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忆--我在高三连(19)营建

冬不冷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兵走了,新兵来了,我成了老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例行的人员重新组合中,连里宣布命令,我任五班副班长,五班班长是我的老乡鞠俊国。老鞠我俩同一天来的高三连,一年后携手执掌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正规部队的一个班,手下有五、六个人,一门炮、三条半枪(我那支用美军飞机铝制做的左轮枪权且折半吧)。同志们注意啊,副班长可是我在军内担任过的最高职务,虽然初级了点,但这任职时间可比现任军委主席入伍的时间还早很多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班里成员的具体构成记不太清楚了,有先于我和老鞠入伍的69年老同志是肯定的,有来自山东和黑龙江的71年新兵也是肯定的。我还是司职三炮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开春我们就着手盖营房。部队人多力量雄厚,不用像当地老乡那样,一家一户地单独盖干打垒房子,由生产队组织帮工或亲友凭交情出手相助,解决人手短缺困难。我们是个全部由青壮年组成、人人要求上进、纪律严明、保障还算比较充分的战斗集体,就地取材,因陋就简,自己给自己搭个窝,完全不在话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道决策者因何选定我们的营房用土坯砌墙而不是直接用土打墙。这样,首先就得制坯,只有拓出足够数量的土坯,才可能造出房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拓坯的泥需要提前沤制好,否则土坯的质量难以得到保证。头天晚上先把土中的坷垃尽可能地打碎,再把“羊角(我们用的是铡碎的麦秸)”一层层均匀地掺入土里,然后用水闷上。第二天早上,去把已经闷透的泥“揣”好,以供拓坯开工时用。为了把那大滩的泥完全揣透,人必须赤脚进入其中才能完成。冬不冷的四月,春寒料峭,水中还可见冰碴,那种凉彻透骨的记忆我现在还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拓坯看似像是个人人都能干的活,其实还是需要一定的技术、技巧的。干的好的,手脚麻利,清清爽爽,拓出来的土坯有棱有角,摆放整整齐齐让人爽心悦目;干的不好的,手生脚慢,拖泥带水,土坯高矮不平,棱角残缺不全看着让人闹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一般都是持模子拓坯,手艺不属于上乘的那种,按战友们的说法,我拓的坯大多数是不会被垒在墙角上的😔,我自己说,堪用品也比没有强嘛……</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拓坯的人需要好的身板和腰杆,因为这活得蹲着干而且一蹲就是老半天。我一向很瘦,蹲下来大腿和小腿间没有那么多赘肉夹着,很轻松,这是我以拓坯为主业的重要原因。还有,就是我也实在无能驾驭那送泥的独轮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们五班,执掌那令人生畏的独轮车运泥是王德文同志的专利。他轻松自如地推着车,飞快地穿梭在我们几个拓坯者之间,适时供给着我们的需求,还不耽误接连不断地给我们讲各类奇闻趣事。他的山东话颇具韵律感,感染力很强,不时引起一番笑闹,让苦累中的泥巴兵们得以放松,有效缓解了疲劳,当时就觉得和他在一起干活是个偏得、是种享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这蹲着拓坯,耳朵专注地捕捉着王德文同志的笑谈,手上麻利地按固定程序操作,弄出来的虽然不是“省优”“部优”,可也绝非歪瓜裂枣。怪只怪我没有超前意识,这要是留存几块自己当年的手工制作品,现今其价值还不得赶上秦砖汉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图片与我、与我们五班、与我们高三连没有关系,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我、像是我们五班、像是我们高三连和泥、拓坯、盖营房时的一个微型缩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拓坯打墙,活见阎王”这话说的确实不假,当年的营房建设,实在是个十分苦累、相当磨练人的过程。曾经在工间休息时听到身边战友的自言自语:“号召当兵保卫祖国,为了保卫祖国咱来了,可这兵怎么净是干活啊,还都是些老百姓家里的活,早知道这样,让我爸来就对了,这些活他都比我干的好”。一听就明白,是原始而繁重的活计累得这位战友有“活思想”了。一如我刚到连队时讨厌那“吹溜”一般。都是对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没有清醒的认识,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所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土坯的数量够了,也翻晒好了,就开始造房子。立项报批、规划设计、预算拨款、征地拆迁这些当下基建工程躲避不了的繁琐程序完全无需我等劳心,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我们要做的只是出工干活,盖出来的哪怕是违章建筑也没有我们些许责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营房的位置定在冬不冷公社所在地那个村子的最东面一个小山坡西麓。当时,这个位置已经离村子拉开了一些距离。最近十来年内几次造访那里,发现一个问题:从县城方向过去,路边有个标牌“苏布台庙”;从隆平、大川方向过去,路边有个标牌“冬不冷村”但不远处又有一标牌“龙凤庭营子”。而这些标牌所示之地已经连成一片,难以区分开来。