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炕围画,北方俗名“炕围子”。据考古墓葬资料大约起源于唐末,兴于宋,鼎盛于民国。由于起源于民间艺人的创作,千百年来不为官方重视,难登殿雅大堂,因而历代史书非常少见记载。</h3><h3>艺术来源于社会生活与实践。劳动人民是艺术的创造者。炕围画艺术便是北方农村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创造出来的。这种艺术的根源是老百姓为防止炕周围的墙皮脱落,蹭脏衣服与被褥,于是在炕墙上涂上约二尺高的一圈“围子”,然后涂料上色,画上一些花草鱼虫以为美观,“炕围画艺术”就这样诞生了。</h3> <h3> 炕围画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北方农村随处可见。在我小时未念书之前所接触的文字与绘画便是从炕围画开始的。</h3><h3>社会的发展往往超出人们的想像。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曾经是触手可及的艺术在我们清水河这个偏远的北方山区也是难觅踪影。</h3><h3>这几年下乡扶贫,却在我所包扶的一户人家意外地发现了久违了的炕围画。</h3><h3>他叫李仝林,家住五良太乡白旗窑村委西黑蛇沟村(简称西沟)。西沟村不大,几户人家,是属于精准移民搬迁村。其东有东沟村,中间夹一个五盛魁村。抗战时八路军警备六团曾在五盛魁设过一段时间的团部。</h3> <h3> 我一贯以为,火炕是我们北方农村人温暖的归宿,是我们乡下人可以用一生来厮守的生活光景,也更是一家老幼安稳塌实之生命家园。</h3><h3>我生于土炕,成长于土炕,在我还没炕沿高时,下巴时常搁在自家或别家的炕沿上,不为别的,只是看那墙上花花绿绿的炕围子画。</h3><h3>于是我的幼年便知道在一间土窑或石碹窑里,炕有多种多样,有南炕北炕,还有顺山炕。在土炕上铺满的是席子(苇席)或是漆绿带花的油布,油布上要放置一张方形枣红(也有黄色)的炕桌。北方天寒地冻,干燥阴冷,灶膛里时有干柴树枝在徐徐燃烧,揭起锅盖,一股热气与饭香升腾而起弥漫全屋。朦胧雾气中,我看到的是母亲忽真忽虚的身影,我们一群孩童乖巧地盘腿围炕桌而坐,五六张嘴吸溜稀饭的声音往往把父亲饭前抽一袋旱烟的“吱吱”声淹没。偶有一盘白面馒头而更多的是金黄灿灿的玉米面窝头也是嚼咽的津津有味。饭菜余香不散,而灶膛的余火熄灭,火炕久久也不会变凉。它的余温始终萦绕于炕围四周,温暖着一幅幅绘制精美的彩色图画。慢慢地我懂得了炕围画以及画里的人物故事,那些巜打金枝》《三娘教子》《牧羊圈》《骂金殿》巜天仙配》《西厢记》的古代戏文连环画面至今想起仍栩栩栩如生…</h3><h3>炕围画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走向成熟也走向高潮。在我们北方农村人们只要建新居,结婚嫁娶都要绘制炕围画。当我的身高己高出炕沿时,邻居姐姐在一片鼓乐与鞭炮声中从火热的土炕上蒙着红盖头缓缓起身…</h3><h3>村中,只有此时又唱起那首已很古老的童谣:</h3><h3> 窗台上猫圪蹴,炕头坐的老父母,后炕枕头摞枕头,新媳妇炕上梳着头……</h3> <h3> 李仝林家炕围画:三国故事</h3><h3>巜黄忠计夺天荡山》</h3> <h3>巜夜战马超》</h3> <h3>巜截江夺阿斗》</h3> <h3>巜三战呂布》</h3> <h3>《过五关斩六将》</h3> <h3>巜单刀赴会》</h3><h3>四十多年后我非常遗憾地感到,这门具有浓厚乡土气息,接近生活本源的民间炕围画艺术,由于城镇化发展其生存与传承遇到极大挑战。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居住方式的变化,窑洞土炕逐步退出人们的生活视线,为装点美化土炕的炕围画,必然也失去了存在的领地。</h3><h3>在我们清水河的偏远山村也许你偶尔还能看到,但它的趋势是走向消亡。再过若干年,你是否还能看到炕围画的踪影吗?尽管炕围画己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但它生存下去的前景仍十分勘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