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还没有退休,在上海的女儿就在电话那头召喚:“爸爸,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爸爸,你什么时候来上海?”</h3> <h3> 我不愿意来。但架不住女儿的多次催唤,我提前退休,一步三回头地从生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家连根拔起,拖着箱子来了。</h3> <h3> 第一次上菜场。</h3><h3> “(亚叔)爷叔,哈(二声)要哦?”</h3><h3>“叫谁呢?”叫我吗?北方可都是叫大爷的,我心里嘀咕。</h3><h3> “哈”是什么?哦,原来是螃蟹。来到上海,蟹变成了“哈”,大爷就不是是你大爷了?</h3> <h3> 话说,这大上海的螃蟹品种可真多啊。有青蟹,梭子蟹等海蟹,还有江蟹,湖蟹,更多的是湖蟹。</h3> <h3> 湖蟹是要讲究产地的,出身要好。最好的是阳澄湖产的大闸蟹,是坐商务座来的。崇明蟹是坐一等座来的。坐二等座来的是太湖、洪泽湖的蟹。</h3><h3> 这真是让我这北方汉大开眼界。</h3> <h3> 高高兴兴提溜起坐着一等座的崇明“哈”回家,好家伙,个个张牙舞爪,鲜活生猛,这是要拼命啊。</h3> <h3> 前一阵我家老伴作为先头部队来陪女儿,邻居送了她一只阳澄湖的蟹,她不知道怎么做,养在了浴缸里,每天拿个脸盆舀出来,让它满地爬一爬,权当遛一遛。过了几天,蟹越来越不活泛,眼看着掉了两条腿,把老伴急的不行。最后,用雨伞兜着,小心翼翼放进了家附近的庙里放生池,这才算心安。</h3> <h3> 想到这儿,我暗下决心,今天,非把它们做熟了不可。</h3><h3> 按照网上百度的教程指导,是要上宠蒸。可是,这活家伙到处乱爬,怎么能让它们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呢?这真是个问题。肚子朝上,还是朝下,百度都没说。</h3> <h3> 还要做小料,姜丝还有醋,要不要放糖呢?百度也没有回答。</h3><h3> 尽管以前也接触过几次,那都是在酒店里,一桌那么多人,不会吃可以先看别人怎么吃,再不行可以礼貌的绕开,不会露怯。自己做,可还是大年初一吃饺子,头一回。</h3> <h3> 印象中《红楼梦》里,甄士隐请贾雨村吃螃蟹,精致的不行,简直不能用吃来形容,那得叫品。传说中会吃的行家,操着精巧的蟹八件,把蟹吃完后,还能摆回蟹的原坪。</h3> <h3> 传说毕竟是传说,到咱这里,是做的时候不知怎么下手,吃的时候不知如何下嘴。</h3><h3> 辛苦一番,得到两个体会:第一,太麻烦,远不如吃肉痛快。第二,不如想象的好吃。</h3> <h3> 后来和一起打乒乓球的上海球友聊起此事,他们一听我请教怎么吃“哈”,顿时两眼放光,滔滔不绝,直让我怀疑大家讨论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h3> <h3> 不由得怀念起老家的美食。老家有一道菜叫做上烩菜。上,是上等的意思。主料有四种,海参,鱿鱼,肚片和蹄筋。配上腐竹、粉皮、白丸子。粉皮必须是绿豆粉皮,因为它筋道,下锅久煮不烂。白丸子就是鸡肉丸子,必须是用土鸡的鸡胸肉。用高汤慢慢煨,出锅时切上几根豆角,绿绿的配个色。如果把豆角换成蒜苔,那就肯定是个外行,棒槌。做出来的不能算正宗了。</h3> <h3> ………。</h3><h3> “姥爷,姥爷,你在干啥?”</h3><h3> 一晃,十年过去,外孙己上小学。叫我了。定定神,收拾好桌上的螃蟹壳,继续研究下一顿饭吃啥。</h3><h3> 南方的人,北方的胃。吾心安处,是故乡啊。</h3><h3> 继续适应,日久他乡是故乡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