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ff8a00"> 一场事关成长的怀旧</font><div><font color="#ff8a00"> </font></div><div><font color="#ff8a00">--毕业四十年,谨以此文纪念我们的母校“凤凰县第一民族中学”</font><div> </div><div> 人开始怀旧,大约是五十岁以后的事情。这可能是一种生命的规律,就像大马哈鱼的千里回游,人类寻祖归宗,大树叶落归根。但肯定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因为我的那个时期正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沈从文的《湘行散记》《湘行书简》和《边城》。<br> 怀旧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总觉得故乡在呼唤。<br>我的怀旧,或者说是我的腊尔山乡愁,有四个关键词:苏麻河、腊尔山、苗寨和民一中。苏麻河是故乡、腊尔山是热土、苗寨是乡亲乡情、民一中是启蒙校园……<br> 人生总得有一场怀旧吧?! <br> 怀旧,是寻找灵魂安放的地方!<br> --题记<br></div></div> 一个叫“夺希”的地方<br> 我是在1975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到夺希的,在曾凡红家里吃的晚餐,她父亲曾庆烈是我父亲的同学,我对这个腊尔山和民一中的认知就是从这个时间开始的。<br>民国时期,这地方叫“新寨乡”,后改为“新民乡”,解放后成立人民公社时定为“腊尔山公社”,但此地的苗语名“夺希”仍然一直沿用至今。“夺”是“洞”的谐音,低洼地。“希”是灰。概是建寨初期,大家年年在这里烧灰积肥而得名,然后就在这里安家了。<br>由于夺希是腊尔山区政府所在地,所以解放后的很长的一段时期,这里是腊尔山台地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我们的学校<br> 我们的母校“腊尔山民一中”,全称是“凤凰县第一民族中学”。<br> 这里曾经是无数苗族青年学子梦寐以求、苦苦求学之地!<br> 这里曾经是“腊尔山台地教师五种精神”的诞生之地!<br> 学校创办于1956年,先后经历了凤凰县腊尔山民族初级中学(1956—1960)、凤凰县第二中学(1960—1978)、凤凰县第一民族中学(1978年至今)的多次更名,是湖南省湘西自治州最早创办的民族寄宿制学校之一。<br> 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民一中是当时腊尔山台地上唯一的一所完全中学,且有一批高水平和爱岗敬业的优秀老师,因此,民一中的生源含盖了本县腊尔山镇辖区的腊尔山乡、禾库乡、米良乡、柳薄乡、两林乡,此外还有山江乡、吉信乡、阿拉乡以及贵州松桃正大乡、盘信乡的部分学生。<br>我们读书时的民一中,不过是一块万余平方米的弹丸之地。现新校区占地面积1500余亩,固定资产280余万元,是湖南省面积最大的农村中学。原国家教育部民族教育司司长韦鹏飞、原湖南省委书记王茂林、原湖南省省长陈邦柱、原湘西州副州长龙文玉等领导先后莅临学校视察工作。<br> 截止2019年,凤凰县第一民族中学先后毕业的学生达两万余人,大批毕业生成了地方各条战线建设性人才,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省人大民族侨务外事委员会原副主任委员陈久经、湘西州人大原主任龙颂江、中南民族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现湖北恩施州委常委挂职副州长)杨胜才、著名作家吴雪恼、首届感动湘西人物吉首大学麻成金教授、湖南泰美现代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凤凰盛世