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行 三.凤凰古城

云中马

10月29日下午抵凤凰古城，入住沱江边的江景房。

窗外，是美丽的月桥夜景。

打着灯光的圆拱桥洞和倒影如亮晃晃的圆月。

第二日，晨曦中的月桥清丽委婉。

起雾了，有女孩走到与桥连接的跳岩，站在那里。

这很容易使人想起沈从文《边城》中的翠翠，想起爷爷和他俩的摆渡船，想起他俩的一段对话：“照理说：炒菜要人吃，唱歌要人听。可是人家为你唱，是要你懂他歌里的意思!” “爷爷，懂歌里什么意思?”

翠翠，也像女孩一样站在雾气弥漫的渡口发怔。

初阳照耀着江面，雾开始飘散，女孩们走到桥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如空气一般清新自由。

团队入住的酒店是一家私人定制民宿，店名“素履莲花，璞树漫居。”

内部布置，和店名一样有无处不在的禅味。

房间较大，大概35平方。我们11人中，有人上山下乡时做过木匠，东摸摸、西摸摸房间内的原木家具，说线条很直，转角圆顺。云嫂关注细节，科勒洁具，纸盒、杯碟套着绣花布套。自助保鲜柜，免费提供可乐、酸奶等饮料和苹果、冬枣等新鲜水果，一看就不是应付一下的那种。

我超喜欢它的位置和开放式观景阳台。

酒店在景区的云桥与月桥之间，背靠八角楼，相望听涛山，闹中取静，离核心景区不远。

观景阳台一侧是浴缸，可边泡澡，边看江景；另一侧是休闲茶座，对着流水，读书喝茶。

早餐就在江边平台，平时可在临水茶室闲坐。

我实在不得闲，一日一晚的时间里，沿着沱江，从云桥到雪桥，十里风光带，走了4个来回，每次两个多小时。

这样来来回回走，逆流而上，顺流而下，至今一座座桥梳理，仍清晰有序。

(一).云桥

云桥位于沱江镇，又称沱江大桥，是景区的最后一座桥。

桥上共有两层仿古建筑，端庄大气，由左右两部分桥体及桥上仿古廊亭组成。

桥廊上东边是镇上的沿江客栈。

桥的西边则是凤凰古城的精品酒店，红色窗栏就是璞树漫居民宿。

晨雾中的沱江镇杜田村。

出酒店，从此桥洞下走，可到江边。

泊在江对岸的小船。

民族英雄郑国鸿先生纪念亭。

郑国鸿，(1777-1841年)，凤凰县沱江镇人。

清道光年间，任浙江处州镇总兵。

鸦片战争期间，领命率1200名官兵防守浙江定海竹山门阵地，与2万英军，29艘舰艇对战，坚守六昼夜。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高呼“武臣效命疆场，份也”，不退半步。阵地失陷时，65岁的郑国鸿多处负伤仍提剑斩杀英军，最终全军上至总兵下至士兵全部战死，无一人降。

(二).月桥、雾桥

弯弯的跳岩连着弯弯的月桥。

雾蒙江面，船工撑篙上行。

月桥和雾桥之间，还有一座新建的便民桥，由三座石拱桥和跳岩连成一座桥。

我称它三拱桥，理由是云桥、月桥，到这里正好第三座桥，且这座桥由三座拱桥组成。

江面，因落差的关系，形成了几处跌水。在跌水上游，显得风平浪静，小舟漂荡。

雾桥，位于下河段豹子湾，中间古香古色的大桥亭，两边各有一个四角方形的小桥亭。

桥洞下，可看到东边的石拱桥。

桥西，停泊着几十艘“凤凰记忆”的游船。

岸上，有几家民宿和比较小资的店。

(三).风桥

形状跟雾桥有些相似，中间的亭子比雾桥中间的亭子高一些，特点是两侧有两座小牌楼。

过风桥，往上走。有一家江景房，每个阳台上整齐地摆放着竹制躺椅。

这里渐近古城的中心，楼屋鳞次栉比，沿江是客房，沿山是民房。

沱江在风桥后转一个弯，称为沙湾。

北岸青龙山下竖立着古城的标志之一万名塔，塔身挺拔秀丽，宛若苗家女儿婷婷玉立于江之畔。

塔用青砖砌筑而成。塔为六方、七级，每层六个翘角，且悬挂铜制风铃。塔高22.98米，一层直径4.5米，向上每层直径缩小0.3米。一层有名人所题楹联六副，其中一副“喜层层凌云高起，恰悠悠在水一方。”

