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口归来,说说蒋介石的那点事

如歌

<h3>奉化溪口,因有剡溪自西而东流过,在武岭与溪南山阻隔成口而得名。剡溪在古时很有名,李白诗云:“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杜甫也曾写道:“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如今的溪口,东接郁郁葱葱的武岭,南濒长堤逶迤的剡溪,北边的四明山蜿蜒起伏,西边的雪窦山更是千年香火不断,竟被排在五台、普陀、峨眉、九华之后,成为佛界第五名山。溪口的山常绿,水长清,溪口的阳光也从清晨到傍晚,慷慨光顾着溪边的三里长街,让群山环抱的小镇,宛如一块“风水宝地”。</h3> <h3>溪口虽也历史悠久,但在江南众多水乡古镇中,算不得出类拔萃,溪口的出名,完全在于她是蒋介石的故乡,而在中国近现代史上,蒋介石又绝对是个人物。我上学时,孩子们叫他“蒋该死”、“蒋光头”,大人们说他是“独夫民贼”、“人民公敌”。我母亲原也姓蒋,为了革命打到蒋介石,改谐音为“江”。而在老蒋部下的嘴里,公开的尊称是“委员长”,私下的昵称是“大老板”,有趣的是,美国人还送了他“花生米”(罗斯福语)和“大西崽”(史迪威语)的外号。</h3> <h3>不同的历史时期,人们对蒋的褒贬称呼不尽相同,只是他本人绝不会想到,在旅游经济大发展的今天,“蒋总统”居然成了一张名片。如今的溪口街头,“蒋家”、“蒋记”的招牌幌子林林总总,不可胜数。所谓的“民国”影楼里,秃顶、清瘦、或长衫或戎装,略显霸气的“蒋总裁”在忽悠着不明底细的游客。人们因蒋的“名人效应”纷至沓来,蒋的家乡人也终于凭着老蒋这张名片,肆无忌惮地打起了民国牌,并因此扬名得利,衣食不愁。</h3> <h3>名人多野史。从春秋时期的孔老二,到大清朝的皇帝们,在老百姓口中,野史比正史更有嚼头,蒋介石也不例外。我收藏了一套1955年版的《金陵春梦》,在关于蒋介石的各种传说中,这本书无疑是最具影响力的,这其中又以蒋的出身最为吸睛。此书的依据,在于抗战期间,许昌有个郑姓的人,自称是蒋的同胞兄长,跑到重庆来寻弟弟。蒋介石得知此事后,没有为难这位郑二发子,叫戴笠派人把他送回了河南老家。1949年,此事在报刊上被披露,唐人写《金陵春梦》时,便将此事与蒋介石画上了等号。</h3> <h3>《金陵春梦》的第一集叫《郑三发子》,说是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许昌闹灾荒,郑氏农民与妻子王氏,各带一个孩子去逃荒。王氏带着六岁的“三发子”要饭到了开封,经人介绍,给一家蒋姓盐商当佣人,后做了填房。隔年,蒋姓盐商带了王氏和郑三发子回到老家溪口,经营了一家玉泰盐铺。郑三发子遂改为蒋姓,族名周元,给自己起名“中正”,谐音“宗郑”,以示不忘祖宗的郑姓正根。</h3> <h3>&nbsp;所谓野史,基本都是捕“风”捉“影”,而蒋介石身世的“风”、”影”,就在于蒋母确为蒋介石父亲的“填房”。蒋介石的母亲叫王采玉,奉化葛竹村人,是蒋介石父亲的第三房妻子。蒋母娘家原也是富户,后家道中落。蒋母十八岁时曾嫁过一男人,并育有一子,在儿子和丈夫于同一年相继病亡后,蒋母为避嫌疑、躲清静,曾带发进了尼姑庵。数年后,在其表哥的撺掇下,改嫁溪口“玉泰盐铺”的蒋肇聪,第二年(1887年)生下蒋介石。</h3> <h3>蒋肇聪的“玉泰盐铺”属中产水平,本来小日子过的不错,无奈蒋肇聪短命,五十四岁便因霍乱,抛下妻儿老小,一命呜呼。那年,蒋介石八岁。蒋父死后,同父异母的哥哥蒋介卿闹分家,仗着是蒋家长子,依族规将“玉泰盐铺”揽入怀中,留给蒋母和孩子们的只有三间老屋、三十亩耕田和一片竹林。祸不单行,分家后的四年中,蒋介石的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先后患病死去。</h3> <h3>蒋父死后,蒋介石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艰苦,为了生存,蒋母和雪窦山庙里的和尚走得很勤,又生出一些闲话。1921年,蒋母病亡,蒋介石为其母单独下葬,并请国父孙中山亲笔题写了墓碑“蒋母之墓”。浙东风俗,不但父母死后合葬,如果子女早殇,做父母的还要给死者找个“对象”合葬。所以,蒋母独墓之事,也在当时惹得口舌纷纷,加之蒋介石每次回乡扫墓,只扫母墓,不扫父墓,更为野史的传播推波助澜。