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白菓樹下.爱有来生</h3><h5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艳星.2019年2月2日夜.白菓樹下</h5><h3><br></h3><h5> 《爱有来生》是十年前一部不温不火的国产影片,讲述了一段在银杏树下发生的人鬼情未了的故事。</h5><h3></h3><h5> 故事男主人公是痴情的阿明,前世深爱女主人公阿九,家族的长期火并导致二人生离死别,阿明的孤魂在银杏树下苦苦地守候了五十年,等待前世的爱人转世投胎再续前缘,银杏树年复一年地蒂落再花开、叶逝又枝繁,阴阳两隔的男女主人公每天都在银杏树下对话,所有的前世记忆,都在阿明的讲述中不断地重现,无奈今生的阿九已经有了陪伴,轮回路远、续杯已盈,前世的约定终究无法在今生践诺,无尽的爱恋,只能寄望于再次的来生。</h5><h3><br></h3><h3></h3><h5>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h5><h3></h3><h5> 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h5><h3></h3><h5> 在这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h5><h3></h3><h5> 在这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h5><h3></h3><h5> 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h5><h3></h3><h5>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死去,</h5><h3></h3><h5>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h5><h3></h3><h5> 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失去……</h5><h3></h3><h5 style="text-align: right;">----汪峰《北京.北京》</h5><h5><br></h5><h5> 故乡村口的小山头,有两棵古老的银杏树,方圆十里八村,都知道她们,故乡也就因此而得名“白菓樹下”,那里养育了袁、李、胡、林四姓近百户乡邻。</h5><h5> 村子虽小,却因这两棵古老的白菓樹而有了灵魂。两棵白菓樹,早已是村里的神树,保佑着四姓乡邻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h5><h5> 几百年来,她们默默的守候在万古流淌的麒麟溪畔,见证了沧海桑田,历经了寒来暑往,看透了无数的生离死别,阅尽了人间的爱恨情仇,是离乡人心中永远的牵挂和念想。</h5><h5> 我曾问过长者白菓樹的年龄,长者告诉我:“我也不太清楚,听上一辈的人讲,应该有好几百年的寿龄了”。</h5><h5> 白果树下,陪伴了我的童年,激励了我的青年,召唤着我的中年,也将无怨无悔地等候着我的暮年归乡。</h5><h5> 同岁的瑞光跟我光腚一起长大,虽然分属两个行政村、两个小学,却同姓同宗、邻墙而居,按族规我是他的叔辈,学余时间,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莫逆玩伴。</h5><h5> 瑞光的家道殷实,性格灵动而不失英豪,我们一帮穷孩子经常可以在他那分享到一些见都没有见过的小零食、小玩具。</h5><h5> 每到山丰秋实,我们都会上山采野果到集镇上去卖,有时候收入颇丰,瑞光不指望这些收入,他的收成都换成零食跟我们分享了。</h5><h5> 瑞光家还有好几箱的连环画,成了我小学期间的主要课外读物,我们还一起把这些连环画搬到公社门口去摆过摊,一分钱租看一本,所有的租赁收入,瑞光都会拿出来分享。</h5><h5> 初中毕业后我去了东北,由于极少回家,我们除了通过几封书信以外,几乎也就没有其它联系了,中专毕业后我分配到三明,不到半年又到了厦门,一年后瑞光卫校毕业分配到我们乡镇医院当药剂师。</h5><h5> 1993年的正月,瑞光到厦门找我,我们一起呆了几天美好的快乐时光,就着共同的童年喝酒聊天,我们在简陋的工棚里畅谈着理想,在昏暗的灯光下讨论着他将要迎娶的娇娘……。</h5><h5> 人生有的时候很无奈,仅仅几个月后的春夏之交,一场天灾夺去了瑞光年轻的生命。</h5><h5> 听闻噩耗,我无法相信那是真的,一直在回忆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共同策划的他将要举办的婚礼,我们共同策划未来将要去实现的宏伟目标,我们共同策划将对李氏家族的伟大计划……,这一切的一切,顿时就戛然而止,所有的爱,需要等待来生……。