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章田洋,少年李贽思想的初萌地</h3><h3> (——定稿3816字,报纸发稿同意编辑删节或联系作者删节!)</h3> <h3> 1<br></h3><h3> 闽南初冬,榕桥三堡村的稻谷,一片金黄。</h3><h3> “章田洋”,曾经少有史料,不见经传,更是极少有人知道——在这个地方,曾经生活过一位著名的思想家,他的名字叫李贽!</h3><h3> 当我们一行人来到这里,聚集在一起,争先恐后地看着那口500多年的老井——章田井时,这时,井边一位乡村妇人大愕,热情地询问我们——是不是来研究古井水质的?这口井向来很清的!我有些忍俊不下了,顺口幽默地应承了一句,说:“是啊,我们是环保局的,今天特地前来这里,研究一下水质——为什么这口井水,这么清澈啊!”</h3><h3> 旁边的文友笑了,妇人也笑了!是的,生活在这里数十年,有多少人知道,这口清澈的古井,竟然有着思想一般的透明与光泽。500年,也就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岁月,但是,对人类来说,这个岁月,风尘去了多少往事,一代又一代人生生死死,轮回转换。</h3><h3> 而这位叫李贽的人,有多少童年往事,在这岁月的风尘之中,随着白云寺的烟雾,每年来,每年去,无影无踪的,又有谁知道——这云雾的来去,所为何事?</h3> <h3> 2</h3><h3> 公元1527年农历12月26日,李贽出生于泉州城内南门万寿路的故居之中。李贽字宏甫,号卓吾,别号温陵居士、百泉居士。李贽的父亲叫李钟秀,为人忠厚老实,多才有学,以教书育才为业。据说,李贽原本姓林,却为何姓李呢?</h3><h3> 原来,李贽的一世祖叫林闾,据《历年表》第七页永乐壬寅条余记中记载:“又老长房三世祖叔允诚公从广齐移居南安胭脂巷,并改李姓。初公住教场头,其子乾学复姓林,孙端阳复姓李,至今传为南安胭脂巷李派。”李贽始祖林闾之次子改姓李,名端,字景顺!故而,有人说李贽的祖先为外籍商人,后定居泉州,也并无可考之处!</h3><h3> 又有记载,李贽原名“林载贽”,据《凤池林李宗谱》十三页记载:“原姓林,入泮学册系林载贽。旋改姓李,避胜朝讳,去载字。”谱上说得清楚,之所以改名,是因为李贽在隆庆元年(1567年),为避明穆宗皇帝朱载垕的讳,才改名为“李贽”的。</h3><h3> 那么,又有一个原因,既然李贽出生于泉州南门万寿路,为何史学家又说——在南安榕桥的三堡村,是李贽的故乡呢?</h3><h3> 首先,据《万历表》记载:“又老长房三世祖叔允诚公从广齐移居南安胭脂巷,并改李姓”这句,充分说明了李贽的三世祖已移居南安胭脂巷,并改姓李了。而所谓的“南安胭脂巷”,则是榕桥的三堡村。因此,李贽的三世祖,实际上已经是南安榕桥胭脂巷人了。早在1974年11月,在南安榕桥三堡村胭脂巷发现了一方李贽胞叔《明故处士李公暨配丁氏、媵张氏合葬墓志铭》,该墓志铭为万历甲午(1594年)李贽的族弟林奇材所撰写的。</h3><h3> 其中有“……赠南京刑部郎中伯兄钟秀公,以子姚安守载贽君贵”的字样,将李贽之父子之名,载入其中。</h3><h3> 另外,墓志铭上对李贽的祖上,亦有详细的记载:“始祖君龢元季入闽,居郡城,以林著姓。生二子,长景文公,次景顺公,于明永乐二十年(1422年)籍南邑,著姓曰李。景文公生五子,长曰居安公,即奇材六世祖。次允诚公,则公高祖。允诚公生次子乾学公,为公曾祖。乾学公生端阳公,为公祖,亦以正德(1506-1521年)末年从李著姓焉。端阳公生宗洁公,号竹轩,娶董氏,为公父母。凡四子,公其仲也。”</h3><h3> 故此,李贽的故乡在南安榕桥,已得到多方证实,实乃无可争议了!</h3><h3> </h3> <h3> 3</h3><h3> 闽南初冬,天气常好。台风“玉免”刚过,此时天气多云,气温凉爽。