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千里觅晶莹——雾凇岛记游

禾苗

　　

　　早就听说雾凇岛的雪景很美，一直心向往之。己亥腊月初二，喊上几位老学友，驱车四百余公里直奔而去。

行前查了一下资料，每年的十二月底至来年的二月初，是观赏雾凇的最佳时机。但能不能恰好赶上，还要靠运气。我这人一向运气不佳，开春去桃花岛和绿江村，赶上个桃花己谢油菜花无踪，“青黄不接”；上秋两次往辽东赏枫，一次早了几天，一次晚了几天，痛失交臂。此番前景如何，心中着实没底，再加上几位老伙计一路的“恶言”调侃，我虽嘴上不断的以“重在过程”相慰，心中仍不免有几分忐忑。

经过近五个小时的行驶，傍晚时分投宿雾凇岛所在地，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乌拉镇。度其名，加之镇上“富察氏火锅”等招牌，推断这应是一个满族乡镇。入夜，整个小镇被黑暗和雾气同时笼罩，出门走走，十步之外不辩人影，只有稀琉的几家店铺的霓虹灯，顽强地透过雾色向我们眨眼，似在恭喜我们的运气。店主说，下这样大的雾，明早的雾凇一定是极好的。这是当地人的经验。“夜看雾，早看挂”。“挂”即树挂，是当地人对雾凇的俗称。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重在过程”的说辞也可改为“预料之中”了！

雾凇是雾气和水气遇冷凝结在树枝上的冰晶，又称冰花。雾凇岛的地理位置对于雾凇的形成可谓得天独厚。它是由松花江冲积而成，江水在这里分叉之后又合龙，中间形成了一个岛屿，而其上游，恰是丰满电站，江水经过电站之后流速加快，终年不结冻，至此散发出浓重的水气，遇冷为雾。江的两岸，不，在这里是四岸，遍生高大的垂柳，似乎是专为承接雾凇这一天地精华而生。真是天造地设的奇观！

是的，奇观。据说雾凇岛与桂林山水，云南石林，长江三峡一起被称为中国四大自然奇观，同时又居中国十大雪乡之首。其言确否，恕我孤陋，不敢断言。但雾凇岛的美却是无庸置疑的。

走过一座过江的板桥，一片银色世界进入眼帘，那第一眼，美的令人震撼！只见整个岛上，白雾如纱，氤氲缥缈，远处的坡，近处的岑，尽披皑皑雪色；两边的江水，隔岛相望，象两条欢快的巨龙，若隐若现间，相嬉于雾海之中。而最美的，自然要数那“渐欲迷人眼”的凇花了。雾凇分为粒状与晶状两种，前者为冰粒，后者为大片的霜花。这里是晶状雾凇。只见，江岸上一棵棵高大的垂柳，长长的枝条上，霜茸尽裹；江滩上那一簇簇寒芦枯蒲中，琼英缤纷。玉树琼枝，俯仰皆是，雪海霜花，满目晶莹。置身此地，你仿佛能一下子体验到何为仙境，不禁赞叹，真乃集天地之精华，聚宇宙之灵气，怎一个美字了得！

置身美景，自然少不了拍照。原来设想，以蓝天为衬，照几张雾凇，倘若又恰好有红日相伴，定是极美极靓丽的。而今竟是雾气蒸腾，初不免有几分遗憾。而渐行渐摄中，才慢慢领悟到了那种朦胧中的美，美的含蓄，美的淳朴，美的深沉。

此番出游，学友五人，最年长的八十岁，最小的六十三岁，平均年龄七十岁。自驾游，够任性，称得上“老夫聊发少年狂”。途中约定，归后要各作一诗（词）以记之。卢梅坡有云“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我辈岂甘作俗人？归来后各有佳篇，兹录于下。

　　五人中最长者为于兄，年届耄耋仍身矫体健，又是词中高手。

鹊桥仙 游雾凇岛

冰峰玉砌，银河雾锁，天地雄浑一色。置身苍莽海云间，幻仙境、心胸澄澈。

冻翻草木，飞僵鸦雀，忘却周身寒彻。一声长啸踏雪中，任豪纵、壮翁诗魄。

贵春兄一生执教，桃李满天下。不屑桎梏，作七言古风。

赏吉林雾凇

松花江畔赏雾凇，十里霜景缀苍穹。

琼枝婀娜垂条柳，银菊怒放白头翁。

独具风韵天下绝，剔透晶莹东北风。

奇葩竞开迎面舞，艳丽纷呈雪柔情。

铁城兄是画家，宗法黄宾虹又广采博收。此次出游，自免不了一番泼洒勾皴。沿途山色，尽收笔下。

　　涛弟笔触独到，不直摹雪境而写夜宿情景，情浓句工，别开生面。

五律 夜宿雾凇岛

长驱八百里，岪郁雪乡行。

野驿听霜霰，新茶论纵横。

云遮寒月暗，雾锁烁虹明。

凇境方寻梦，曦微雀已惊。

不才愚顿，亦勉力为之，忝列其末。

沁园春 雾凇岛

雾锁松江，雪漫吉川，满目白寰。看远山近岭，氤蒸氲绕；高枝低蔓，玉挂银缠。暖水湍流，寒鸦偶唳，置此飘然恍若仙。舒胸臆、纳乾坤之气，沁彻心田。

情痴北国婵娟。任驰骋、纵行天地间。喜诗书卌载，相知管鲍；芒杖千里，共赏河山。霜鬓童怀，老躯狂态，一片冰心寄洁原。堪欣慰，有浮白助兴，与友同欢。

2020.1.3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