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缅怀我的父亲贺景富 作者 贺建宁(贺景富女儿)<br> 在新疆叶城对印自卫反击作战纪念馆里,收藏有我父亲贺景富的照片,不仅展现了爸爸战场形象,而且纪录了他“先有车后有路”的一段传奇。说的是在当时没有公路的情况下,他带着探路小分队从西藏阿里出发,翻雪山,越冰河,跨越1000多公里,把汽车开到了距新疆叶城150公里的库地达坂。 其实,爸爸一生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传奇故事很多,相比较,这段传奇真还算不得什么。</h3> <h3> “挖坑道也要把贺景富给我找回来。” 爸爸说,解放运城时,他差一点“光荣”在运城城墙下面了。 运城,位于晋南平原盐池北岸同蒲铁路线上,是河东盐的产销中心。占据运城,西可出击关中,南可威胁陇海铁路,对巩固晋南地区具有重要战略意义,所以在解放战争中,它便成了敌我双方共同关注的焦点之一。 1948年5月和10月,晋冀鲁豫军区驻晋南部队曾两次攻击运城,均因情况变化而停止。 1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军区第8纵队和西北野战军第2纵队联合对国民党军坚固设防的运城县城进行攻坚作战。12月上旬,中央军委决定组成运城前线指挥部,由第8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新亭、西北野战军第2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震分别为前指司令员、政治委员。 这是一场恶仗,从16日晚战役发起,战至23日,才扫清城西、城北的外围据点。部队攻到城下又遭到暗堡里的敌人机枪扫射。我爸爸当时是连长,带领战士前去炸地堡,不幸后脑勺被敌人机枪子弹扫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血流不止,我爸当时就昏死在阵地上。敌人疯狂反扑,我军已经占领的部分阵地得而复失,部队不得不后撤,好多战士遗体都没能抢运下来。 当晚,纵队一位首长下来检查部队伤亡情况,问及到贺景富,营、团首长回答说:阵亡了。 贺景富在纵队可是战功显赫的人,不能说没就没了,纵队首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以命令地口气说:“你们挖坑道也要把贺景富给我找回来!” 遵照首长命令,当晚部队利用夜暗进行坑道作业,真的把爸爸找回来了,纵队首长前来查看“遗体”,爸爸呻吟一声,活过来了。惹得纵队首长大发雷霆,骂战场救护人员不负责任。其实真的怨不得人家,战斗打的太惨烈了,阵地上死伤的人员太多,根本救不过来。爸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伤疤。 当晚,部队在没膝的冰水泥浆中连夜实施坑道作业。至27日拂晓,在城墙下挖成可装填3000千克炸药的药室。27日黄昏,一举将城墙炸开20余米宽的缺口。各部队迅速攻入城内,经激烈巷战,至28日上午全歼守军,占领全城。 “别胡来,俺还活着!” 父亲生于1920年11月,原籍山西清徐人,1943年2月入伍参加八路军,任吕梁军区十七支队九连战士,1944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3月在三五九旅二营四连任排长,1948年4月,在二军五师独立团二连任连长,1949年6月在独立团升任营长。</h3> <h3> 战争年代,父亲参加过延安保卫战等许多著名战役、战斗,在潘龙、羊马河、青化砭、沙家店、瓦子街等战斗中他勇敢顽强,不畏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一次次攻城拔寨,一次次抢关夺隘,屡建战功,先后于1945年、1946年、1947年、1948年四次获得“甲等战英”奖励,一次“行军模范”奖励,1948年在抢渡禹门口战斗中获得“十三勇士之一”奖励,荣立过一、二等战功。解放后,参加了阿里剿匪和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获得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和独立功勋等荣誉奖章。 解放战争期间,有一次爸爸奉命带一个加强班偷渡黄河,到对岸侦察敌情。没料到还没到对岸就被敌人发现了,渡船被打沉。