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林子敏、湘西凤麟石油董事长石志林、湖南青禾畜牧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吴杰智、湘西苗父堂苗医院院长吴黎明、著名书法家吴俅辛、知名画家龙耕耘、湘西州第一个考取北大苗族女状元龙银花、国家统计局湘西调查队党组书记、队长吴瑞平、湘西州酒管局局长吴光明、花垣县县长隆立新、中国石化湘西分公司副经理龙书光、凤凰县政协副主席龙金辉、凤凰县副县长吴汉章、教体局局长秦礼、旅游局原局长吴超培、县水利局党组书记、局长欧万海等先后就读于这个学校。 饿肚子也要好好读书<br> 夺希冬天冷,开始是打绑腿,先把脚烤热了,从脚尖开始打绑腿,绑到膝盖下面点。后来条件稍好,父亲帮买袜子,袜子的后跟带点白色尼龙,叫半尼龙袜。<br> 夺希下雨天泥巴深、粘性大,胶鞋、解放鞋根本摆不平,要半筒胶鞋才行。可问题是,我们大多数孩子连解放鞋都没有。我们那时穿的那种黑色胶鞋好像已经在市场上彻底消失了。<br>我们读书时生活很苦。读夺希完小时,我每天虽然吃不饱,但每餐都能够吃到一小碗白米饭,而中学的大哥哥姐姐们就吃的杂粮了。大家自己从家里带粮食,自己带钵子,先淘好一抓米,然后放包谷粉或红薯片,放到食堂让杜观松师傅帮蒸饭。<br>我们读书的时候,老师教得认真,我们也学得认真。老师是没有加班费都自愿下到班级辅导。上课时,同学们为不打瞌睡,有的口里含仁丹,有的涂抹清凉油,甚至有的吃干辣椒。大塘的吴成二,就长年从家里带一样菜:包谷酸。他自己开玩笑说“吃包谷酸牙齿都松了”。晚上点煤油灯熬夜,第二天两个鼻孔都是黑的,这是常有的事。<br> 1979年秋季,不知什么原因,有段时间我的眼睛突然视线模糊了,我父亲说可能是营养不足的原因。他带我到龙文玉老师那里,给了我一种叫“眼药晶”的红色粉末,治是治好了,但视力从此不济,近视、弱视、散光。<br>为贴补生活,麻成金不时得从板拉门家中挑柴上来卖,要翻越一个大坡。有时我到坡顶上接他,帮他挑一段路。那时他学习刻苦成绩最好,老师们都喜欢他关心他,也就把他的柴买了。<br>1981年寒假我留在学校复习,有天弟弟来叫我回去过年,我说我不回去。索性就把家门上了锁,从后院翻墙进屋。物理老师吴用科老师的妈妈给了我一点她自己炸的油豆腐,我自己还有一点白菜、腊肉,一个人过了一个年。<br> 生活苦是苦,但饿肚子也要好好读书,饿肚子也要精神抖数!禾库吉营吴香春同学还记得,七九年自卫反击战斗打响,学校开动员会,同学们热血沸腾,我们都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br> 校园里,常常能够听到龙春鸽、吴黎慧的笛声。在运动场上的邓德军、石永如、石志林、唐金寿;戏台上张水平、唐金花、隆立群唱歌打花鼓;球场上的滕六一两兄弟、石凤…… 我们的好老师<br> 回顾旧时光,会猛然发现,那时候民一中学生的最大幸福,就是拥有天底下最好的老师:<br> 吴玉能,受人敬重献身民族教育事业一辈子的老校长,教过我们政治。善于团结人,领导力强。他来过我家,记得他是唐桥牛堰人,投掷(铁饼)运动员。他用湖南神童谢彦波激励我们,说他劳逸结合,喜欢滚铁环。<br> 麻成林,教导主任。梳分头、迈方步、打太极。我和麻成金1981年暑假去过他家,记得他有个儿子叫麻革。<br> 满六合,化学老师。形象高大、帅气,教学严谨、性格温和、风度翩翩,吉信人。大概是在花垣工作过的原因,他把“写”读“醒”。他的病与去世我全然不知情,后来某年的一个大年初五,在师母带领下,我到了他的墓地祭祀。<br> 吴天锡,体育老师。教石志林“五步交叉法”投掷标枪,他鼓励我们晨跑,唐金寿、麻成金、龙春辉、田茂富等。麻成金多次跑得鼻子出血,仍然坚持跑,吴老师在马鞍山脚下帮我们计时。后来吴老师给我发了一个绿色的小本子,这个二级运动员证书,今天仍然放在我家里。吴老师去世的大葬夜,天黑后我才赶到了那里。 裴锡林,英语老师。他是我家两代人的老师,当年我父亲曾和他在夯卡一起教书,父亲就是跟着他边学边教。我参加工作之后,那时学校已经搬到新校区,他每次路过我家门时,都要逗我小妹恒芳记个单词“Tractor”(拖拉机)。