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记忆，落雪为念

linhai～✨嚞🌛

坐于檐下，雪很轻。侧耳倾听，只在柳树的枯叶间奏起微细的沙沙声。伴着远去的鸟鸣，氤氲在这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任思绪飞舞得自由而悠远。

想起在洛杉矶的日子。没有冬季的洛杉矶，是没有雪的。呆得愈久，愈发想念雪了。每当看见落基山脉上的积雪时，内心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于是，雪便成了一种久违，一种寄托，一份久远的记忆情怀了……

已经有三年不曾见到雪了。

去年在克利夫兰，大约是这个时候，也见过雪。但那是狂野奔放的雪。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漫天的雪，像不可名状的魑魅魍魉的生物，劈头盖脸地砸下。砸在脸上，如针扎，透着阵阵的寒意。砸在身上，似生根般，任你扑打，也弹不尽；它的颜色，在空中肆虐的时候，是灰蒙蒙的，不是白色。即便这样的雪，我也欣喜起来。我忘情地把所见的雪连同旷野、森林、小河、草甸子……一并发给朋友，发小留言道：“太像故乡的雪了！”

是啊！故乡的记忆，落雪为念。无论狂野抑或轻柔，都是雨的前生今世，都是积蓄已久的宣泄，就像涌出眼角的泪水，偶尔稀释干燥的情绪和浓稠的故事。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在变老的路上，常常回首过往的岁月，越是久远，越是清晰。虽然克利夫兰的雪并不美，但在它飞舞的时候，眼前浮现出的是儿时在旷野上追逐野兔，在草甸子里，顺着雪地上野鸡的脚印，捕捉头埋在草窝里露着尾巴的野鸡；和小伙伴一起拉着爬犁，翻过两道山脊，在白桦林里砍材的情景；还有那种系紧了皮帽子，下巴结了霜和冰碴的感受；那种互相往对方领子里塞雪团儿的嬉戏和打闹；那种穿着冰鞋在路面上追逐竟技的快感；那种寒假里拉着小爬犁，走街串巷拾牛马粪，然后交到学校的荣誉感；那种轮值的日子，天不亮，踩着厚厚的雪，嘎吱嘎吱的响，抱着一小捆儿引柴到学校把炉子点着的经历；那种用水桶自己制作冰灯，把雪堆浇上水就成了滑梯；那满枝头的雾凇像极了串串花和毛毛狗；那房檐的冰溜子，有的都垂到了地面，……。我对雪的眷恋，是过去，是回忆，是说不完，道不尽的乡愁！

眼前的雪，很柔，极易把心缠绕的温柔。它从天而降的步履，是那么的从容，从容得像上天派来的信使，好像要传递什么。我发现，这漫天的雪，此时是“雪白”的白，白得晶莹，晶莹得剔透，剔透得无暇，无暇得心安；它的样子，比花还美丽，因为人间并无此花。落在脸上呢，像千万只温柔的小手，在轻轻地抚摸，丝丝润润凉凉的；那感觉又好像落在心上，想要抚平一颗游子的心，那清爽劲儿极像盛夏里喝了甘冽的山泉。它的身姿，优雅的像抒情曲调里迸出的音符，缓缓地在天籁中合奏成一曲罗曼蒂克的交响曲。只不过，这曼妙的滋味不是用耳去听，而用心去感受。

我喜欢眼前飞舞着的烟台的雪花。它像有生命，有思想，有情感的精灵。在飞舞的雪花里，我似乎听见父辈奔驰在雪原上脚步声和劳动的号子声，大海汹涌的波涛声，丛林的狂吼声，有时又似乎听见了母亲的叮咛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它所带来的是北国严寒里无尽的温暖。但当它扑到我面上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旷野间黑土地的清新的气息，草甸里幽雅的马兰花的气息，原始森林里的蘑菇野果的气息，一望无际田野边泛着黑油亮的黑甜甜的气息，菜园里浓郁的瓜果的气息，……

一花一世，一景一情。一刹那，一弹指，一生亦或一劫。一切过往记忆，什么是永远?

其实，看雪，是一种心灵上的释放；听雪，是一种禅境。一个人爱上的不完全是雪，而是看着雪飘落下的瞬间，将心事一点点的融入雪中，是一点开心，一点回忆，一些想念和一些无法对别人诉说的故事。

2019.12.30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