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说鼠

剑客

作者简介：

        剑客，生于困难年代，长在动乱时期，吃过糠，下过乡。“恢复高考”后，成为“新三届”中的一员；毕业后，先后供职于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做综合调研工作、搞职业技能教育、干统战教育培训，历任副处长、处长、副主任、党委书记、院长等职。2018年退休，业余作家、客座教授、特邀研究员。

        先后出版诗歌散文集《情丝文韵》、杂文集《谈天说地》、诗集《低吟浅唱》、散文集《品读哈尔滨》《岁月无痕》、长篇报告文学《巴兰颂歌》《工作队在依兰》，以及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集《调研·思考·实践》《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文萃》等。

                            鼠年说鼠

 

      用生肖纪年的习俗是一种奇特的文化现象，它的兴起与人类早期的动物图腾崇拜紧密相联。

       今年，是庚子年，是新一轮生肖的第一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鼠年”。

       鼠，是我国12生肖之一，在我国12生肖中与12地支中的“子”相配，故称“子鼠”，排在12生肖的第1位。

       鼠，作为12生肖中体形最小的动物，作为被现代人深恶痛绝、人人喊打的“四害之一”，竟然堂而皇之地进入12生肖的行列，而且被我们的祖先尊为12生肖之首。何故，据我所知，大致有三个版本。

       版本一：神话传说。传说有一天，玉皇大帝决定召开一个甄选生肖大会，颁下圣旨召集各类动物参选。那时候，猫和老鼠是住在一起的好朋友，接到圣旨后都跃跃欲试要参加甄选。因为猫喜欢睡懒觉，怕去晚了，就同老鼠商量：“鼠弟，我怕睡过头，拜托你明天早上叫我，我们一起去甄选好不好？”老鼠说：“猫哥，你放心！到时我一定叫你。”猫听后，放心大睡。翌日，太阳还没出来，老鼠悄悄起床，为了减少竞争对手，他没有叫醒熟睡的猫就独自开会去了。天大亮时，动物们陆续来到会场。玉帝选出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种动物为人类的生肖。挑出12种动物后，怎么排次序起了骚动和争执，每个动物都想做领头的。玉帝见大家吵吵嚷嚷，只有敦厚老实的牛静坐一旁，不争不抢，就说：“别吵了，你们之中牛个头大、忠厚老实、性情稳重，让牛做第一生肖。”玉帝的话谁敢不从？就连心高气傲的“百兽之王”的老虎，也没敢提出异议。老鼠见动物们都不吭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它对玉帝说：“陛下，我最大，应该排第一！”动物们奇怪，小小的老鼠竟敢自称最大？见大家交头接耳，不屑一顾，老鼠又说：“每次我一出现，看见的人总会叫：‘呀！好大的老鼠。’从来没听人说过‘好大的牛’，可见我在人们心目中比牛大。不信，我们到人多的地方试试，如果人们都说我大，就让我做第一生肖，如何？”众禽兽满腹狐疑，玉帝也同意试一试，于是相伴来到人间的集市。当牛走进集市时，人们都熟视无睹，这时聪明的老鼠突然爬到牛背上，赶集的人们一见牛背上的老鼠，惊呼起来：“啊呀！好大的老鼠！”玉帝亲耳听到人们这样说，无可奈何，只好让老鼠做了第一生肖。

       版本二：动物形体说。宋代有个姓洪的学者认为是动物的形体决定了它们在12生肖中的位次。古人把一昼夜分为12个时辰，认为子、寅、辰、午、申、戌为阳性地支，丑、卯、巳、末、酉、亥为阴性地支，阳性地支以奇数相属为名，阴性地支以偶数相属为名，而鼠、虎、龙、猴、狗都是五趾，而马是单蹄，均为奇数，故以奇数为名；牛、羊、鸡、猪皆四爪，兔两爪，蛇两舌，均为偶数，故以偶数为名。十二生肖是根据这些动物足趾的奇偶数确定的位次。老鼠前足四趾，后足五趾，奇、偶皆备，颇为特殊，故位居第一，依次是牛(四趾)、虎(五趾)、兔(四趾)、龙(五趾)、蛇(无趾舌偶)、马(单蹄)、羊(四趾)、猴(五趾)、鸡(四趾)、狗(五趾)、猪(四趾)。

       版本三：动物活动时间说。明代大学者朗瑛认为是动物外出活动的时间决定了12生肖的位次。他在《七修类稿》中说，昼夜中，子时夜色最黑暗，老鼠最活跃，“子”应同鼠搭配；丑时牛吃足了草，准备出来耕地，故“丑”应同牛搭配；寅时老虎最凶猛，故“寅”应同虎相配；清晨五时后，月光还在照耀大地，故“卯”时应与月宫中的“玉兔”相连；辰时恰是群龙行雨之时，“辰”就属于龙了；巳时蛇即便在路上也不会伤人，如此，“巳”时属于蛇；午时阳气由极盛转衰，阴气即将产生，马是“阴”类动物，故“午”时归马；末时正是羊吃草的时候，故“末”时归羊；申时猴子喜欢啼叫，故让猴与“申”时搭配；酉时鸡开始归窝，“酉”时就属于鸡；戌时狗开始看家守院，所以“戌”时属于狗；亥时万籁俱寂，猪睡得最熟，“亥”时给猪最合适。