塔身映入沱江碧波，显得格外秀气动人。

塔的西侧便是著名的万寿宫、遐昌阁、建阳楼，原江西会馆。始建于明末清初。崇垣高阁北靠东岭，面瞰沱江，掩映在奇山秀水之间。

(四).虹桥

沱江沙湾回龙潭，风光旖旎，北岸万名塔景区，南岸回龙阁迤逦而行。

沙湾转弯处，就是凤凰籍著名画家黄永玉的书画室夺翠楼。

前面就是古城的中心虹桥。

虹桥，原名卧虹桥，又称“风雨楼”，建于明洪武初年。

相传回龙潭下藏有一条恶龙，不时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当年建桥治恶龙，在虹桥三孔之下各悬斩龙刀一柄，从此相安无事，风调雨顺。

桥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主要是商铺和杂货店，二层是民俗文化楼，里面藏有从古到今有关虹桥风雨楼的书画作品，也是个观光和喝茶的好地方。

虹桥两边，沿江而建的吊脚楼群，给静静流淌的江水平添了生命激情。

吊脚楼，也叫吊楼，为湘西苗族、土家族等传统民居，多依山靠河就势而建，为半干栏式建筑。

进入虹桥下的吊脚楼风情区。

这些楼屋，宛如建筑群中的小家碧玉，小巧精致，清秀端庄；采集青山绿水的灵气，与大自然浑然一体。

小船向桥洞驶去，桥洞这边的石阶上坐着几个女孩，桥洞那边也坐着一个女青年，已坐很久了。这确实是一个 天人合一 的境界，一个令人忘俗的所在，喧嚣与浮华淡去，散发着世间的真纯。

走到桥下，近距离看看吊脚楼的脚。

一根根树木有序地排列着，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水上，支撑起木楼，支撑起多个民族，也支撑起一方人文山水。

(五). 跳岩、雪桥

过虹桥，江中，由三排跳岩映人眼帘，这是古城人气最旺的桥。

有两排连在一起，可以一来一往走的是2000年新建的跳岩。

上面单独一排，是全长百米的古跳岩。最早建于唐代，是当年进城的必经之路。最初由40多个岩墩组成，每墩相距二尺，便于乡民肩挑背驮入城。

1950年整修，将石墩加大，两个墩子联成一个，共15个岩墩，上铺厚实的木板，更方便行走。

在新、老跳岩各走一遍。

站在跳岩上，可望北门城楼。

始建于明朝，元、明时为五寨长官司治所；清朝为兵备道治所。

城楼用青砖砌筑，重檐歇山顶。城楼对外一面开枪眼两层，每层4个，能控制防御城门外一百八十度平面的范围。

城楼下的城墙。

往西，便能看到远处的雪桥。

雪桥，设计风格独特，从桥墩、桥柱到桥顶全是仿古建筑。

高处的桥，便是景区外通汽车的南华桥。

沱江十三座桥，其中“风、雨、雪、雾”四座景观桥，由画家黄永玉先生设计，并捐资1100万元建成。除了雨桥在2014年被大水冲垮外，还有十二座桥；在景区的就七座。

北岸这一带，从古到今，人来马往，川流不息，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溜光。

村妇挑着菜担叫卖。

也有老婆婆在路边卖花、卖银饰品。

街市也较为热闹。

(六). 凤凰之夜

在虹桥中路一家餐厅用完晚餐，来到虹桥桥头，随人流涌入美丽的凤凰夜。

古城的美，美在一条贯穿始终的沱江。

到了夜晚，静静流淌的沱江两岸，五彩的灯光勾勒出江边的吊脚楼、街屋、城墙、桥、桥上的楼阁和岸上的树，全倒映在水面，在波光粼粼的水中掺揉、模糊、扩散，打造出一个灯火辉煌，又充满动感的水上凤凰。

