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人与人缘份其实真说不来。</h3><h3><br></h3><h3>小史是木头快退休前共事的同事,因基建项目的评审而外聘的专业工程师。他小木头近二十岁,别看他戴副白边眼镜文质彬彬,他说话耿直,工作认真,绝不虚伪,绝不拖延;别看他文质彬彬,如果在路边碰上撒野的混混,他弯腰捡个板磚就敢挺身而上;别看他文质彬彬,中国旧的传统观念特别强,对朋友对老人对家人要忠诚孝敬到底,不管外界红口白牙浊浪滔天也绝不出卖亲人。</h3><h3><br></h3><h3>因此,木头下意识地敬重他,信任他,知道他是那种靠的住,可生死相托的朋友。木头甚至一再强行托他给大龄表妹找对象,他说要找就找个对家负责,撅屁股闷头挣钱的人。为此,木头印象深刻,十几年后说起此事,木头忙对小史说,如你所说,我表妹果真找个这样平实的普通人家,在周边一群大小土豪的环伺中过的踏实而幸福。<br></h3><h3><br></h3><h3>昨天傍晚,木头接到小史电话,说请她去听音乐会,乌克兰交响乐团演奏柴可夫斯基的第一第五交响乐。木头大喜过望。</h3><h3><br></h3><h3>木头退休十几年了,曾经相处过的同事不少,点头之交是常情常道,而真正将彼此仍放在心里某个角落,时不时冒出水面的朋友,多为江湖义气中人。木头当然掂的出这仍然记忆牵挂的份量。</h3><h3><br></h3><h3>你是谁?你曾做过何贡献?你怎值得留存在人的记忆中?木头在这点上有自知之明。</h3><h3><br></h3><h3>小史在木头退休后好几年,单位有人因为评不上副处而苦恼,他总拉出木头来仗义执言:连木头都沒有提拔,你们提不上有什么可伤心的?!</h3> <h3>消息传到木头这里,木头觉得自己值,此生无憾了。木头感动!人与人交住,其实是一种价值观的选择和认可。惟此情为大,为深,值得久久依恋。</h3><h3><br></h3><h3>乌克兰国家交响乐团不亏为百年老团,指挥激情澎湃,小提琴队伍水平整齐,处理技术精湛,木头曾在碟片中努力捕捉第一交响曲中的“冬日幻梦”小提琴的微音,这次终于实地听到了,几十把小提琴能这样精致地表现荒原大地上冬日可有可无的清音,真不可小觑乌克兰交响乐团排练时的严谨敬业。期间双簧管、铜号的个人业务水准也十分扎实,该柔时低音浅唱,深情倾述,该激越时,音质嘹亮宏大,底气充沛。</h3><h3><br></h3><h3>木头一直琢磨,乌克兰交响乐团为什么选柴科夫斯基第一和第五交响曲呢?不是第四的激越,第六的悲怆更有代表性吗?</h3><h3><br></h3><h3>她认真地听第一和第五交响曲,它们告诉自己什么呢?在乐曲的述说中,木头明明听到柴科夫斯基对自己祖国深情的爱,盼,幻想,期望……似波涛汹涌,在远处聚集着,在深厚的大地上形成,奔腾,滚动,难以抑制。</h3><h3><br></h3><h3>木头扭头对小史说,上帝一定特别喜欢艺术家,不喜欢吃货。木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生连个音乐的边都没有摸着。</h3><h3><br></h3><h3>她看着音乐厅还有近三分之二的空座位,她很羞愧,让人家怎么看你中国人?咱们国家在古典音乐,交响音乐学习演奏中本身起步就太晚,这些年更注重物质生活建设,对世界通用的文明语言素养总在门外徘徊,大厅里这些年青人如同文盲的木头,手足无措,在小章节分段处认真拍手,极具中国特色。</h3><h3><br></h3><h3>小史生气地往后瞅着,木头心里宽容地笑笑,中国人总在一天天进步,像木头这种人尚且努力向文明靠拢,你怎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中国人会不会前仆后继地追赶呢?!</h3><h3><br></h3><h3>木头知道乌克兰与中国关系一直很好,他们在军工在农业方面对中国尽可能畅开大门,在俄乌关系很僵时,木头也知道,乌克兰的基辅是俄罗斯之母,之根,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再闹也不会有深仇大恨伤筋动骨的动作。所以,木头深情地望着台上那庞大的乐团,为他们暂时的经济窘困,政治围城而难过。她不願让他们伤心。她站起来,拼命鼓掌,夸张而使劲。</h3><h3><br></h3><h3>人同此心,大厅里不多的观众尽最大的热情拼命鼓掌,带着热情,带着善良,带着支持,带着歉意,掌声很大而持久,填补着空着的空间。</h3><h3><br></h3><h3>台上的交响乐团指挥及演员有点感到出乎意外,这么点沉默的中国人终于爆发了他们的感情!</h3><h3><br></h3><h3>指挥又加演了两个曲目,指挥着台下观众掌声配合着拉姆斯基进行曲的明快节奏,气氛不亚于人民大会堂的结束仪式。</h3><h3><br></h3><h3>木头出来,她知道小史的仁义,小史的友爱,小史心疼着自己,她知道自己缺的很多,年青人依然搀扶着自己向前走。</h3><h3><br></h3><h3>她浑身温暖而知足,谢谢你,我的兄弟!祖国这厚土值得眷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