</h3><h3> “章田洋”顾名思义,就是李贽的二叔父——李章田的“田洋”。在闽南的方言中,“田洋”既为大片大片的田野之地。这大片大片的土地,最先的大部分,该是李贽的二叔父李章田所有的。“章田洋”地处环山之中的一片洼地,左右夹山,中间有一条乡村公路从中通过,稻谷金黄,地瓜叶老,却也开出了紫色的花。远远望去,黄绿之间,丰收景象喜人。</h3><h3> 这是一片肥沃的良田,500多年之前,李贽的先祖在此择地而居,开荒拓地。李贽的祖父竹轩育有子四:伯钟秀公,李贽之父;次章田公,李贽之二叔父,幼年时李贽丧母,其父将其寄养于此;叔钟英公,李贽之三叔父;季钟美公,李贽之四叔父。李贽祖父在时,家境一般,一家兄弟四个——“同室共炊,家庭迄无间言”。</h3><h3> 后来,李贽之父赴泉州教书,生下了李贽;而李贽的二叔李章田则留在南安榕桥的胭脂巷,经商营地,最终,他成为当地有名的大富户人家。</h3><h3> 据他自己记载:“长七岁,随父白斋公读书歌诗,习礼文”。可见,年幼时李贽的启蒙老师,便是自己的父亲。父亲作为当时泉州的一个秀才,一位老师,自然而然,他对李贽的思想教育,想来也是离不开孔孟之道、儒家思想的。那么,李贽后来的叛逆思想,又是谁奠定的呢?我想,对李贽早期思想影响最深的,该是他的二叔——李章田。</h3><h3> 出于对历史名人思想的推断,笔者以为:作为当时南安乡村的大地主,李章田一生致力于经济发展,田亩扩充。幼年时期,李贽常常寄居于二叔家中,故而,榕桥三堡村的胭脂巷,对李贽未来思想上的成熟与发展,起到了十分直接的作用。李章田之所以能够从贫困中脱颖而出,和他经营过程中的私有理念,发展和保护个人私有财产的思想,是分不开的。</h3><h3> 因此,自幼在“章田园”摸爬滚打的李贽,除了一脑子原始的野性之外,由于长期与当地农民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对下层阶级的生活和观念,体察入微。故而,“章田洋”的乡土气息,直接培养了李贽的叛逆个性。</h3><h3> 12岁的那年,李贽写出了《老农老圃论》,因挖苦孔子,博得乡人一片喝彩。</h3><h3> </h3> <h3> 4</h3><h3> 在榕桥三堡村,在“章田洋”紧靠乡路边的田地间,留有一口500多年的老井,此井名叫“章田井”。不可否认的是,这口老井,与李贽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解之缘。从小,李贽正是喝着这口井水长大的,故而,在他的思想中,迸发、流淌着一汪清澈、透明的心泉,这股心泉,正如他后来编写的“童心论”一样,是那么的纯真透明!</h3><h3> 尽管台风已过,下过了几场冬雨,但该井的水质,依旧清澈无瑕。在老旧的井盘之上,花岗岩普通而褐黑,一旁有着几格石制的洗衣盆,那是后人制作的。当我们一行人在那围观,自然也引起了乡人的注意,才会有妇人热情的询问,错把我们当成环保局了!</h3><h3> 事实上,李贽当年写下的《老农老圃论》,尽管受到当地乡民的吹棒,却讨了父亲的嫌,作为一代儒者、教育家,孔子是不容侵犯的圣人。故而,李贽在51岁之时,在他的《卓吾论略》中也曾提到过:当时小小的年纪,却能看穿孔子鄙夷农事,把孔子视种田人为“小人”的言论,大大地挖苦了一番,因而博得乡人的一片喝彩,也算是风格独树了。但是,他也自我检讨说:“且彼贺意亦太浅薄,不合于理!”</h3><h3> 他以为,那是年少时期的戏文,不足挂齿。50多岁之后,晚年的李贽是尊重孔子的,尽管他的思想一直处于叛逆之中,对儒家的某些学说,持有批判的态度,但对孔子本人和著作,却是欣赏的。李贽思想的必然性,是封建没落与资本主义萌芽的一种必然性,而非个人的怪异与真正叛逆,更不能说是李贽的狂妄,是目中无人,不尊师重圣。</h3><h3> 因此,后来他想起此事,反而觉得父亲生平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恭谦明理。