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怂”点的潜水员挺好

梨花儿酒

在拉央拉央刚刚完成了第60潜的我一直属于比较“怂”的潜水员。水下不敢掉队,一定要确保buddy和潜导都同时在视线范围内。配重每次都是宁愿多带也不敢随便乱减。水下遇上再稀奇的东西,不随便乱追尤其是往深处追。常常被身边资历老的某些前辈嘲笑我怂。可是经历了这次在拉央拉央的“小事故”,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我的“怂”,并且决定永远这样怂下去。 在拉央拉央打开苹果自带天气预报时,位置显示是这样的。其实,这是一个位处于南中国海的环礁(Atoll),距马来西亚沙巴府的哥打京那巴鲁飞行时间1小时。据度娘说,环礁就是在海洋中成环型分布的珊瑚礁,中间有封闭或半封闭状的一个潟湖(Lagoon)。中国也称这里为中国三沙市弹丸礁。 1983年马来西亚对弹丸礁出兵驻扎,改名为拉央拉央岛,后在此建立了机场和酒店,实行军民共用大力发展旅游业。酒店和跑道建在礁的东南面,占整个珊瑚礁的不到1/10。 整个环礁由13块礁石组成,礁石周围的深海里生活着各种鲨鱼。而环礁的末端是延伸入海2000米的峭壁。这里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珊瑚丰富海洋生物也众多。每年3-5月还是成群的锤头鲨光顾的季节。再加上这里不可思议的能见度,对于潜水员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潜水胜地。 出发前整理装备时发现我自己的潜水电脑没电了,当时想着也来不及找地方换电池,就到了再说吧,潜店应该有。 到了潜店发现这里的电池我的潜水电脑用不了,只能租一只潜店的表。这是一只我从没用过型号,也从没看过这个型号的说明书,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跟这只不认识的电脑表息息相关了。事情的发展总是一环扣一环地,一个又一个的原因叠加在一起的造成了最后的果… 这个季节来到拉央拉央,锤头鲨自然是最想要寻找的主菜。(图片来自网络) 开始潜水的第一天,我们就去了The Point, 一个锤头鲨经常光顾的潜点。心里期待的景象是这样的。(图片来自网络) 第一潜确实不失所望的看到锤头鲨了,可是,是这样的。它们游得太深了。平常能看到它们的深度至少也是在40米左右。一般休闲潜水员能到达的最大深度就是40米,为了能看到锤头鲨,在拉央拉央的每一潜都保持在了30-40米之间。 同去的小伙伴中有20几个潜水员,我们被分为了3组。其他2组都在第二天就看到了成群的锤头鲨而且还得以非常近距离地与它们同游。 我们组的潜导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每潜都带着我们游进大蓝水30几米深处待到免减压时间快结束才慢慢上升游回岩壁附近。 某一天的第一潜,还是The Point,下水后明显感觉流比前两天大了,而且不时灌过来很冷的水。大家都感觉到可能会遇上锤头鲨了,于是我们从岩壁附近下水,朝着大蓝水的方向直接下到了35米左右的深度,左右前后放大眼睛开始找锤头鲨。过了大概7、8分钟什么也没有找到,免减压时间快结束了,我们开始往岩壁回游,深度上升到31米左右。这时遇上了流。可是看见潜导和伙伴们都开始加速,我还以为前面有发现了,于是也开始顶着流加速游。 这时我的电脑表显示免减压时间只有1分钟了,于是我慢慢往上升到28米,免减压时间还是显示1分钟!再准备上升时电脑表开始叫,免减压时间显示0。我知道已经进入Deco了。接下来的显示我就开始看不懂了。电脑不显示时间,只显示深度和“3M, 1 Min”, 无论我是上升,保持深度显示都不变。我向潜伴示意,潜伴也看不懂,又给潜导看,他让我再往上升。直到到达13米时,潜水电脑开始了一个1分钟的倒计时。于是我保持在这个深度直到倒计时结束再往上升。 可是因为在30米的深度顶流加速用气太快了,这时气已经不足50bar了。潜导示意我和潜伴做5米3分钟安全停留然后出水。可是当我们慢慢升到5米的深度时,我的电脑表却迟迟不开始安全停留3分钟的倒计时。我们在5米待了10分钟有余,电脑还是一直重复显示3M, 1 Min。 这时我感到有些慌张了,首先电脑表出现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显示,这时我基本已经不知道它传递的信息的意思,同时我的气只剩10bar了,从来没有在电脑还没计时3分钟安全停留的时候就快没气了。