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乡愁 故乡的河

安西学

悠悠岁月，似水流年，过了一年又一年。

多少次梦回故乡，在故乡的静谧样和中倘详。梦境中，还是儿时的那山，那水，那土墙砖房青瓦、绿树掩映、饮烟笼罩的村庄；还是那长滿青青麦苗、一望无垠的田野；还是那岸柳低垂、石狮镇守、蛙声一片的池塘；还是那娇阳似火、树上蝉鸣、周围堆满麦积子的打麦场；还是那宽阔陡峭、草长莺飞的沟沟壑壑。

那里是我童年的有乐趣有苦难的记忆，有我踏遍山水田园的足迹，有我酸咸苦辣的生活历练，有我与命运抗争、艰苦劳作的奋斗历程。

我的故乡地处渭北高原，北面与西面都被乳罗山环抱着，北面能看到屹立在乳罗山东段的岱堡塔，西边，黄昏时夕阳在十几里外的乳罗山顶落下，家里人说，太阳压山，这时候，夜幕就徐徐拉开了。

南边，比较开阔，可以俯视渭河平原，天气晴朗时，视线穿过渭河平原可看到秦岭和华山，黛青色的，有时清淅，有时朦胧。

村东边，有一条沟叫金水沟，大约二三公里宽，一两百米深，沟底有条小河叫金水河，自北向南，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年，但这条河在上游叫白家河，发源于县城北的黄龙山，蜿蜒盘旋六七十公里，投入黄河的怀抱。这条河在中国地图上只能看到弯弯曲曲的一段蓝线，并没有名称。金水沟东沿的村寨王家居清晰可见，再向东十几公里就到了黄河岸边。

天气晴朗的早晨，太阳从东方喷薄欲出，霞光四射，还能看到黄河对岸晋西南的中条山。

我的故乡名叫安家堡，村子很古老了，早在北宋初期，在朝廷做官的我的祖上安廷鐬任大名府工部郎中，将家从甘肃武威迁到陕西合阳，距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迁家也可能出于无奈，因为那个时候，甘肃宁夏一带正处于西夏党项族掘起之时，他在开封上班，家属在敌占区，显然既不方便也不安全。

对金水沟最早的记忆是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正是生活困难时期，家家无粮食，人人饿肚子，政府默许老百姓在沟里开荒种粮，父亲辞掉了中学教师的工作，回家开荒种地，以便填饱肚子，度过难关。父母亲天不亮出门下地，滿天星星才回家，与其它家一样，在沟里开出了一台一台的梯田，等来一场及时雨，撒上寄于厚望的种子，期待来年有所收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时候，人们不断的向沟地索取，种地要粮，割草养羊，割柴禾烧火做饭，寻挖野菜充饥。金水沟金水河是人们生活的希望，它提供了一切能提供的，它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无私的奉献了它那甘甜的乳汁，哺育了两岸的老百姓。

记得上学放假期间，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沟底割草，小径崎岖陡峭，路旁长满荆棘、蓬蒿、野菊花、狗尾巴草，惊动了一群土黄色的野山鸡，发出呱呱呱的叫声，向对面的山坡上飞去，一只鹞子在蓝天低空盘旋，寻找猎物。

绕过一潭溪水，跨过一个豁口，眼前一片开阔，一群山雀在大片芦苇地中飞起，唧唧喳喳。中间一条小河，水不是很大，但很清澈，窄的地方一大步就能垮越，这就是金水沟里的金水河。

像小家璧玉，暗香含蓄，安祥静默的淌着，比较大点的水潭里还有小鱼，很自在的样子，时而飘在水面，时而钻入岸边的杂草里，我们几个象发现了新大陆，脱光了下水捞鱼，用竹笼当鱼网，打了几十条一两寸长的小鱼，回去后在宝宝家用塘瓷缸子白水煮鱼苗，每人一小口，不够塞牙缝，都还赞不绝口，很有成就感。

忽然传来一串串笑声，小伙伴们赶忙穿上衣服，寻声过去，拐过一段河弯，便看见几个年轻女孩，一个个光着脚丫，在河边洗衣，旁若无人的，歌声笑声，响彻山谷，梆梆梆的捶衣声，在山水间传来传去，给往日寂静带来喧嚣。惊得山雀乱飞，鱼儿濳底。河边草丛中树技上凉晒着五彩缤纷花花绿绿的衣物。

我们家里井深搅水不容易，费时费力，储存雨水的涝池到了春季也已经干涸了，于是她们约上几个闺蜜，走，下河洗衣去，洗完涼干，得花一整天时间。

金水沟，故乡的沟，它是自然形成的，只所以有那么宽那么深，是干万年来雨水冲刷而成，沟壑纵横，似乎杂乱无章，但是却不是那样，它好似树叶的叶脉，细小的叶脉归到较大的叶脉，较大的叶脉归到叶柄，叶柄连着树枝、树干、大地。

金水沟，故乡的沟。它的名字也有意思，“河坡”就是下河底去的坡，而且还能翻沟去沟的那边。“水泉”就是沟底有一眼泉，涓涓细流，永不干涸，流入金水河，归入黄河，最后归至黄海。

金水河，故乡的河。多少回你从我梦中流过，每当这时，我的思绪便随着潺潺流水，流向远方，飘到天际。

就像歌词里唱的一样，“我的家乡并不美”，真的，世界上有许多地方比我的家乡“深井，烂沟，干涝池”要美的多，那一望无际波澜壮阔的大海，那山环水绕景色旖旎的黔桂风景，那小桥流水临水而居的江南水乡，那楼台亭阁舫榭荷香的苏州园林，那蓝天白云緑草如茵的大草原，不一而足，那一处不比家乡美。但是，只有故乡，才是终生难忘的，那里有我童年的回忆，豆寇的流年，青葱的岁月，在家乡发生的一切事情，我将永远无法淡忘，犹如刀镌斧凿一般深深的镌刻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