战士们落水后被洪流卷走都牺牲了,爸爸遇到一片大冰块,扒着浮冰顺流而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到了黄河下游岸边人已经冻僵了,是当地的渔民救了他。在当地群众帮助下,他躲过敌人层层封锁,胜利归队。回来时,看到部队正在操场开追悼会。爸爸走过去问站在最后的一名战士:谁牺牲了?战士抬头一看,魂都吓飞了,惊叫一声:“鬼!给你开追悼会呢。”爸爸对着主席台大声喊:“别胡来,别胡来,俺还活着嘞!”弄得会场轰堂大笑,随即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次爸爸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摸清了对岸敌人的兵力部署,他侦察得来的情报对这场战斗的胜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br><br> 1948年2月,王震率领的2纵队从晋南曲沃地区出发,经禹门口西渡黄河参加宜Ill战设。禹门口作为通往大西北的咽喉要道,具有重要的战略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驻守黄河西岸的蒋军,妄想凭借黄河天堑,阻挡我军渡河进入大西北。<br> 当地政府动员了数百名民兵和船工,征用了9条大船、43条小船、60个小包(皮筏),还征调了300多头马、骡子和牛,支援部队过河。<br> 2月23日夜,时任359旅717团4连副连长的贺景富奉命带领一个排的战士,抢占河对岸滩头阵地。他们乘一条木船,冒着河对岸敌军机枪扫射渡河。艄公原根邦凭借娴熟的技术,眼观河道,手把船舵,不时躲闪着河里的流凌,当船接近河对岸时,艄公不幸中弹。贺景富在我方炮火的掩护下,弃船强渡,冲上黄河西岸,用手榴弹、刺刀打进敌阵人地。敌守军抵挡不住,弃防而逃,后续部队顺利上岸,禹门渡口很快就被我控制。贺景富凭借一排兵为,为全纵渡河打开了通道,保证了二纵队按时到达瓦子街前线参战,宜川战役取得了辉煌战绩,消灭了蒋军大量有生力量。<br> “听说贺景富的名字腿都发颤” 1950年5月,为进军西藏的二军独立骑兵师在新疆于田成立,父亲任二团一营营长。 1951年7月16日,,父亲奉命率一支由120余人、200多匹馬和几十峰骆驼组成的剿匪小分队进入藏北阿里剿匪。 原来,新疆和平解放后,新疆乌斯满匪帮在我驻疆部队的严历打击下基本被消灭,但其残部四、五百人由新疆的且末进入藏北阿里,沿途抢掠了万余头牛羊、马匹、骆驼。 8月4日,当叛匪正在改则地区大肆抢掠时,剿匪队伍创达扎麻茫保,在先遣连留守人员和藏族群众配合下,急行军两天,很快和匪徒交上了火,匪徒们凭借熟悉地形,能骑善射的优势,疯狂向我反扑,我剿匪部队不顾长途跋涉的艰辛,与叛匪們进行了殊死战斗,首战告捷。打死打伤匪徒30余人,夺回一万多只牛羊。在我军的沉重打击下,匪徒溃不成军,仓皇逃窜。我军初战告捷。 为取得藏胞的信任,迅速打开局面,我军将缴获叛匪所抢的牲畜物品,一律无代价的送还藏民。当藏胞们把被土匪抢走的牛羊、毡房、炊具等物品領到手时,个个笑逐颜开,纷纷称頌:“金珠玛米亚古都。”活佛派来的金珠玛米在藏北高原传开了。</h3> <h3> 接着又进剿至日土宗,与安志明部会合,壮大了剿匪力量。为了有效地打击敌人,我军采取伏击的办法以逸代劳。因为叛匪的数量数倍于我,必须逐步地消耗敌人。部队潜伏时在雪地里一趴就是十几个小时,战士有时饿极了吃雪充饥。就这样,叛匪的力量一次次被削弱。后来有俘虏交待,一听说贺景富的队伍来了,小头目吓的腿都打颤。 自打那以后,父亲浑身关节都有毛病了,加上战争年代八次负伤,系三等甲级残废军人,为后来的老年生活带来了很多痛苦。 9月27日,部队接到报告:一股残匪正在靠近边界的班公湖一带为患。父亲率队日夜兼程,奔袭班公湖,由于叛匪盘踞的位置靠近中印边界,为避免涉外事件,我部采用网开一面,三面包围,突然袭击的战术。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我軍一声令下,密集的子弹像雨点般的向匪群倾泻,匪徒们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面前,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当他们沿着一斜坡企图逃跑时,我轻重火器一齐开火,匪徒们死伤惨重。</h3> <h3> 经过多次战斗,从新疆窜入阿里的哈力伯克土匪600多人基本被消灭,只有少数匪徒逃出边境,被印度收容。 值得一提的是,部队剿匪时逮住了一个女俘,经审查是一位哈萨克族牧民的女儿,被土匪掳走,被迫进入土匪队伍。