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说事

张冬利

作者：张冬利

好友小陈晚上九点多打来电话，让我去市一茶楼喝茶。

正值寒冬腊月且夜晚的天空还下着小雨，我还是二话没说，前去赴约。

到了茶楼我在6号卡座找到了小陈，小陈已提前点了两杯毛峰等着我。

小陈见到我后显然非常激动。就把自己遭遇到两件事分享给我。我自然成了他最忠实的倾听者。一边抽着烟，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小陈说话。

小陈说一个月前，他接到老岳父打来的电话，让他中午回家吃饭。他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赶过来。饭桌上已坐了姐姐，姐夫，小舅子夫妇，还有老岳父。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紧张且有股浓浓得火药味。

小陈感觉到异样低着头吃饭，不敢看在座人的眼睛，尤其是老谋深算的岳父。

饭吃了一半，老岳父清清嗓子说话了。“小陈啊，听说你在搞外遇”。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要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声音不大，但字字入耳，句句扎心。

小陈说当时他那个脑袋就大了。心想，这分明是“鸿门宴”，是来突袭“审判”他的。然后在座每个人都站在“正义和道德“的天天秤上，你一句，他一句数落着小陈。小陈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想给自己辩解，但在这种气氛下是容不得他辩解的。他选择了沉默。红着脸低着头，手捧着碗用舌尖添数着饭粒难以下咽。胸口被委屈填满喘不气来，脑袋都快气炸了。小陈无法向家人解释，他心里明白这是他妻子的自编自导“杰作”。

小陈选择迅速离开，礼貌地告别。

一路上，小陈想，走进这个家庭已有二十多年。

十几年前自己所在单位破产改制，小陈被迫下岗。

多年来一直靠在外面打工生存。脏活累活没少干，甚至晚上还开起了摩的，顶烈日，冒严寒，风里来，雨里去，原先俊俏的脸，早已被岁月和现实摧残，变得又老又黑又丑。拼命打工收入如数交给了妻子。自己唯一最大的开销就是一天5元一包的劣质烟。他说，现今社会，像他这样的人和处境想外遇也没有人要啊。

说道这里，小陈眼含着泪水，用茶楼的餐巾纸擦拭着。

茶座上堆了不少小陈用过的餐巾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耐心地听着。。。。。问小陈，那今晚是怎么回事呢？

小陈说，今天下午接到老岳父电话，心里还是和上次一样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岳父家。走进岳父家一看还是一个月前当时的前景，只是没有了当时的火药味，每个人都显得热情周到。堆堆一桌子菜，满屋飘香，热气腾腾。正座的老岳父满脸笑容，端起酒杯说，小陈啊，上次误会你了，你不要放在心里，都是自家人，我向你赔不是。其他在座大姨子，姐夫，小舅夫妇等也都端起酒杯嘴里不停说到了什么。我感觉有点飘飘然，虽然一滴酒都没有下肚。一口菜没吃。

小陈说，今晚他鼓足勇气向老岳父及家人说。以前来是家人，您是我老岳父，在座的都是姐姐，姐夫，小舅子，今晚来，我就是外人了。

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离婚“证书。在众人面前缓缓地晃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打开房门离开。这时候，他能想象出来他那个前老岳父会是何等的尊容。

我好奇地追问，怎么就离婚了呢？小陈说，他忍了几年了，因为他知道妻子一直有外遇，经常编各种理由骗他。什么同学聚会，什么闺蜜过生日，经常夜不归宿。他只是忍气吞声不说。近期在一宾馆门口撞见妻子与一个男人手挽着手出来，显得十分亲密。

在这一个月里，他鼓足勇气提出离婚并办完了离婚手续。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小陈补充说人可以卑微地活着，但不能委屈地活着，尤其是委屈一辈子。

说到这里小陈脸上展现出难得的笑容。

我们离开了茶楼。

在回家的路上我目送着好友，看到他熟练地驾驶着陪伴他多年的摩托车，迅速远去，我在默默为朋友祈祷。

因为我知道卑微的生活几乎压垮了小陈，无论他做什么都在有些人眼里留下了“下岗”烙印。是常被家人和外人不待见的，虽然我了解小陈骨子里很要强。

人到中年，还有不少路要走。从容面对不幸与艰难是对每一个中年人的考验。但我始终相信靠勤劳的双手和智慧依然可以活着不一样的人生。

衷心地祝福小陈，未来的路越走越宽，未来的生活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