拜问百度,答案不甚了了,似乎“苏布台庙”和“龙凤庭营子”是两个自然村,而“冬不冷村”现在是个行政村,隶属于林西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我不明确的是我们当年干革命、搞建设,究竟是在谁的地盘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是接着说盖营房吧。砌墙的情况记忆模糊,可以肯定的是,那几栋房子的主体结构里,有用我光脚丫子踩着冰碴“揣”出来的泥拓的坯,有我用一双手背上咧着猫反复挠过似的无数裂口拓出来的坯砌的墙,有我站在“跳板”上左右开弓一钢叉一钢叉挑上去的“羊角”泥摸抹成的房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营房上顶时已是夏季,那是冬不冷这地方一年四季中人们身上附着物最少的时候,工地上目力所及之处绝无异性,兵们身上的东西就更少了,这样做的好处是收工后洗去身上的泥巴时只需涮洗一个裤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经过一年多各种打磨锻炼和大锅高粱米饭的催生,我的体力已非昔日可比,那抹房顶的“羊角泥”,要经过中转才能从平地到房上,因“木跳”场地有限,只允许左右各站一人将下面众人挑上来的泥一叉一叉地挑給房上的众人。稍有延误,房上就会停工待料,此时我已经可以在这样的工位上顶一个位置,而且还时不常在轮换替班时只是换个方位继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营建也没忽略练兵,不过这会那炮衣架和水平角座对我来说已经毫不可怕,倒是我作为老兵和“领导”,得指导、关照新同志了。😛我这么说可不是吹牛啊,俺有依据的。2018年9月,三连战友在丹东聚会,大家见面时有一位山东口音的同志拉着我手猛晃,可我说不出他是谁,他说我是杨国建,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他说怎么不知道,你是闫春辉呀,是我们三炮手的教练!我们71年兵来了,是你领着我们几个三炮手训练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头顶都闪金光了!🤗我,居然还曾经是三炮手的教练!我,在军内还曾有过技术职称!这不是人才是什么?这不是政绩是什么?可惜也没给我个命令啊证书啊什么的,以致我自己都彻底忘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杨国建同志后来可是任过高炮营副营长的领导干部,所言一定不缪。他说的史实对论定俺老闫的历史地位举足轻重,对充实我的军旅生涯、人生履历至关重要。我必须有所表示。于是,聚会结束后我留意了他离开丹东的时间,别人还在酣睡时就早早等在宾馆门厅,只身一人将他送到车站,并为他和毛主席塑像拍照留念。分手时,老杨一再致谢,我心里想的是:咱这种“带兵有方的人”必须这样做,否则实在对不起这迟到的三炮手教练“职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类自远古从洞穴中走出,经过漫长岁月的摸索,总结出就地取材盖房子遮风挡雨,用以提高生活品质的本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继续这样的劳作,实践着“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虽然很累、很苦,不过还是感觉很值,并为之自豪。牢骚和抱怨都曾有过,但是奉献和牺牲更多。也正是因为反复经受类似的苦累磨炼,才成就了我们作为一个战士应有的坚强品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惜当年没有条件把我双手背上的无数皴裂口子立此存照,所以当我几十年后再三请求冬不冷福利院的管理者手下留情,留下那几栋揉进我们青春芳华和辛劳汗水的土房子时,除了反复唠叨“不容易、有感情”外,拿不出令他们改变主意的硬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是四十多年后我去冬不冷探访我连老营房时,与同行战友和冬不冷福利院领导及工作人员的合影。当时福利院的楼房尚于我们的右前方在建中,而身后的这栋营房则即将随着那楼房的正式诞生而寿终正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我们高炮三连那有我拓的坯垒成的墙、有我上的房顶泥、盖好了我却一天也没有住上的第一代营房已然不复存在,可是在我心中,那坯、那墙、那房、那苦累而快乐的场景永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们高炮三连第一代营房原址上建起了福利院。想必这种更替中一定也包含着我们这些开拓者的汗水,如此,当年的苦和累也就值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愿老百姓乐享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祝冬不冷繁荣美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声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本篇系为纪念本人入伍五十周年、加入高炮三连五十周年而作,个人留存为念,发连队战友群和本人朋友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本篇借用大量在网上搜索、收集、存藏的图片和照片,在此向原作者、编者致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3、本篇涉及到的所有人物均为真实姓名,照片系本人赠与、直接拍照、群内传发所得,若有不允者,望通知我剔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本篇内所述内容,均为本人凭记忆追记,无意直接或间接诋毁、伤害、冒犯任何人,若有不允者,望通知我修补、更正、剔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5、本篇有的图片、照片、乐曲、歌曲安插位置可能不尽妥当,望勿生歧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6、本篇所有认识、观点、议论、评判均由本人担责。</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