了解身世后,部队就把她留下为连队放羊、挤奶,她也老实本分,吃苦耐劳。当时先遣连正好有位哈族排长未婚,经指导员李子祥牵线,两人结婚,后来回到新疆,李子祥再见到他们时,两人已经有了一个胖儿子。 原本想着剿匪任务完成后就可以下山归建了,没曾想,西藏和平解放后,大部队停止进藏,上级命令已经进入阿里的连队于1951年12月整编为藏北骑兵支队(后改为阿里骑兵支队),安志明任支队长,贺景富任参谋长。 “雪山顶上也要发芽” 上个世纪有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顶风冒雪把武练,雪山顶上也要发芽。那真是父母那代人的真实写照。男人们下不了山,军嫂们纷纷要求进藏,越是听说上面艰苦,军嫂们越是对丈夫放心不下,上山的决心就越大。 1952年,春寒料峭,上山的道路还没解冻,安志明的爱人、支队干事王君植就带着支队家属们骑上骆驼,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开始向阿里进军,进军队伍里也有我的妈妈孙启珍,还有王君植六岁的儿子安进军。 妈妈孙启珍原籍甘肃敦煌,二军向西进军时,她和爸爸是在敦煌结婚,既然选择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结婚后,妈妈跟着爸爸的队伍凯歌进新疆。爸爸去阿里,她肯定要跟着丈夫走天涯。 上山的驼道艰险难行,令中外许多探险家都望而却步,但这些娘子军们毫无畏惧。我不敢象这样一支队伍是如何翻过桑株达坂上悬崖峭壁的,也不敢想象她们是如何走过了风雪迷漫的界山达坂。高山反应重的家属根本吃不下东西,还不停的呕吐。我妈妈跑前跑后照顾着体质差的姐妹。最终,这支特殊的队伍胜利到达了阿里高原,为表彰妈妈在这次行军中的突出表现,部队为她荣记二等功一次。</h3> <h3> 骑兵支队的家属们到达阿里后,恶劣的高原环境,当时部队极度贫乏的物资条件,还是让这些来自平原的她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安志明六岁的儿子安进军上山不久就不幸夭折了;先遣连继任连长彭青云的爱人李彦清在阿里生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第一天也夭折了。那年月汉族妇女在高原生的孩子几乎没有能活下来的,原因是条件太艰辛了。 1953年妈妈在阿里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孩子很健康,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孩子快一岁时,爸妈考虑当时的生存环境,决定把孩子送下山。妈妈带着儿子跟着驼队,走到界山达坂附近,晚上住在帐篷里,由于海拔太高,极度缺氧,夜间孩子出现窒息症状,清晨儿子在妈妈怀里停止了呼吸。这是妈妈心里永远的痛。</h3> <h3> 1955年妈妈在阿里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儿子,生后三个月才送到下山,爸爸给儿子起名叫“贺建藏”,希望儿子长大以后建设新西藏。但因为是在高原上生的孩子,大哥身体一直不好,经检查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1965年去北京301总院做了开胸手术后才逐渐好起来。至此,大家才逐步明白,高原上不适合汉族妇女怀孕生产。从那时起支队才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家属生育,就送到山下叶城。 我的小哥是在山下生的,从小有个好身体。长大以后,自己要求到阿里当兵。小哥就是想去老爸战斗过的地方去工作和生活,实地感受感受那里的特殊环境。我小哥在阿里多年 ,低调工作 几乎没人知道他是贺景富的儿子。有一年,时任阿里军分区政委的袁国祥到通信连看望官兵,认出了我小哥。当时通信营教导员张学明大吃一惊,没想到当年带着部队平息阿里匪患、带着小分队勘察出新藏公路、指挥部队夺回了大片被占领土的老首长、老英雄的贺景富的儿子就在身边,这么多年竟没看出来! 自从与爸爸结婚时起,妈妈就把做好随军家属的工作当成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从敦煌到于田,从阿里到叶城,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是部队上的官兵家属需要,她都尽最大可能给予帮助。