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

简

<h3> 一 小尖头是我们农场都知道的哏,曾是我姐的小学同学。突然有一天不上学了,说是傻子。原来她爸妈是近亲结婚。 再后来看见她越来越疯了,成天在外追着男生跑。特别爱拦着帅哥,嘻嘻笑着:你老好看的!你老好看的!虽然收获的是一声恶狠狠地:滚!可她还是乐此不疲。 有一天突然指着我说:我认识你,你是XXX的妹妹。然后她笑我也笑。 有时会逗她,让她写字给我们看,这时她会安静地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下自己的名字…… 突发奇想,我不如小尖头,我怂,我不敢拦着帅哥说你老好看的(捂脸) 二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孩子早夭,丈夫离婚。渐渐痴了…… 只知道姓朱,住在加工厂,她姐姐住在机关小区。那时的她风韵犹存,走起路来款款的摆着臀,只是头发已灰白了。 每次看见她都是从公共浴室洗完澡去她姐姐家,端着脸盆湿漉着头发,目不斜视一路和自己说着话,从不搭理任何人。 我只对她说过一句话。一次下班途中,看见她穿的的确良碎花连衣裙塞进了底裤里,走到她身后说了句:快将裙子拉出来。只见她迅速地就整理好了…… 一直纠结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三 很熟悉的一位阿姨,两口子都在农场缝纫间上班,她丈夫是裁缝。平时看见也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怎么突然有一天就躁狂了。后听说是和老裁缝一样的人提干了,阿姨一直去找说法未果,老裁缝又病逝了…… 后来每天就看见在上下班必经之路上,只要有领导经过,阿姨举着中指指指戳戳声嘶力竭的骂着。再后来凡是经过她面前的人都要被中指戳骂…… 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什么用中指呢,不是应该食指么?最后默默在心里对自己竖个中指:鄙视我。 四 不知何时起,会经常看见一个穿着一套米白色笔挺西装,头戴白色礼帽,脚上皮鞋擦的亮亮的,脸上白白净净,身材匀称,温文尔雅的一位中年男子。想想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的第一反应是哪来的港澳侨胞。 多看他两眼,会对你点头微笑,说着标准的普通话。 后来知道原来被打成右派现平反,根据政策可以回沪安置。由于孑然一身放弃回沪,搬到机关小区居住。 又过了一年多吧,我们科室的陆会计突然开始每天八卦起他家“隔壁的老王”,才知道说的就是那个平反右派。说是小街上来了一对夫妻,征得老王同意女的要来照顾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概过了几个月吧,陆会计每天上班又开始八卦了,“哎哟,阿拉隔壁老王,老吓人了……”听了半天,感觉好像是老王碰到仙人跳了。说是那个女人色诱老王,给老王每天看A片……然后拿了老王的银行卡不放手。 我们开始关注老王了。完全颠覆了,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秋裤不修边幅就跑出来的老王,眼睛直勾勾的,很是惊悚! 没过多久,又听说老王 死 了 五 这是我经历的欢喜的事,那一年张妈妈搬到我家隔壁了。她和我妈是旧识,那时我父母已回上海了。好像又多了一个长辈疼我。 我知道张妈妈身世坎坷,张伯伯早逝,可张妈妈为人豁达,待人热情真诚。家里亲朋好友来往不断。加上我和她女婿曾是同事,和她女儿成为好朋友,她的外孙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渐渐地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特别要提的就是春红,张妈妈的大儿子。因从小患小儿麻痹,腿有点跛,左手残疾,还有一点弱智。可就是这样的春红,家里所有的家务都被他包了。一早起来就将煤饼炉生好,从那时起我的炉子都是过的他烧红的煤饼。再往后我不生煤饼炉了,每天下班我的热水瓶春红都给我灌满了,每当我感谢他时,他就会害羞。 春红会做一手好菜,会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会做木工……真的不可思议。 有时春红做了好菜,也一定要给我留下。想想真是温暖,春红像是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后来我搬家了,不常看见他们了。有时在路上遇见春红,我就叫春红,还认识我吗?他有时会叫我涵涵妈妈,有时会一本正经严肃的点点头。 许多年过去了,虽然张妈妈已不在,我还是真心诚意的说:张妈妈我爱您!春红谢谢你!玉华姐谢谢你!感谢你们一家给我的温暖。 有时觉得我也是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其实并不介意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能在意的仅仅只是曾付出过的真心吧。 <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