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中失去

桃花开了

　　又到了一年的尾声，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完，又要翻开下一年的篇章。每年尾声，我总是喜欢回过头来想想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一年，懂得了不少，明白了很多。
　　这一年，我第一次痛彻心扉地感受到失去，是奶奶的离世。二月十四，九旬奶奶安静地走了，永远离开了。奶奶离开后，一直没有勇气梳理情绪，我怕想起奶奶各种各样的好，怕想起她健在时的笑貌会潸然泪下。
　　小时候，我刚刚懂事，又有些叛逆，每天晚上写完作业约好和朋友到门口的场地里玩耍，奶奶站在家门口大喊好几次我才不情愿的回家吃饭，儿时的我不喜欢奶奶的约束，我不喜欢她天天把我的名字挂在嘴边喊上无数遍。如今为人母，才意识到奶奶每一次的“呼唤”都是对我无尽的关爱。
　　近两年奶奶年迈体弱，走路靠爬，年轻时吃太多的苦。奶奶30岁爷爷就因病去世了，那年爸爸才两岁，谁知道她带着5个孩子看了多少脸色，受了多少嘲讽，生活有多穷苦。奶奶最难忘的就是在葛家岔的穷苦日子里张奶奶给吃的，李奶奶给叔叔们旧衣服穿，王奶奶帮忙干农活......说着说着总会不禁流泪。
　　每次和哥哥给奶奶零花钱，奶奶会把钱托人带给张奶奶的孙子，李奶奶的重孙，她常给我和哥哥叮嘱要好好上班，好好过日子。是啊，而今生活好了，儿孙满堂的奶奶该享福了，可是看着奶奶以爬代步的痛苦，我想面临奶奶的离开，我会安静的接受，至少我觉得对她终于是解脱了。没想到，看着那张永远沉睡下去的脸，心却是那般绞痛，我恍惚意识到，我的世界里少了一个疼爱我的人，那个总是唠叨我的人，我以后再也听不到她对我的念叨了。奶奶，这个词，从我生命的词典中，被抹掉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叫出这个称呼。
 

　　这一年，爸爸接受了人生中不得已的手术。春节查出来的腰椎滑脱，爸爸因为奶奶的缘故没有治疗，直到走路腿脚发麻不能行动才同意手术。硬朗的爸爸看着隔壁病床的叔叔呻吟，自言自语“医院就是咱掏钱买罪受的地方，再难受还得忍着”。七一早晨看着手术床推到病房门口，爸爸开玩笑说“今天我是专车接送”，三个小时可以做完的手术爸爸因为失血过多却在冰冷的手术室里躺了六个小时。看着病床上全身插满或血或药的管子，床头各种监测仪器，术后高烧，泛黄沉睡的脸，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爸爸的样子，只记得爸爸用微弱的声音不停地乞求我们给他翻身：“一次，就一次，求求你们......”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一生只要健康，就足够富有。

 
　　这一年，我亲爱的鹏哥也走了。说好只是去趟菜库，结果一去不复返。奶奶迁坟后的一周，那天天气不好，晚上接睿的途中，爸爸打来电话，哽咽着说：“因为一起车祸，鹏哥不在了。”我整个人懵掉，机械地拿着电话，不知道挂上。跌跌撞撞回到二妈家，看着二妈泣不成声，以泪洗面，好几次晕倒在地，生活没有希望只剩下灰色。天天活在回忆中，三年前失去丈夫，半年前送走婆婆，此刻谁人能体会她的丧子之痛，谁人能感受到四年失去三个家人的凄惨与悲恸。看着嫂子一个人捂着绞痛的心，靠着墙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也无声地滑落下来。故作坚强的我安慰嫂子，两个孩子还小，以后的路还长，要振作。鹏哥已经离开，我们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可是，听不见声音的二妈怎么办？没有收入的嫂子带着两个懂事的孩子怎么生活？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是命运和鹏哥来了个玩笑，哪怕是失去腿脚，哪怕是耳聋失明，哪怕......什么都不要，只要鹏哥活着......

　　一年失去两个亲人，好几次夜里悲从中来，不敢放声大哭，怕惊醒孩子，只能蜷着身子，咬着被角偷偷流泪。
　　有时想，人生不过就是短短几十年，以前的烦恼现在都是小事，以前的忧伤纠结就是小情绪，哪怕是去年的抑郁也只是擦伤，曾经的大事都不是什么事，活着、健康就好。
　　活着、健康，有家、有爱就足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