记得我小时候,我们家住在克州分区,那些在边防上守防的干部,老婆生孩子他们都下不了山,都是妈妈主动承担起照顾她们的义务,买鸡蛋红糖伺候月子。有时侯她照顾不过来了,就派我去陪月婆子。我早上起来给月婆子做好了红糖鸡蛋,再上学去,可那时候我才上小学。妈妈也曾获得过很多荣誉,多次被评为五好家属,出席过各级先进集体、先进个人表彰大会,还担任过克州妇女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爸爸离休离开克州分区时,干部家属都来送妈妈,有的哭着舍不得让妈妈走。</h3> <h3> 一段先有车后有路的故事 1955年,西藏军区副司令兼后勤部长李觉将军从印度、尼泊尔购进大批粮食和生活用品,以补充18军进藏部队所需,当他从印度押运物资回到拉萨后,听到阿里骑兵支队断粮的消息,立即致电王震将军,愿从拉萨支援一批粮食和急需生活物品给戍守在阿里地区的新疆军区阿里骑兵支队。王震、王恩茂将军当即回电对西藏军区表示感谢。 李觉将军拨出部分给养和五台汽车,让运输队长牛青山带队,送往阿里。出发前,李觉将军又给牛青山配了两台专拉汽油的卡车,并叮嘱牛青山:“这批物资不多,先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你们路上要多吃些苦,千万别动车上的东西。现在拉萨到阿里还没有公路,你们只好边走边找边修,一定要把物资运到那里。估计汽油只够单趟,把粮食送去,车就不要了,你们骑牦牛回来,王震将军已经命令阿里支队给你们准备好了牦牛和骆驼了。” 牛青山带着七台卡车,在两名向导和一位尼泊尔商人的引导下,边走边找路。历时一个半月才将物资送到噶尔昆沙的阿里骑兵支队驻地,并根据李觉将军的指示,把车留在了阿里。 爸爸当时在阿里骑兵支队任参谋长,看着停在噶尔河南岸的汽车,心想:“汽车能从拉萨开找路到阿里,为什么不能也找条路开到新疆去呢?” 他的想法,立即得到了支队其他领导的响应。第二天,阿里骑兵支队党委电报请示新疆、南疆两级军区,要求从阿里带车往新疆探路。 新疆军区王恩茂政委复电同意。 牛青山又电报请示西藏军区留下两名司机协助探路。 不久,爸爸带着两台车和牛青山车队所剩全部油料,以及30多名士兵组成的侦察探路分队,从噶尔昆莎开始了探路行动。 两台卡车在藏族群众的支援下,被抬过了噶尔河。车队沿噶尔河西行,经狮泉河,西下日土,绕班公湖北岸,翻越界山,穿越死人沟后,经奇台达坂北上红柳滩,除在奇台达坂受阻开路一周外,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赛图拉。继续前进,不久受阻于桑株达坂以南,几经勘察,仍无法翻越。小分队研究决定,沿叶尔羌河支流和喀喇斯坦河顺流而下,成功地翻越黑恰达坂。但到达麻扎达坂附近后,再次受阻。探路人员分为四个小组,除一个小组留守车辆外,其他小组分头侦察探路。企图找出一条可以翻越麻扎达坂的道路。几天后,一个沿麻扎北侧无名河北上的小组回来报告翻越了麻扎达坂可以到达库地达坂附近,但有十多处需过河,几十处需劈山造路车辆才能再过。贺景富将这一情况报告新疆军区,征得上级同意,带领30多名官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许多地方抬车过河。历经半个多月,终于把一台车开到了库地以南,距离新疆叶城150公里的石峡地带。其后虽又经多方努力,最终也没能开出石峡。 父亲根据上级指示,放弃了“把车开到叶城”的计划,从赛图拉守防部队借马匹到达桑株,当天就找到新疆公路局负责新藏公路勘察设计的负责人,汇报了情况。断言沿着他探出的路线修建新藏公路,最多一年可以修到阿里。 可人家连修两条道路都失败了的工程技术人员,听完他的汇报和断言,说啥也不敢轻信了。说必须经过严密勘察后再下结论,父亲就说人家:“是书呆子,等你们这帮人把路修到阿里,那里的部队早就饿死光了。” 于是,父亲连夜搭车去了乌鲁木齐。他心里着急呀! 没有公路,靠驼队运输,部队供应根本没有保障。有一年,大雪封山10个多月,骆驼大队竭尽全力,挖雪扒路,损失了几千峰骆驼才送进了一批粮食。没到元旦,阿里骑兵支队所属四个连队和机关全部断粮。 元旦那天,先遣连的藏族翻译贡保和几个战士饿得实在无法忍受了,跑到一座水磨房里,把梁上的灰尘和磨上的面粉屑屑都扫了回来,全连喝了一顿刷磨汤。 无奈,支队长安志明下令各连杀马度日,射猎充饥。规定:“每连三天可杀马一匹”。 几天后,驻噶尔昆沙的一个连队,一天饿死了3名战士! 眼看战马也快杀光了。驻普兰的一连连长急了,经请示上级,带上翻译贡保去普兰宗本索红南乾府上,商谈借粮或以当地市场价格10倍的价钱购买部分青稞,以度饥荒。 