈和我用一根棍子,抬着不知攒了多长时间的半水桶鸡蛋,徒步四五里去送礼</h3> <h3>  妈,我们还想你除夕拌的饺子馅,扑鼻的香;还想你用十印大铁锅烙的白面饼,又软又烫;还想你腌的脆生生的酸菜心;还想你烀的黄澄澄的嫩玉米和开花的土豆…</h3> <h3>  特意仔细听过她闭着眼睛时的自言自语或是梦话,记录一部分听得比较清楚的:人是衣服马是鞍,一看长相二看穿;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仗不记仇;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穷人得了狗头金,走一步拎三拎;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马瘦毛长耷拉鬃,穷人说话不好听;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淘气包,上树梢,抓家雀(qiao),喂小猫;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下雨吃饱饭;墙头草随风倒,霜打的茄子……还有远近亲属和邻居的名字等等</h3> <h3>  老妈,单凭听到的这些,也无法知道你的潜意识里究竟都活跃着什么,只祈祷你沉浸其中的世界很美好,会被温柔以待,没有贫困,没有操劳,没有病痛!没有欺凌打骂,一切都是你希望的样子!</h3> <h3>  老妈,我们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在有了自己的儿孙后,更加知道你的驼背上曾压过多重的担子,皱纹里流出过多少辛勤的汗水,白发中蕴藏着多少未知的辛酸!你虽也有你的局限,也有你的缺点,但不妨碍你的满堂子孙爱你到永远!<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