       其实，动物本身的特性以及它们与人的关系，决定了我们祖先对它们信仰崇拜的程度和入选生肖的标准。12生肖中没有猫，并不象神话传说中描述的，而是因为中国古时没有猫，猫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泊来品”。

       总的来说，列入12生肖的动物，都是与我们祖先的生活密切相关联、受到我们祖先敬仰的动物。牛马羊鸡狗猪兔自不必再说，龙蛇虎本身就是民族融合中占主流的图腾信仰。龙虽是虚拟的，但它神秘的权威性已在六、七千年前就与我们民族的生存息息相关了。猴类是动物中唯一与人相似的动物，对其礼遇也势在必然。至于鼠，我们的祖先对它的认知与我们今天的认识大相径庭。我们的祖先认为，鼠是聪慧神秘的精灵，有非凡的灵性。鼠有“五技”，能飞、能跑、能穴、能攀、能泳。在动物原始崇拜的时代，我们的祖先把老鼠与狐狸、黄鼠狼和刺猬列为“四大家”，把老鼠与狐狸、黄鼠狼、刺猬和蛇尊为“五大门”而顶礼膜拜，12神兽庙里也供奉着鼠神。

       在我们祖先的观念中，老鼠经历了图腾神崇拜、生殖神崇拜、灵性神崇拜、吉祥神崇拜的发展过程。在我国年节民俗文化中，鼠文化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和主题。“鼠咬天开”的神话传说最为典型：在远古时期，天地混沌一体，宇宙没有形成，是老鼠将这混沌咬破，使得天地分开，宇宙形成。类似的神话故事在中国许多少数民族中都有记述。拉祜族神话故事说，在混沌未开时，创世神厄莎种了一个葫芦，不小心葫芦滚到了海里，螃蟹从海中把葫芦拖上岸，老鼠咬了三天三夜才把葫芦咬出个洞，一男一女从葫芦里走出来，这就是拉祜族洪水后人类再传的始祖扎迪和娜迪，而老鼠也因此赢得了吃人粮食的特权。

       清末著名画家任预的《子鼠图》画了5只小鼠抢食罐中撒出的葫芦籽。在12生肖中，鼠属子，而瓜籽的“籽”与“子”同音，都表达了多子的意味。鼠的繁殖能力极强，而葫芦籽也是数量多、生长茂盛的植物种子，因而《子鼠图》寓意多子多福。老鼠与一些植物合为一体，也是民间常见的吉祥文化图案。诸如“老鼠与葫芦”、“老鼠与葡萄”、“老鼠与石榴”等，是民间剪纸及年画普遍表现的题材。在这些题材中，老鼠成了人们敬奉的对象。老鼠具有惊人的繁殖力，“鼠孕一月而生，一胎多子，多者达20只。”老鼠被民间视为多子多孙的象征。而葫芦、葡萄、石榴是多籽植物，因此，人们便把老鼠与这类东西放在一起，强化了人们繁衍后代的愿望。

       同样，民间还有一些有趣的吉祥图画。如“老鼠偷南瓜”，表示瓜瓞绵绵；“老鼠偷白菜”，比喻“百子”，表示子孙满堂：“老鼠揭盖碗”，寓意“合卺之喜”。古人还有尊老鼠为“财神”的习俗。因为在过去，广大劳动人民多半是“家无隔夜粮”，老鼠驾到，意味着这户人家粮食有余，哪个不希望自己家富足!所以，鼠便成了受欢迎的“财神爷”。

       人们将老鼠与蝙蝠、佛手、麋鹿、桃子、石榴、葫芦、葡萄、桂花、贯钱、珠宝、粮食、鲢鱼等吉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利用谐音和象征的手法，为自己、家人和亲朋好友祝福、进禄、增寿、添喜、招才，于是就出现了“瑞鼠祈祥”  “灵鼠闹春”  “福鼠临门”  “禄鼠高晋” “寿鼠延年” “财鼠兴旺” “鼠闹天仓” “鼠年有余” “瑞鼠顶桂” “瑞鼠燃灯” “鼠回娘家” “金鼠开运”等年俗吉祥鼠文化年画、剪纸，这些年画、剪纸上的老鼠或聪慧精明、或幽默诙谐、或聪明伶俐、或喜庆欢乐，或吉祥如意，或鬼灵精怪……如今“鼠吹唢呐” “鼠提花灯” “鼠打锣鼓” “鼠扭秧歌”等形象在节庆活动中也随处可见，把我国鼠文化的深刻内涵表现得淋漓尽致、通俗易懂、亲切感人。

       老鼠也被中外艺术家塑造成为许许多多的银幕现象，如《老鼠嫁女》中糊涂的鼠妈妈、鼠爸爸和美丽的鼠新娘；《猫和老鼠》中机智勇敢的杰瑞；《精灵鼠小弟》中热心善良的斯图亚特；《米老鼠和唐老鸭》中的“好好先生”米奇；《料理鼠王》中聪明伶俐的雷米、《酷鼠大冒险》中无与伦比的罗迪、《艾尔文与花粟鼠》中多才多艺的艾尔文、赛门和喜多等。

总之，老鼠既是一种具有生命现象的灵性动物，又是一种文化性动物。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老鼠是开创世界、营造天地的英雄，是财神、多子多福和人丁兴旺的象征。鼠文化是中华民族神话时代的产物，是人类开创世界、征服自然的艺术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