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按照迷信的说法,今年背时瞎了,住两次院,花钱不说,太遭罪了。<br> 二月份突然眩晕,呕吐,天昏地转,住进了西安市一院,前后折腾了近一个月,最后未能确诊,说抑郁了,脑子有斑块,医学术语叫什么,我想了好久竟没想起来,这次很明了:混合痔。其实也不是矫情,近半年,肛门下坠的厉害,经常是沉睡中坠醒,只好起来绕着客厅转,上网一查,玄乎的很!痔疮、直肠炎、直肠癌。人们在没有确诊自己的病情时,往往是朝着最坏处想的,癌,我是奔着癌症的恐慌去了西安,直接挂专家门诊。<br> 三院的一位年轻主任,穿戴整洁,面无表情,镜片后的目光很焕然,心不在焉的听我絮叨着,随后拿起手机,预约手术,我说咋了?他说:内痔,明天门诊手术,如果愿意住院,就住一天院!我是异地医保,“这个不清楚,自己去窗口咨询!”,把几张单子,往旁边一推,“办手续吧!”就再也不理我了。</h1><h1> 我拿着一堆东西,找到窗口正准备交钱时,儿子电话过来,问了情况,说“先不急交钱,我们去西安市中医医院再确诊一下,如果真是痔疮,那里有西北五省最好的肛肠科。”心想,一个门诊小手术,瞎折腾啥,不过还是乖乖的跟着去了中医医院,又挂专家门诊。</h1><h1> 这个医院相比三院陈旧很多,好比刚才是洋餐,这里便是土菜。检查过程慢条斯理,接待的是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大夫,性格很好,一脸笑容,说话轻言细语,认真的听完陈述,就让我去缴检查费,一切程序走完,我便成了西安市中医医院肛肠科的住院病人。<br> 医院人比肩继踵,住院部共九层就有三层是肛肠科病人,我是九层李大夫的加床病人。紧接着登记、询问、量体温、抽血,我说血管不好找,护士没招我,“袖子抹上去!”,两个胳膊换起来拍打,直到变成紫红色,我怯怯的说:“腕上这根血管倒是经常用!”护士解下皮管,抓住手,用酒精迅速擦拭突露的血管,一针下去,瞬息手腕上鼓起一个血包,慌张中,拔出的针头溅她一脸的血,气的扭头就走,疼,丝!后来回想,这是住院期间最舒服的疼痛了。<br> 因为有早搏,手术需要会诊,呆在病房,对面三个女人翻来覆去的呻吟让我吃凉,“手术很疼吗?”“做了你就知道!”“不是说手术后当天就可以出院吗?”,“这里一个礼拜没有出院的。”,我开始打退堂鼓,问起她们平日的症状,便血、便秘、肛裂,我一个都没有呀?听说术后容易复发,会诊的大夫又一直不来,我找到主治大夫,提出保守治疗。大夫笑嘻嘻的拿出痔疮图片,密密麻麻黄豆大小的紫红色疙瘩,看的人瘆得慌,你要等到成这样再做吗?到时会更遭罪,你考虑!犹豫中我请求回家办手续,结果手续挺麻烦,医院不同意,认为本院能做为何去西安,让我转院,不得已找熟人,折腾一天,总算了结,接下来就是一心一意等待手术。</h1><h1> 肠镜前,一早起来就得不停的喝药、喝水,直到胃里翻江倒海,大便由干到稀再到水,最后成绿色泡沫。走进肠镜室,一根指头粗的黑色管子,从肛门插进去通过直肠、大肠、再到小肠,管子不停的翻动,你整个人缩成一团,眼冒金星,“别动!别动!”大夫咆哮着。你无措的坚持着,最后大夫扔来一张纸,“下一位!”,回到病房,紧接着就去手术室,手术室外是一间宽敞的更衣室,等待的男女病人,穿着颜色各异的裙子,活像马戏团的小丑,坐在一排椅子上,随后登记、穿病服、拖鞋、鞋套,用手术床直接推你进去。走廊很长、很暗,里面站着几个捂得很严实的护工,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因为周围很静,声音格外阴冷,如同鬼门关的小鬼一样。到了手术室,正在闲聊的几个大夫,马上一脸严肃。我忽然间有点不知所措,身体在抖,李大夫说,别紧张,半个小时就结束了,麻醉师开始麻药,一会儿功夫,两条腿感觉肿起来,特别的沉,就像外面裹了很厚的石膏,木着,但是很难受。手术中,一直坠,不停的坠,是那种皮和肉分离的坠。一直清醒着,此时真渴望沉沉的睡一觉,但是,异常清醒,眼睛干涩,嘴巴干涩,两条腿很难受,很难受,压着千斤重担样。终于手术结束了,其实噩梦才刚刚开始!