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姬

子文

每周四上午是法定的“地摊儿日”，昔日的天津鼓楼仅在这一天繁荣，这个热市源于天津的沈阳道文物市场，迁到鼓楼后规模宏大，据说此日自前夜，营者就占地圈摊儿，天一亮便开市，来自全国文物之商贩们好不忙碌。

闲人闲逛，不为淘宝，更无意捡漏儿，逛而观赏，品原始街市嘈杂之感受，深知伪货烂街，然无意肯出银两。

那日见一农夫所摆地儿一块彩石赫然醒目，石上卧龙九条，互盘戏珠，姿态飘逸，镂空雕琢，堪妙佳作，捧入掌中足有斤重，且浮有鸡血斑斑，欣然好欢。

动心询价五百，然摇头自喻而叹：“可惜，可惜了……”，石印放还，转身离开，农夫惊异起身道：“可惜，可惜啥？”

众人围拢，“按照这枚印的大小，应是县级衙门印仿，不会是民间使用，从雕刻的艺法上看，可能时代不浅，但只可惜磨掉了印古，成了个闲章，如果不磨掉印古，可能值三千都不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印是墓盜的，你收来很便宜？”。农夫点头，众人纷看，农夫见我言之有道，便让我出价，心欲购得，但又不肯出银过多，恨杀一口，手指显兔而道：“60”。

农夫摇头：“老板你够狠”。石印放回，掏手绢儿佛袖而去，踏行数步，农夫追至，欲以60付我，心暗喜，不付翻掌而获，速掏银，石印收怀，恐农夫反悔而速离热市。

那日寻得长须老者鉴石获喜，“明代晚期官印，虽无印古，仍为石印之上品”。此宝作为藏品陈列书房文物柜中，闲暇总惜静坐把玩，然，观石遐想连篇……

……自古文人不离石，一方石砚记述中华千年史，磨平了华夏笔锋，墨香了华夏五千年。

……古文旧辞有成语，以石为句不寡，不妨“投石问路”、也可“落井下石”、所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有“石沉大海”、“石破惊天”，更有“水滴石穿”、“水落石出”。

……中华名著不离石，《红楼梦》乃“石头记”，宝玉系灵石笑傲江湖：《西游记》之悟空者乃日经月华石猴而无敌于天下；《三国演义》诸侯血夺玉玺欲统天下；《水浒传》一百单八将得石阶而论公德鉴排座次；《聊斋》石门内外人鬼情；《西厢记》假山真石情中情。

……远古传说有石，女娲补天、精卫填海、大禹治水均用石而创千古之举。

……考古见石，视骨化石见史，视碑文鉴书，视地质岩石鉴科。

……宇宙为石，月系银河发光石，太阳系烈火燃烧石，流星乃滑破天际之流浪石，石构宇宙之大，太空并不空。

……宝石是石，镶嵌冠上显衔贵，戴于身上示富有，供奉寺庙表尊公。

……建筑用石多，金水桥、赵州桥、金字塔、长城、华表，石立千年为古迹。

……世人活用石，石门、石墙、石井、石磨、石桌、石凳、石器乃实用。

……故人更用石，皇陵神道、纪念碑、石棺、石碑；就算现代不得土葬，骨灰盒上也有玉石镶嵌为尊贵。

……子孙起名有石，石头、石榴、石贵，意味长命百岁。

……说不尽的石，用不歇的石。石头发芽是石笋，众石耸立为石林，天上悬石有太空，地下走石为海洋，石头站起成高山，石头躺下是沙漠；这站起来的雄伟，躺下的悲壮则构成了石的文化，这种文化古老而有棱角、多姿的有气节、不朽的有灵气、美丽的有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