那时他下班辅导我们早读最多,每天都为我们加班补课要我们背单词。他讲过一个故事,某凤凰人带孩子从海外回来探亲,大概是用筷子吃饭掉饭了,大人就说“可虾啦!”孩子便问:“What is ‘可虾’ mean ?”他从来不批评学生,他生活很有规律,坚持跑步,洗冷水澡,深得学生敬重。<div> 石成国,历史老师。吉首矮寨人,讲课蛮有风度,右手拿着课本,然后双手胸前交叉,从不带讲稿。记得他为我们讲过四大文明古国、古印度的等级制度: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个等级。记得我父亲讲过他有一种好蛇药。后来打听他的时候,得知他去世了。据说他退休后,成了当地有名的苗歌师。</div> 石玉高,语文老师。他刚刚毕业踌躇满志,一手饱满稳健的钢笔字和粉笔字,表情非常酷,头发自然卷,走路作思考状,脚后跟弹得极有个性,口头禅是“麻豆豉”。开始教我们“怎样种大白菜?”1980年教我们高二毕业班语文,表扬了吴黎明的作文《红枫经霜叶更红》(这是一篇赞扬裴锡林老师的文章)。他把作文好句子抄在黑板上,高考时全班的作文雷同了,都用了一段“……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只有当时班上的才女龙群辉同学的作文没雷同。大概受作家韩棕树、龙文玉、吴雪恼的影响,好像在学校搞了一次笔会活动,他们一起闭门创作了几天,后来石老师一篇短文《苗家的草标》在《团结报》发表。 龙文玉,语文老师。最有民族感,学校“赤医班”(开始30多人,后11人)创办人,亲自拿脉看病,凡到夺希赶集的湘黔两省苗区,每个星期天都有苗民排长队来看病。他的弟子欧福德回忆说:“最多的一天是看了298个病人,相当于当时米良医院一周的看病人数”。这个赤医班带出了早齐欧愈谷(欧福德)、的贺龙树全、追高鲁吴春元等一批赤脚医生。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几个老师也常常一起去乌巢河采药,各人脑子里都有几个好方子。我也跟着认识了许多草药,且在马鞍山脚下的一丘田发现了“仙桃草”(小草,果子里有小虫),立即采去报告了龙老师。龙老师后来教我们语文,1977年恢复高考,他参加高考阅卷,当时的作文题是“心中有话向党说”,他把几篇高分作文全部抄了下来,然后让同学们转抄学习。他教我们鲁讯的《纪念刘和珍君》,文章开头是:“天气愈来愈冷天,我不知道他们有被褥不?我们是有的……”他自己先动情地念一段,眼里泛着泪花,然后要我们背下来。他自编了《文言文辅导教材》(口诀),课余时间创作了长篇叙事诗歌《翡翠鸟》。我们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豪感至真至诚、山高水长,就是在他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启蒙教育。<br> 石永和,化学老师。人高大、肌肉发达、有亲和力的老师。他住在教学楼楼梯口一楼,他用酒精炉炒烟丝,然后喷点酒,非常香!麻成金工作后,回家经常去看他,和他喝酒。他生病时,我和麻成金曾在肿瘤医院看他两次。<br>吴乐坤,我父亲。是慈师、是严父,他和学生谈笑风生,星期六放学,回苏麻河的那一路学生,都听他讲“翻江山故事”,他信誓旦旦说板拉公路边的那个小山包就是翻江山要老虎撑悬崖的地方,“要老虎在那里往天上看,果然悬崖之上乱去飞渡。就摘了几根艾草顶着悬崖,要老虎也顶着悬崖”,翻江山自己去板拉村吃羊肉去了。到苏麻河村口,故事讲完了,同学们又折返回家。他上过初中数学,后来上高中地理。张水平说他上数学课有句让学生很提神的口头禅:“X加Y等于3,数字越小越方便”。大约2010年,板拉公路边的那个小山包垮下来了,2014年11月,父亲去世。<br> 韩宗常,物理老师。爱打篮球,很慈祥,嘴角一翘就要讲笑话。当时他掌控了学校的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正是播出《加里森敢死队》的时候。有次我看到他写毛笔字,写《西厢记》中的《长亭送别》: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大约十年前他听力下降了,师母电话和我联系过几次。