我们先往雪桥方向。

这是北门城楼和跳岩。

雪桥的桥亭就像金色的宫阁。

北门码头一带，人流如潮，十分喧闹。

满满一江被灯光晕染的流水，弯弯曲曲的木板桥，高高低低的跳岩，一排排依山临水的民居，红红绿绿的两岸灯火，色彩斑澜，姿影卓约。并在时代变革的洪流中，注入了更多的现代元素，酒吧、美食街、蓬船、亮灯工程等；耳边有时传来悠扬的歌声，有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江水哗哗，人声喧哗。空气中弥散着自由、任性、浪漫、包容的气息。

这样的夜，这样的景，这样的氛围，游客乐于融入其中。

虹桥东面的万名塔景区则相对安静，灯火阑珊，塔影在水中轻轻晃动。

这时，回望虹桥，犹如天上人间。

越往下游走越清静，风桥、雾桥，这时既无风也无雾，只有绚丽的灯彩和沉静的夜色。

（七）.古城、老街

凤凰古城，建于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

坐落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西南部，土地总面积约10平方公里。2010年底约5万人口，由苗族、汉族、土家族等28个民族组成，为典型的少数民族聚居区。

导游带着团队先沿江走，再走过虹桥，进入古城。

回龙阁古街上的准提庵，原称江心禅寺，建于明朝洪武年间（约1368－1399年），是凤凰古城内保存最完整的佛教场所。

过古城四大城门之一的升恒门，又称东门，建于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

沿途街道狭窄，两边都是商店。

从北门城楼处登上古城墙。

北门城楼与东门城楼之间城墙相连，前临沱江，既有军事防御作用，又有城市防洪功能，形成古城一道坚固的屏障。

导游说原有四道城墙，抗战时，薛岳将军为阻日军进攻，扫清外围障碍，拆除了其中的三道。

现城墙外已是连片楼屋。

站在城墙上看对岸画家黄永玉常住的玉氏山房。

城墙下，北边街史家弄口，有一座杨家祠堂，是北宋杨家将的后人。

大门和一般的祠堂不同，侧开。原来，杨家人信风水，大门斜开，正对沱江，可使祖业如沱江之水，千秋万世，源源不断。

城内宽不足5米的青石板老街，自道门口往西，经十字街、东正街、西正街、回龙阁、营哨冲、陡山喇、接官亭等，全长3000多米，是凤凰最繁华的商业街。

我们从道门口，往东正街走了一段。

在道门口和十字街头，如其说是青石板，还不如说是红石板。

朱镕基题字照壁。2001年4月8日，时任总理的朱镕基在凤凰考察、游览，当地官员请他题词，朱镕基照例不题，只用毛笔在一张不大的宣纸上签名：“朱镕基 辛已春 凤凰城”。 凤凰人把他的题写布局、字体大小略作调整，就成了照壁上的题字。

凤凰广场，在古城西门内，广场内有一只巨大的金凤凰雕塑，是古城标志性的地标。雕塑后边是图书馆。

旁边，是一家有规模的银器店，进门，有一块圆地面，用玻璃盖着，里面陈列一块块50kg重的银砖，是1958年至1966年国家调拨的国库银，专供凤凰及周边地区使用。传统的苗族银饰服装需大量用银。

江北老营哨也有一段青石板街，多是酒吧，人称酒吧一条街。

老城中还有一条条引人入胜的街巷。

凤凰的地方特色菜，特色小吃较多。我们品尝了血粑鸭子、熏腊肉、苗家酸汤、酸萝卜、菜豆腐等，街头巷尾，多凉粉店、姜糖店，还有虾饼和各种河鲜烤串，四处飘香。

（八）.名人名宅

凤凰古城山川秀美，人杰地灵。

据资料介绍，从清道光二十年（1840年）至清光绪元年（1875年）短短的36年间，这里就涌现出提督20人，总兵21人。民国时，凤凰出中将7人、少将27人。近当代，有民国第一任民选内阁总理熊希龄，著名作家沈从文，著名画家黄永玉。