</h3><h3>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个12岁的少年,在当时旧思想的环境下,竟敢把矛头直指孔子,那决不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简单的事,而是从内心中暴发出来的、一种天性的叛逆思想,以及独立的人格魅力,有人称之为——一个潜伏着的“典型的刺头”。</h3><h3> 因此,我们不难发现,他这种明显的叛逆思想,是从小就形成的,且不是形成于他的父亲,而是形成于他二叔李章田及与下层百姓的长久交往,从而闪动的智慧。</h3><h3> 在晋江紫帽山张园村,有李贽之妻黄氏之墓。1975年官方出土了一方万历戌子(1588年)耿定理撰、庄国祯书的《诰封宜人黄氏墓表》,上面记载着:“……生五岁丧其父黄公朝,事母林,有至性。……年十五,归卓吾。”</h3><h3> 同时,在李贽所著的《因果录》下卷里,也曾记述着岳家的情况,称其:“……家颇温厚,又多男子。其男子多读书,又善读书。……使乡里称善人。如其读书者,可谓彬彬德素人家矣。今三世读书矣,无有一人以孝廉举,以廪生选贡举者,况甲第哉!我温陵人家并无闻连三世读书不发者。”</h3><h3> 故此,李贽的妻家,亦是经商读书之家,对他的商论思想,也是有所启发的。</h3><h3> 正因为古泉州的开放,得天独厚的商贸环境,与其二叔李章田的生意理念和田产管理,才使得少年李贽对“资本”、对“私心”、对“私有制”的认知,有太多的思想性萌芽。他从小承认个人的私欲,认为“私者,人之心也,人必有私而后其心乃见”。</h3><h3> 而且,他也认为“天尽世道以交”,能够正确理解人与人之间的交换关系、明确商业交易是合乎于天理的。从而坚定了他批判“重农抑商”的旧思想,提倡“扬商利贾”的新观念,开启了明朝资本主义思想的萌芽。</h3> <h3> 5</h3><h3> 在榕桥村,和李贽十分关联的还有一个去处,就是白云山上的“白云寺”。</h3><h3> 由“章田洋”一去数里有一座山峰,那里有一座寺院,叫“白云寺”。据当地人讲,“白云寺”原是一座观音寺,有人说始建于五代,也有人说始建于北宋年间。据传,这里曾经是李贽少年读书的地方,因此,后来乡人于此立碑“李贽读书处”,供后人垂念。</h3><h3> “白云寺”的原址并不在于此处,今天的“白云寺”,是重建于清朝年间的一座寺院。据有关专家考证,其间的多处实物,比如石块、雕塑等,为原来老寺庙所遗留下来的古物,价值实在不菲。在“白云寺”的左侧,设有一间李贽的读书屋。屋中的陈列,古朴古香,加之一尊李贽坐姿捧书细读的塑像,一股书香之气,如兰之馨,十分浓郁。</h3><h3> 这也是少年李贽在榕桥的一段足迹,有乡人介绍,因李贽二叔富有,常来寺中布施,因此,少年李贽也常跟二叔来。后来稍长,李贽觉得寺院清静,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便独自带着书卷,前来寺中攻读。关于此事,后来也影响了李贽的一生,直至削发。</h3><h3> 其外,榕桥的李氏祠堂,也保存着许多有关李贽的史料和传说。一代思想家,如同故乡的那片稻田,由幼小的青绿变得金黄成熟,芬芳弥久!</h3> <p class="ql-block"> 作者:</p><p class="ql-block"> 笔名:戴高山(原名:戴良支)</p><p class="ql-block"> 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泉州市诗词学会会员;南安市李贽学术研究会理事;南安市龙阁文化研究会理事;</p><p class="ql-block"> 出版:散文集《岁月的水纹》;诗集《三月杏花酒》;小说集《水车》;散文集《我的家园我的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