<br> 吴山青,数学老师。祖籍是凤凰唯一一个不讲苗语(另有故事)的苗寨人。他是天底下划等号划得最好的数学老师,因为他是用三角板划的。爱学习,多次拿他的学术论文到吉首大学交流。如果在大学工作,一定是个教授。 胡世富,沅陵人,在腊尔山工作近三十年。生活简朴,几乎一年四季穿灯草绒,言语不多,爱喝点小酒。对学生严厉,很少开笑脸,肯骂人,学生背地里戏称他“雷公”。有一次讽刺考试分低的同学说这个分“可以买好几包火柴!”在教学上一丝不苟,深得学生敬畏。1980年回沅陵老家养老,很多学生多次到看望他。<br> 麻英庭,语文老师。讲课不看讲稿、走路快、粉笔字写得潇洒飘逸。他上孙子兵法《谋攻》一课,诵读文章时摇头晃脑,最为精彩。落潮井人,在腊尔山工作十余年,娶了一个腊尔山好媳妇,然后四十年磨一剑,创作了一部以乾嘉苗民起义题材的长篇小说《乌巢河传奇》。正如他在这本书中说的“人生就是一个传奇,从到腊尔山的那一天起就是自己传奇的开始。”(第439面)。书中288面有一幅气壮山河的对联: 座座苗山称壮士,条条古道显雄关。我看完小说后很受感动,写了篇读后感《父辈的旗帜》。麻老师过去烟瘾大,现在得注意养生了,号称每年只三天抽烟了:过年、清明、正月十五。<br> 石宗科,好像是保靖人。爱笑,关心学生的老师。有次麻成金生病,说要回家,石老师背着他,走走停停,把他从苏麻河送到乌巢河峡谷的山界上,看到家了,石老师才回家。<br>吴盛松,第一个讲普通话的语文老师,所德人,从天津回来,讲课中常常会冒出一句“那个谁?”他在天津吃狗肉的故事讲得我们流口水。<br> 龙吉志,篮球打得最好的生物老师。<br> 龙松花,教过我们拼音的语文老师。<br> 龙恩福,最谦虚友善的物理老师。几年前带我走过几个苗寨。<br> 龙学英,原名叫龙玉群。白、高、帅,早上跑步是大步、长途奔袭。有次他生病了,我和麻成金帮他洗衣服。有次胡老师上数学课,他拿了块牌子进教室给我们讲了几句话,大意是告诉我们他改名字叫“龙学英”了。 <br> 龙文俊,数学老师。有名师风度,给我们上过几节课,讲直线“AC啊” “BC啊”,抑扬顿挫,知识呼之而出,学生学得投入,龙老师教得传神。<br> 当时管后勤的老师有金崇尧、秦文显老师等等。有个石永立老师,没教过我们,知道他毛笔字写得很好,知道他夫妇是银匠,后来又知道他还是个巴代扎。 <br> 此前还有教英语的田祖国老师,教语文的龙长顺老师(后来调吉大,又调湖南师大),这两个都没教过我们。食堂杜观松师傅,据说后来结婚了,有个儿子。有个帮学校挑水煮饭是岩坎的石德山师傅,人非常和气。<div> </div> 上图是学生1984年参加山江“四月八” 腊尔山的精气神<br> 我们都是踩着夺希的那条泥巴街去读书和成长的,原来的学校旧址,是在现今的腊尔山希望小学处,正是这个地方,后来诞生了“腊尔山教师五种精神”:<br> 终身从教的献身精神;<br> 认真执教的敬业精神;<br> 爱生如子的园丁精神;<br> 不甘人后的拚搏精神;<br> 不计得失的牺牲精神!<br> 在那段生活清苦但人人争当毛主席的好教师、好学生的日子里,老师晋级工资彼此谦让,老师们这个月凑钱帮这个老师买手表,下个月凑钱帮另一个老师买手表。老师和学生一起下乌巢河、岩坎砍柴、采药,那山中有桂皮树、有名贵药材楠木梢、革山梢、地蛋……<br> 苦虽苦,但老师们一直在培养我们一种苦中求乐的精神,我记得几个笑话和几件事:<br> “灯盏窝”。某日韩宗常老师上课,教室外的叫卖声引出了教室里的小骚动。这时只见韩老师嘴角一歪,我们知道他要讲笑话了。果然他不紧不慢地说:“有天一中老师正上数学课,卖灯盏窝的也走到教室门口了。老师刚问‘X+Y等于好多’?教室外一声喊‘灯盏窝噢’!同学们也就齐声答‘等于灯盏窝’”。<br> “狗 肉”。这是吴盛松老师讲的故事,说天津打狗,天津人不吃狗肉,几个湖南老乡就炖了一锅狗肉,看他们几个吃得香,校长就叫儿子来讨了一碗去,过了一会那孩子又拿着个空碗来了,说还要一碗,但这时锅里只剩下汤了,孩子只好回去告诉大人。没想到那孩子很快又回来了,说“我爸讲了,汤也要!”<br> “妇女主任”。