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客•思乡情

跨界

久为羁旅客，佳节倍思乡。2020年悄然而至，我聆听着年节的律动，对着寒冬凝望春天，客居的孤寂潜滋暗长，乡愁像飞舞的雪花在心底疯长。

我把50多岁的人生，切换于乡村和城市之间。农村老家上有父母高堂，儿女分别在上海北京工作，我和爱人长期呆在徐州。如今，又辗转到南阳创业，客居菊潭之乡。蓦然回首，有苍凉也有旖旎。岁月流痕，在时光的洪流中忽暗忽明。

20岁之前我基本生活在农村。苏北老家有着独特的地貌，沂沭武泗几条河流在此交错分流，北接蒙山沂水，南临鱼米稻香。这里四季分明，沃野连片，属典型的农耕生活。田园牧歌没有时空的羁绊，一些苍白的记忆，在生命里悲喜。

岁月之河，静静沉淀着往事。少年的家乡，裹着披星戴月的忙碌，那是献给锄头、铁锹和油灯的诗行。我们经常跟着大人，在小麦、玉米和高粱地的撩拨里穿行，顶着溽热锄草、施肥、收种。靠农耕养家糊口，靠种植获得尊严，足够让致敬由衷。

岁月虽是艰苦，但却有着无限的童趣。成群结伴戏水摸鱼，爬树掏鸟，偷瓜摘枣。文化生活虽是单调，但却氛围浓厚，看露天电影，听琴书大鼓，打货郎鸡蛋，一副扑克经常磨得缺张少角，还玩得津津乐道。

我们有着真正的童年，无忧无虑，活泼单纯，率然天性。上小学就语文数学两本书，没有补课报班，睡到自然醒，哪像现在的孩子活得那么累？岁月的岸边，我伫立回望，小桥流水农家，多少光阴故事，在记忆里耀眼。

岁月棱镜在切换，田园牧歌也有破碎伤感。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推动工业化革命，打碎了乡村的恬静，大批农民进城务工，老人和留守儿童成为农村主体，乡村少了血性，少了人气，有如鲁迅再回故乡的凋弊，阉割了热闹和村魂。

更可怕的是环境的恶化。林立高耸的烟囱，黑色腥臭的废水，渐渐玷污了碧水蓝天。清澈的河流浑浊不堪，金灿灿的沙滩难觅踪影，死鱼烂虾飘浮。化肥农药的滥用，让土壤板结硬化，田园渐渐荒芜，地表水和地下水超污，各种癌症疾病急骤增加。加上计划生育政策的强势实施，处处断垣残壁，美好的乡村遍体鳞伤，地球母亲呜咽着伤逝。

或是怀恋如初，故乡涅槃重生。伴随新农村建设的春风，古老的银杏之乡开始焕发青春。银杏湖波光潋滟，时光隧道斑斓似锦，南京路银杏大道点染江山。尤其是金秋时节，绵延的银杏林满眼金黄，处处散发着成熟极致之美，吸引游客如织，凭长风葳蕤昼夜浓。

厌倦了城市的喧嚣，我也渐成归乡的常客。看庭前院后，鸡犬相闻；陪父母聊天唠嗑，享天伦亲情；赶集市老街，品老味古香。我常常坐在阳台上，持一杯香茗，沐骀荡晚风，看袅袅炊烟，赏四围风景。晚霞中或于银杏林的缝隙里穿行，倾听维瓦尔第《四季》的旋律，把自己的精神安放。

复活的乡村像一帧帧水墨画，于色彩中澎湃，在光影里神驰，家乡这几年越发生动起来，魄力乡村越发有滋有味，像是回溯到陶渊明笔下的盛世桃源。多少往事嘉许着想象，百代风流，风雨春归，对大自然的敬畏，对田园风光的追求，终于泽被苍生。

在这浮躁的社会，人不能物质化，更不能淫念放荡，安顿好内心才是人生的圆满。从繁华都市切换到苍翠原野，当光阴走过了一天又一天，当四季轮回了一年又一年，当我们的生命渐渐老去，岁月依旧像一条静静的河流，毫不动容地从我们身边悄然流过。

【孙中华】男，1968年生，江苏徐州人，南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参加过济南战区多项重大典型宣传报道，以及汶川和玉树抗震救灾，在军地主流媒体发表文章1000多篇，荣获全国副刊大赛二等奖等20多个奖项，现供职于某实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