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江并流（滇西冬游之二）

老古

　　离开腾冲北上，行摄“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如果把独龙江也加上去，应该说是“四江并流”，四条江水自北向南并流而不交，此乃滇西最有特色的自然奇观。

　　一、怒江沿岸

行摄“四江并流”重头在怒江。

　　1.傈僳人

泸水是傈僳族自治州府，有说傈僳族是彝族分支（因为语言相近）可我的直观感觉是江边的傈僳人比山上彝人更浪漫。

　　溜索是怒江的一大景观，其实现在可以走桥了，可傈僳人却还有溜索的，除了保留怀旧的记忆，也为了搏得游客的欢心。

　　澡塘会是傈僳人特有的风俗，不过传说中的男女裸浴我们并没有见到，是没到时候？还是已成历史？

　　“石月亮”是傈僳人的圣地，传说他们的祖先本是兄妹婚，后来哥哥又看上了龙女，龙王得知大发洪水要淹没群山，哥哥一箭穿山泻去洪水，可三人滞留在高高的山洞里却下不去了，最后妹妹跳下山崖化作虹桥，让哥哥和龙女得以下山成婚……真是一个美丽的神话！

　　2.知子罗

知子罗（傈僳语“好地方”）曾是碧江县府，因为一次大滑坡的预报而变成人去楼空的废弃之城。

　　“好地方”的枫叶红了又再红，可是离开的人们却没有再回来。

　　建筑上的文革痕迹依然清晰，仿佛时间被凝固，成为一座“记忆之城”。

　　碧江县被撤销了，知子罗归了福贡县，当年刚建好还没投入使用的图书馆如今变为怒族博物馆，成为和老姆登配套（相距不远）的旅游设施，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3.老姆登

“老姆登”（怒语“喜欢的地方”）被誉为“中国最美村寨”。

　　村寨正对着世上最长（300公里）的怒江大峡谷，那云水一色波涛汹涌的景观非常壮丽，由北向南直奔而来的阵势则有点骇人（也许知子罗人就被吓着了）。

　　峡谷的西（左）边是高黎贡山，东（右）边是碧罗雪山，“两山夹一江”的峡谷美景一览无余，还真是一个游人“喜欢的地方”。

　　高黎贡山下有一座皇冠峰，抗战时曾为著名“驼峰航线”的重要标志，因而也叫“陈纳德峰”，皇冠峰下有一座教堂，这个教堂看上去不算大可影响真不小，就凭村民称大峡谷为“福音谷”，相信神会保祐他们而无须搬迁就可见一斑了。

　　怒族本为怒江峡谷的原住民（土著），以采集狩猎为生的弱小民族难以和周边强势的农牧民族相抗衡，所以“善解人意”的“天主”便成了他们的精神之柱，据说村里的唱诗班非常棒，可惜我们没有赶上做礼拜。

　　4.丙中洛

“丙中洛”在福贡以北的贡山县 ，是一个风景优美，民族杂居的地方。

　　著名的“怒江第一湾”上有个“桃花岛”，住在岛上的全是土著怒族人。

　　江边茶马古道上有个雾里村，原本也是怒族村现在住的多为北上的傈僳人。

　　山坡地上的白塔和经幡表明这也是南下藏人的领地……

　　作为民族杂居的体现：“丙中”是藏语“村寨”，“洛”是傈僳语“地方”，竟然被合成地名也真够奇葩的，如此多元文化难怪被称之为“人神共居”的地方。

　　二、独龙江边

独龙江位于高黎贡山以西，源自西藏，流向缅甸，独龙江乡隶属贡山县本是一个非常封闭又神秘的地方。

　　传说独龙族和怒族祖上本为两兄弟，弟弟过江打猎因溜索被雷电打断就再也没回来，久而久之便成了两个不同的民族。

　　其实真正阻碍两族来往的是难以翻越的高黎贡山，1999年才修通贡山县城到独龙江乡孔当村的盘山公路，即便如此一年之中也有半年冰封不能通车，直到2011年穿越高黎贡山的隧道开通才有了正常的对外联系。

　　在独龙江乡北端的元龙村我们见到了已经所剩无几的纹面女，纹面习俗的根源据说是害怕被藏族土司劫去为奴。

　　在独龙江乡南端的马库村我们见到了中缅边境上的41号界碑，在独龙江公路及隧道开通之前，独龙乡人过缅甸或许比去县城更容易，独龙族人在滇西只有六七千在缅甸却有八九万。

　　或许因为人迹罕至，独龙江水非常清澈，传说中的“独龙秘境”名不虚传。

　　迷人的美景也不乏诗意，“哈滂瀑布”意为“月亮上掉下来的水”。

　　还有那油画般的彩林给了我们一个惊喜，仿若看见冬天里的一把火。

　　三、澜沧江上

以怒江为轴游完西边的独龙江再游东边的澜沧江。

　　1.碧罗雪山

从怒江到澜沧江要翻过碧罗雪山（隧道未通）。

　　在碧罗雪山的孔雀垭口我们“遇险”了（当地新闻有报道），路面积雪车轮打滑，乘客被迫下车途步，空车在交警的指挥和帮助下缓缓前行……

　　当然我们也因祸得福，饱览了水墨丹青的雪山美景。

　　不过兴奋之余也感到手脚冰冷，偿到了“爬雪山”的味道。

　　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叫“横断山”以及如歌所唱的“横断山，路难行……”

　　2.梅里雪山

翻过碧罗雪山顺江北上，我们来到迪庆藏族自治州的德钦县。

　　傍晚我们在雾浓顶好彩拍到了梅里雪山上的火烧云，这是一座尚未被人类征服的云南最高之山。

　　清晨我们在飞来寺又幸运拍到了日照卡瓦格博（藏语“雪山之神”），它和冈仁波齐、阿尼玛卿、尕朵觉沃并称为“藏传佛教四神山”。

　　原来冬天才是观赏梅里雪山的最佳季节，虽然天气非常的冷，可煨桑之火却是赤热的。

　　四、金沙江畔

最后我们走滇藏公路沿金沙江一路南行。

　　1.纳帕海

纳帕海位于迪庆藏族自治州的香格里拉县。

　　这是一个南风盛行的候鸟的冬栖地，幸运的话能看到珍贵的黑颈鹤，可惜我们只是匆匆经过。

　　2.黑龙潭

黑龙潭位于丽江市，是拍摄玉龙雪山的好地方。

　　玉龙雪山是纳西族的神山，虽然它的名气不如卡瓦格博 ，但“辈分”很高（传说卡瓦格博之妻是玉龙雪山的女儿），这其中有文化上的暗示吗？

　　五、民族走廊

行摄“四江并流”这一程走来让我想起了费孝通提出的“民族走廊”。

　　横断山脉的特殊地形不仅孕育了神奇的“四江并流” ，也打造了中华文化史上非常重要的“民族走廊”。

　　要问“走廓”上的十几个民族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在语言上同属于“藏缅语族”，如果说语言相近起源相关，那么这源在哪里呢？传统的历史学观点倾向于源头在北（羌），可是南方考古的新发现却提出了许多的挑战。

　　当然，最大的挑战来源于新兴的“基因人类学”，复旦大学有一个专门研究该课题的团队，按照他们的观点不仅藏缅语族，甚至绝大部分中国人的祖先最初都在南方（源头在缅甸），后来才北上的（时间约在1万多年前），那张标注了基因符号的迁徙图不知道颠覆了多少人的认知。

　　想到这里再回过头来看“四江并流”和“民族走廊”是否会感到很有意思，很有启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