是个神经病患者人,流滚人,不知姓甚名谁?大家都叫她“妇女主任”。有次背着个孩子进了我们教室,要讲话,老师也让她讲,她叽里瓜拉讲了半分钟,谁都没听懂。常见她手里拿把雨伞背着孩子走集市、进学校,而且感到她背上背的是不同的孩子。我一方面同情她的病,一方面敬佩她似乎并没有忘记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她的孩子们,都该长大了吧?<br> “两块钱”。那时日子清苦,爸爸身体不好,几个老师商量开了个小食堂,核桃树下搭了个简易棚子,爸爸就到那里吃饭,这事爸爸还专门对我讲了。我到大食堂吃饭,他们的伙食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有次我看到爸爸端的菜是油煎茄子。爸爸时常给我点零用钱,我基本没用,有次给了两块钱,算是多的。后来这两块钱我又给他了。<br> “阉狗”。可能是想把狗养肥了好吃肉的原因,有次食堂大师傅杜观松阉了自己养的一条狗。人家阉猪匠抓点阳尘往伤口上一抹就好了,杜师傅那狗的腹部上却留下了鸡蛋大的一个洞。那狗仍然好端端地跑来跑去,肚子一定凉飕飕的,更让人惊奇的是,大约半年样子,狗的伤口居然愈合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阉狗,也是最后一次。<br> “斋猪肉”。家里的小猪突然死了,立马修理,用稻草熏得黄黄的,叫“斋猪肉”,我吃过好几回,感觉比乾州黄姐的乳猪味道还好吃。有次学校老师买到了因“炭疽”病病死的牛肉,而且炒吃了,一时人心惶惶。所幸后来没事。<br> “牛肉”。一个人去朋友家作客,看到朋友热情招待,上了一碗红烧肉和牛肉,顿时食欲大振,并说:“我不吃牛肉”。结果一夹菜,发现不是红烧肉,是红烧冬瓜。他又问朋友:“这是黄牛还是黑牛?”朋友说是:“是黄牛”,他灵机一动说:“我是不吃黑牛”。这是我父亲讲的,他很少讲笑话,这个笑话不是在课堂里讲的,是在什么场合讲的我忘记了。<br> 这些笑话和故事大多与吃有关,反映了那段岁月的清淡和许多的无奈,也折射出了师生之间思想单纯、健康乐观的精神风貌! 苏麻河伍柒中学<br> 学校于1975年下半年在九公里外的苏麻河办中学。校长麻英庭,老师有石宗科、龙森、石永和、麻恩友、龙松花、吴盛松、龙和林、吴伶俐、老贫农(板拉人)、吴乐坤等。他们通常是分两批老师,一批去一个星期。<br> 麻英庭教师把苏麻河东面的小山坡命名为“向阳坡”……龙金辉和我负责喂猪,上午下课我们就去刨埋在雪地里的红薯藤。 后 记<br> 这些历史的碎片,是一所民族中学的容颜,也是一个个苗族学子的心路历程。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不能够走得更高更远,但我们从来不认为我们是输在起跑线上,相反,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br> 四十年一回眸,如果说怀旧也是一种道德内省,那么,这就是一场如童话般、梦幻般的事关成长的怀旧。<br>夺希的泥泞路、张水平、唐金花的歌声、龙春鸽的笛声都已远走。不变的是腊尔山苏麻河、乌巢河、油麻河的特立独行一路向西;不变的是乌巢河峡谷之上的山峦叠嶂与民一中永远深情相望……那栋位居高处、略显单薄和孤傲的主教学楼还在;操坪边一排核桃树依然开花结果……学校南侧是马鞍山,走到山坳口可看到不远处有个水库,当时就想那里一定有很多鱼,一定很好玩,但因学习与生活的压力,我至今没去过那里。<br> 每次回家路过母校,通常是在假期,独孤见故人远去,惆怅无桃花依旧。我发呆地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耳畔里传来熟悉的广播:“第八广播体操,现在开始……”。<br> <br> 2020.1.2 <div> <br></div> <div>这是我们班的合影噢。</div><div>感谢吴生付校长提供照片。</div><div>祝我们的民一中师生和校友们新年快乐!<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