</h1><h1> 推回病房,几个护工殷勤的围在身边“六小时内需要平躺,不能动弹!”护工叽叽喳喳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吊瓶才刚刚开始,天色已晚,病房里四个女人,男人的确不方便,护工眼巴巴的等着,儿子支付720元,签了一个三天的护理合同,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我让他们爷俩先回去。</h1><h1>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腿重似千斤,肛门下坠,对面床上的,跟孩子在视频,因为作业问题从七点一直吼到十点,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的熬着,过了六小时,腿慢慢有了点知觉,可以弯曲一下,还没缓过神,疼痛阵阵袭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发梢,脖子湿透内衣,胃开始痉挛,小便开始憋胀,护工这时已沉沉睡去,嘴巴张着,打着呼噜。夜深了,走廊里过道上,鼾声此起彼伏,我不停的上厕所,滴几滴,直到天空泛起白色。</h1><h1> 我一直很难受,护工起床,收拾好自己的被褥,开始刷牙洗脸,也不问我一晚的情况,厕所变得紧张起来,我浑身上下难受,又担心厕所被占了,那种坠胀感一阵比一阵厉害,“我要大便了!”,“不会的!”护工木木道,“我就是要大便了!”随即进了厕所,胶布还没来得及撕开,几个屁带着血水,伴着一股腥臭味让我长舒一口气。屁股已然坠胀着,液体又是一整天,晚上肚子开始发胀,彻夜难眠。一清早我又想大便,护工开始准备药水,带手套,带口罩,在我跟前不慌不忙的晃来晃去,“快点,快点!”我歇斯底里的嚎叫着,胶布撤的我皮肉哆嗦,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大汗淋漓,眼泪夺眶而出,这样的疼才刚开始。</h1><h1> 正常人每天最多一次大便,痔疮手术后的病人一天最少两三次,就是这种割肉样的残忍一天要上演几次,我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熬着,直到精疲力竭,直到毛骨悚然。</h1><h1> 痔疮病人见面不问别的,就问今天拉了没有,如果没拉更是忧心忡忡,便秘是术后病人最担心的事,必须灌肠,灌肠不行大夫还得给病人生掏。你想想,伤口淋漓的,手指在里面转动着,是个什么鬼情况?听到这,我当时腿就开始颤抖,心揪在了一起。</h1><h1>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回想起住院时的所见所闻,有时一个人在家能笑出声来。一位老人便秘,捂着屁股在盥洗室门口骂人:“妈的逼!护士都死光了?憋死老子了,把老子憋死了,哎呦,哎呦!”有的灌肠,不等跑回病房,就拉一地,护工老人一边打扫一边骂着:“妈滴,又是个没有收关的,让老汉我擦后勾子!”同病房的小曹在视频里对着孩子喊:“你看妈妈都成啥了,一天拉不下,睡不好,还要辅导你作业,你听不听话?”,孩子就说,“妈妈我不想写作业了,让我看会儿电视再写好不好?”,“不行,不行,”你不行除了暴跳如雷还有什么招?离的那么远,屁股又烂着,我又想笑了。同病室的女孩小颜是个老师,平日里能说会道,不疼的时候,隔壁房间唠嗑,满楼听的到她的笑声,疼起来哇哇大哭,母亲说:“你忍着点!”,“疼死了,她们都说比生孩子还疼,比子宫切除还疼,比什么都疼!”真的,就有这么疼!</h1><h1> 啊!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挺好!2019年的最后一天,我祝愿所有的亲朋好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h1><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