索红南乾不但不给卖粮,还拿毛主席“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话搪塞,好像他很听毛主席的话。连长粮没借到,还生了一肚子的气。 一周后,父亲拿着一纸军令状进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书记兼新疆军区政委王恩茂的办公室,声称给他500人,保证半年修出一条新藏公路来。并立了军令状,说半年拿不下新藏公路,甘愿三开(即开除军籍,党籍和干籍),上军事法庭。</h3> <h3> 王恩茂将军听完他的汇报后,当即拍板给他700人,要求一年完成任务。 结果,整整半年,新藏公路全线贯通,第一批运送物资的汽车于1956年8月顺利开上阿里高原。 随后,这条路几经改造,扩建,又从狮泉河通到了普兰,全长1449公里。 新藏公路的开通,是我国公路建设史上的伟大壮举,也是世界公路建设史上的一大奇迹。不仅结束了旧中国西藏没 有公路的历史,也开劈了一条西北地区通向阿里以及后藏地区的最佳捷径,对巩固西藏边防,发展阿里经济,促进西藏地方建设,增进民族团结,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新藏公路开通后,藏北运输指挥所随之撤销,人员编入新成立的叶城基地及沿途设立的兵站。“昆仑山上不老松”吴德寿就在这条运输线上奉献终生。 漫漫新藏线,镌刻着无数中华优秀儿女对祖国的忠诚和悲壮。一代代边防军人从这里走进雪山,走进高原,走向边防哨卡,守卫着祖国每一寸土地的安全。他们把风雪高原作为实现人生价值的舞台,用青春与生命实现人生追。</h3> <h3>“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 爸爸1951年任支队参谋长,在副团职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直到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战,他仍是边防团的副团长。但他不计较职务高低,打起仗来依然是一往无前。 袁国祥将军回忆说:1962年初,印军冒着大雪用牦牛、马匹、汽车和飞机,向我西线边防大举入侵。正如周总理指示的,他们想抢占我阿克赛钦地区,我军不能不奋起对抗,展开反蚕食斗争。边防团副团长、解放战争中的英雄、阿里剿匪功臣贺景富,在春节时率侦察队奔赴喀喇昆仑山区。他们爬雪山、涉冰河、啃干馕、宿雪窝,终于查清了印军设到我天文点地区的几个据点,并针锋相对,设立哨卡顶住。贺副团长还建议上级将印军入侵据点和我军新建哨所按设立时间编号,以便战备指挥。总参谋部采纳了他的建议,曾多次下令“贺景福侦察队”,直接指挥了中印边境西线的反蚕食斗争。贺景富接着参加自卫反击作战,直到第二年春节,才回家过年。 一次,父亲奉命带队去拔掉印军设在我国领土上的一个哨所,那些印度兵真的不经打,刚一交上火,就四处逃命,有汽车也不坐,顺着小路往大山里钻。</h3> <h3> 拔掉敌人哨卡往回撤的时候,我爸觉得哨卡上两台大卡车扔了怪可惜,想把它开回来。开车在当时可是个技术活,问遍当时参加战斗的官兵,没有一个会开的。我爸说这不难,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吗?不就是脚踩油门使劲轰,手把方向来回拧吗?没人开我来开,其实他根本就没摸过方向盘。 我爸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就傻眼了,车钥匙被敌人拔走了。气得我爸骂印军驾驶员不是玩意儿,车都不要了,把钥匙拿跑干什么? 不行,越是气我我越是要把车开走。不知我爸是怎么鼓捣的,最终还是把电路接通了,先后把两台车开回了驻地。后来那两台车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多年以后,我爸和他的警卫员因事路过南疆军区大修厂,我爸指着一台大卡车不无炫耀地对警卫员说,看,这是缴获印度的战利品,我缴获的。</h3> <h3> 父亲1962年任新疆军区步兵第七团团长,1964年任克孜勒苏军分区副司令员,1981年7月离职休养。1955年授予少校军衔,1962年晋升为中校。 2006年7月16日父亲于世长辞,他一生为官清廉,没给我们兄妹留下什么家产,但他的那些传奇故事,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精神财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