</h5><h5><br></h5><h5><br></h5><h5> 少小离家千里外,金戈铁马战旗杨;</h5><h5> 人间白露分寒暑,世上秋风辨暖凉。</h5><h5> 灿烂花妍无百日,绚红此季有馨香;</h5><h5> 留得慧眼观天下,淡看曾经雪与霜。</h5><h5 style="text-align: right;">----《白露秋浓.2018年9月8日夜》</h5><h3></h3><h5><br></h5><h5> 刘国禄大哥是知青,五十年前,跟陈廷枢大哥、黄紫莉大姐等八百多同龄人从厦门到了白砂这片广阔的天地,到白砂的当天,就跟吴永嘉大哥等四人一起,来到了白果树下,住在邻居凤鸣叔家,一住就是九年光阴,一直到1978年才返城。</h5><h5> 在我的童年里,知青是神奇的化身,他们能够随时从口袋里变出各种各样的糖果、他们知道机枪大炮、他们坐过火车轮船、他们还住过大厦高楼……,不知道有多少个明月之夜,我们都是在知青叙述的城里故事中,怀着无限憧憬进入梦乡的。</h5><h5> 2012年的5月,我通过厦门白砂经济文化促进会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知青返乡活动,临到出发,我自己却住进了医院无法参加。后来的几次小范围聚会中,都有见到国禄大哥,我们一起回忆着我的童年、他的青年。</h5><h5> 最后一次见到刘国禄大哥,是在2015年的夏天,当时约好了过一段时间几个人一起回白果树下去打糍粑,这个约定,终究没有践诺,成了今生无法弥补的遗憾。</h5><h5><br></h5><h5><br></h5><h5> 守望南国八百载,北望中原思君王;</h5><h5> 麒麟溪畔担风雨,白菓樹下护儿郎。</h5><h5 style="text-align: right;">----《白菓樹下.2016年8月7日夜》</h5><h5><br></h5><h5> 中医院杨主任建议停止输液的时候,我独自跑到楼梯平台,泪眼滂沱地向西北方向的家乡下跪磕头,回到病房静静地坐着端水给父亲喝,父亲喝完水后,只轻轻地说了“回白菓樹下”几个字……,我们就这样陪着父亲在老家呆着,十多天的时间里,父亲让我负责接待来往探望的亲友,只让姐姐和弟弟侧伺床前。</h5><h5> 父亲辞世的头一天下午,兴致特别好,从屋内来到了厅里,跟大家说前几天朦胧的眼睛现在很清亮,跟大家稍聊片刻后,把姐姐和弟弟支开,把我叫到床前,我们足足交谈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些“交谈”,基本都是父亲在说,我在点头。</h5><h5> 在与父亲的交谈中,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党员组织关系中间断了几年,父亲辞世后,我根据父亲的意愿,把医保报销费用作为父亲补交的党费和特殊捐赠交给了梧田党支部和村委会。父亲在交谈中还回忆了在长春治病期间的时光,父亲说,能够跟儿女们一起在儿子学习过的地方呆那么长的时间,哪怕是带着病痛,都是最快乐的。父亲还让我一定要想办法把李氏家族的宗祠翻新起来,让李氏家族在邻姓之间站得起来。父亲说,长春的王纯医生、刘凤杰护士长,中医院的杨主任都是好医生,跟亲人一样,有机会还要去谢谢他们。父亲还说:“家里有你姐姐和弟弟留着就行了,你尽快跟文东一起出门办事,你要去飞翔,飞得越高、越远才好……”。 </h5><h5> 第二天晚餐的时候,我在厦门接到姐姐通过文东告诉我父亲辞世的消息,姐姐说,父亲在临终前自己去卫生间排清了粪便,然后擦洗了身子,刷了牙,把身上的饰物和一些重要物件放在屋内书桌上归了类,离去得十分安详。我永生无法忘却,那天跟父亲道别时的相互凝视,父亲那清澈和鼓励的眼神,无尽的爱恋,留待来生。 </h5><h5><br></h5><h5><br></h5><h5> 我有一个梦想,想在家乡的某一座小山头种满白菓樹,树林里建一座中式的院子。等我年迈的时候,就住进小院,像童年时候一样喂养几只鸡鸭,候着花开花落,候着叶繁枝茂,候着满地秋黄,候着落叶归根。 </h5><h5> 我想在某一个蓓蕾初放的春天,邀一些儿时的玩伴在院子里开一场音乐会,把大家记忆中的美好歌曲全部唱一遍。 </h5><h5> 我又想在某一个花开绚烂的夏天,邀一些青年时候的好友在院子里开一场酒会,把大家喜欢喝的好酒全部喝上一盅。</h5><h5> 我还想在某一个白果叶黄的秋天,邀一些中年时候的好友在院子里开一场诗会,把大家喜欢的诗词全部吟唱一首。 </h5><h5> 最后,我想在某一个枝寒凛冽的冬天,看着归根的落叶逐渐成泥,看着蛰伏在冬泥中将要破土而出的种子,像我的父亲一样安静地谢幕人生。 </h5><h5><br></h5><h5> 家乡新落成了一个公园,叫“白菓公园”,我在公园里捐建了一座亭子,袁喜荣支书让我为亭子取一个名字,我说,那就叫“思乡亭”吧,能够代表我无法尽述的心情:白菓樹下,爱有来生! </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