在古城寻访名人名宅，有的关着门，走过路过；有的入内参观。

田家祠堂，位于北岸老营哨街，始建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为时任钦差大臣、贵州提督的凤凰籍苗族人士田兴恕率族人捐资兴建。

大门前有石象一对，石鼓一双，极具气派。

熊希龄故居 ，位于文星街 小巷 。

1869年 熊希龄 在这里诞生，并度过了他的童年。他被喻为“湖南神童”，15岁中秀才，22岁中举人，25岁中进士，后点翰林。1913年当选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由于他反对 袁世凯复辟帝制 ，不久被迫辞职。

张恨水的《金粉世家》，原型就是总理公子与民女的爱情纠葛。

他倡维新、办报纸、兴学堂、办慈幼院、救死扶伤，是对中国做出贡献的人物。毛泽东曾评价熊希龄：“一个人为人民做好事，人民是不会忘记他的，熊希龄是做过许多好事的。”

不知什么原因，故居也关着门。

大树下，是黄永玉原在城里的另一个家，现已捐给政府，和 熊希龄故居 只隔了一堵墙。

崇德堂，位于史弄街，1884年由江西丰城人裴守禄修建，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四合院。此堂主人曾是凤凰首富，中过进士，有许多匾额为证，后做生意发了财。堂中最出名的便是这些匾额，其中“贡元”匾，表明他读书时，在州、县得过第一。

陈宝箴故居，位于道门口。现已辟为私人博物馆，分陈宝箴世家、古城博物馆和雷雨田艺术馆三大载体。

二楼走廊，正在表演伞舞。

因时间关系，只参观了一楼陈宝箴和他家族的生活遗存。

陈宝箴，晚清重臣，深受曾国藩赏识。曾任浙江、湖北按察使、直隶布政使、兵部侍郎、湖南巡抚等职，被光绪帝称为“新政重臣”，是清末著名维新派骨干，地方督抚中惟一倾向“维新变法”的实权派人物。

陈宝箴世家“一门四代五杰”，展厅内，有陈宝箴上奏朝廷的奏章，出自齐白石、徐悲鸿之手的陈三立画像，陈师曾的遗作，陈寅恪的藏书、陈封怀的遗稿等珍贵文物。

世家人才辈出，是中国最后的文化贵族。

诗坛泰斗陈三立。

画坛领袖陈师曾（齐白石、徐悲鸿老师）。

一代史学宗师陈寅恪。

中国植物园之父陈封怀。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人去楼空，只有屋檐上的两只野鸽子飞落到院中的大水缸喝水。

沈从文故居，位于中营街24号，始建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系木结构四合院建筑，占地600平方米，分为前后两栋，共有房屋10间。

1902年12月28日，沈从文先生在此诞生，并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

1917年，15岁，因家道中落，参加湘西土军，离开家乡，辗转于沅、澧、酉水流域。

1919年，只身来到北京，开始从文生涯，创作了《边城》、《湘西》等一系列文学作品，不久就蜚声文坛。

故居便成了沈从文生平事迹展览室，陈列有他的遗墨、遗稿和遗物。

窗下，仍放着他的书桌。

这是他生前的照片。

沈从文墓地，1988年沈从文病逝于北京，骨灰葬于 沱江 畔的听涛山。

下午四点多，一个人拾级来寻，山阴，陌生地方，天色渐暗。

墓在，没有坟冢，只树有一块天然石。石正面镌刻沈从文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如何照他思索，唯一的办法，读他的书和文章。

凤凰 古城，有“九景往事，千年城魂”。

有时，走在沱江畔，任‘边城’的风吹拂；有时，走进一座尘封百年的老屋，听久远的回声；有时，就在眼前的石板路上，看洒落一地的风情。

有人说，少男少女，在凤凰城的艳遇指数百分之百。

自从知道了沈从文笔下翠翠的故事，就一直以为沱江是一条凤凰女儿的江。因为，不管他来还是不来，她都守在渡口。

凤凰，夜色灯影里的凤凰，她在湘西飞翔。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