潜伴拿出二级头准备跟我共用气源。但是事实上我们都不清楚电脑表显示说明了什么,认为停留时间肯定做够了,只要能够保证气源能够支撑出水就行了。 这时潜伴开始升水到了2米左右了。我又看了看电脑表,还是我看不懂的显示。此时面临的选择是要么多待一会儿再看看,要么出水。其实内心是有些慌乱的,因为不知道10bar的气够吸多久。同时想着自己在5米左右已经待了10几分钟,应该没事了,于是决定上升。到了2-3米的地方准备出水了,这时突然电脑表开始3分钟计时了。这时潜伴已经冒出水面了,而我也已经升到了2米的地方,根本连再做选择都来不及,就直接出水了。同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大概跳过安全停留了。 作为一个这么怂的我,意识到自己跳过了安全停留是一个很重大的事情。于是决定下一潜坚决不下了。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直接上床睡觉了。 发生在接下来的一潜中的事证明了我的怂有多么的正确。潜伴们11:00出海后我继续在房间睡觉。可直到快2:00了他们才回来。一问,原来这一潜他们又去了The Point,太想找到锤头鲨了。下去到了30几米的深度找不到,又等,免减压时间快没了他们往上升了一些,又在20几米的地方等。最后层层叠加,每一个深度待得时间太长了,除了我的潜伴以外的所有人,全部被电脑表要求在水下不同深度做停留以帮助身体排出氮气避免减压病。这一批潜水员级别都不低,气瓶数少则5、60,多的上千。从进阶到教练居然全部在水下罚了10几分钟到最长的40几分钟停留。还好气还算够,否则遇到气不够,时间又没待够的情况可真是不知怎么选择才好。但里面最危险的是Naomi,也是一个买了新电脑表不看说明书的姐姐。她到5米的时候,电脑表显示停留30分钟,她当时第一反应表坏了!怎么可能30分钟!于是跟着Buddy待够了常规的3分钟就上水了,一路电脑表叫不停。上水后显示43mins, 还在一直叫着。于是大家看了她的表告诉她,她跳过了43分钟的停留时间,这时她才被吓傻了。 听完他们这一潜的事故,我长吁一口气,怂点还是好,我要是也下了说不定也被锁表了。我的潜伴也是因为深度控制的比其他伙伴好,而得以按正常程序上水。午饭时见到大家每个人都说,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潜了上千潜的教练夫妇俩说,人生第一次意外Deco献给拉央拉央了。大家因为在水下待够了停留时间没有被锁表,而最严重的Naomi后面的两天都没有潜水了,回房间认真学习了两天潜水电脑说明书。 这次事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却给每个人敲响了警钟。 以我为例,如果使用的是自己的电脑表,就不会看不懂显示,即使出现了气短又要多做停留的情况还是可以和潜伴共用气源完成停留的。又或者我平时有注意观察过10Bar气够我在5米用多久,我也许也不会慌张出水。 潜水是一个需要自己对自己负责任的运动,水里能看到什么,拍到什么都不如自己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出水来的重要。有的时候一次潜水事故往往就是在情况出现的瞬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很多人潜水时间越长,刚考牌时学的那些规范就慢慢忘了,经验越丰富却越无所谓了。 潜水是通过一些辅助方式,让我们去体会不那么容易看到的更丰富多彩的大自然。可是面对自然,我们真的太渺小了,如果没有一颗敬畏的心,一个小小的浪,一股小小的流就可以立马带走一个生命。我热爱潜水,热爱水里的各种海洋生物带给你的惊喜和震撼,热爱吹着泡泡四处遨游的自在,热爱每一次升水时仰面躺在海面上享受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你和你的潜伴,望着天边的白云,被轻轻的海浪摇着的自由。可是我也深知,没有了安全和健康再美好的世界也没有了意义,所以我决定继续做一个很“怂”的潜水员: 要严格执行考牌时所学的规范和流程 要熟悉自己的装备,尤其是潜水电脑 要多加练习熟悉水性,至少掉面镜,呼吸头进水等等这些突发状况能从容应对 还有,最重要的是自己感觉不舒服时,坚决不下水,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最后希望大家都安潜,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