对此事,溪口蒋氏故居的官方解释是:作为填房,蒋母不想屈居前两任妻子之后,故不同穴。</h3> <h3>我们小的时候,都以为蒋介石不学无术,是个街头混混。文人们更是奚落蒋是”将军头上一把草,将军肚里一团糟“。实际上,蒋六岁入私塾,七岁读《大学》、《中庸》,八岁念《论语》、《孟子》,至十五岁,《春秋》、《左传》、《诗经》、《易经》都已烂熟于心,还先后在县城的两所新学堂接受过西式教育,并留学日本,肚子里还是有些学问的。只是蒋的韬略还是差了些,输给了同样中产出身,同样只受过中等教育的毛泽东。</h3> <h3>说起蒋毛之争,有学者认为:蒋介石败给毛泽东,不是因为蒋介石太差,而是毛泽东太厉害,毛泽东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人民解放军占领溪口后,毛泽东指示部队:“不要破坏蒋介石的住宅、祠堂及其他建筑物。”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衬了两人的胸怀格局。再从两个人的政治遗产,共产党的今天和国民党的今天做对比,更彰显了他们的思想、韬略和远见,差的真不是一点点。</h3> <h3>蒋介石曾给自己题词:其介如石。词出《易经》,意思是:心志操守,坚如磐石,不终日沉迷于享乐,才是最吉利的。蒋介石倒是在政治上实践了这条,致死不忘反攻大陆,与共产党为敌。但在生活上,蒋却反其道而行之。年轻时的蒋介石独闯上海滩,不但结交青帮,逛遍青楼,甚至还曾因嫖妓与人争风吃醋,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青年”。他自己在日记里都承认:“我之好名贪色,以一澹字药之“。蒋在日记中,虽也流露了想痛改前非的意思,但在他与毛福梅、姚冶诚、陈洁如、宋美龄的四段婚姻中,还是暴露了他风流难改的积习。</h3> <h3>在蒋的四个女人中,毛福梅为父母之命的原配,生子蒋经国。姚冶诚原是一妓女,蒋慕其色,娶为侍妾,因地位卑微,无名无份,不被蒋家承认。陈洁如小蒋介石十九岁,两人同居六年,因为蒋要迎娶宋美龄,将其骗送美国。只有与宋美龄的政治婚姻,人称“中美合作”,延续了48年。蒋在日本留学时,还与戴季陶双凤求凰,与日本护士重松金子同宿一室,生出蒋纬国。但蒋纬国到底是蒋介石之子,还是戴季陶之子,至今难以定论。蒋在日记里也只以“家事难言”、“家事不能直道”为由,虚与委蛇。</h3> <h3>蒋介石的故居老屋名丰镐房,取周文王建丰,周武王建镐之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丰镐房,有房49间,占地近4800平米,楼轩相接,廊庑回环,颇有气派。这是蒋大权在握后,于1935年扩建而成。蒋保留了前幢老屋,其余旧屋,悉数拆除,形成了现在的前厅后堂,侧配两厢,外加左右三个花园的格局。丰镐房的核心是“报本堂”,为蒋家祭祖、拜天处。可惜蒋母生前无福看到儿子成就“大业”,蒋的原配毛氏也无福在此养怡天年。</h3> <h3>蒋介石的从政生涯横跨北伐、国共内战、对日抗战、战败大陆、退守台湾及东西方冷战,虽盖棺,却难定论。台湾对他的评价,从生前的“神化”走到了死后的“丑化”。而在大陆,则经历了从“漫画”到“写实”的过程。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蒋在抗战后去世,历史有可能会将其说成是民族英雄。但现在则很难说他是英雄,是枭雄,还是狗熊。“小隐隐于野”,蒋介石一生三次被迫下野后,都是回到了溪口故居,待机重掌政权,溪口甚至一度成了国民党的指挥中心。</h3> <h3>如今的蒋介石故里,以武岭门为起点,围绕着蒋氏故居,数百间传统民居沿溪而筑。1996年11月,国务院将蒋氏故居,包括武岭门、文昌阁、小洋房、丰镐房、玉泰盐铺等列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h3><h3><br></h3> <h3>电影《开国大典》中有一个桥段:蒋介石离开大陆时,孙子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蒋说:“爷爷不回来了,你是要回来的。”这前半句是假话,蒋的一生,何尝放弃过回到大陆的念头?而这后半句却有幸成为现实。在蒋离世三十多年后,其孙蒋孝严终于在2008年回乡认祖归宗,既圆了自己的梦,也告慰了老蒋的夙愿。<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