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温暖的摆渡人

何夕笔记

“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为你需要我”。英国作家克莱儿•麦克福尔的小说《摆渡人》，曾激起了无数读者的共鸣与思考。作为班主任，在陪伴学生成长的无数个平凡的日子，有激励，有引导，有付出，有期许。看着学生们渐渐地由懵懂走向成熟，由无知走向睿智，心中凭添几分温暖与欣慰。

让我从一封信说起，讲述一段摆渡心灵与心灵对话的经历——
2019年12月14日，周六，课间。你轻轻地走到我身边，避开其他同学的视线，把一封信交到了我手里。我清晰记得，这是你给我的第八封信。你微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竟然笑了，是真的笑了，是眉宇间特别舒展的那种微笑。
那一刻，我竟然莫名地感动。你的表情不再僵硬，不再冷漠，不再拒绝，不再防御。你，终于给了我一个会说话的表情！回想最初时的提心吊胆与沉重压力，这一刻有了一种释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是真的。

回到年段室，我细心地拆着你的信。从你精心绘制的精美图案我能够想象得到你对每一封信的重视与用心。保持信封的完整，是我每一次拆信都要努力做到的细节，这也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

“亲爱的语文老师，这是我第八次给您写信，自从给您写信，我的内心改变了许多，我的内心不再是那么的无助与孤独了……”

看着你的信，四个月多来师生间相处的一幕幕浮现眼前。从僵硬、冷漠、拒绝到现在能够用微笑与老师和同学们交流，点点滴滴，见证了你的成长。

四个多月前的大龙湖，那是我们师生间一段不解之缘的开始。“用心陪伴，守护成长”，这是军训最初我希望自己能够平等给予50个孩子的一份责任与承诺。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你的一举一动牵动了我的心，让我不能不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你的身上。

作为新学期带高一新生的班主任，我对你们的情况知之甚少。军训期间，最先了解到你情况的是教官与同学们。
军训第三天，我听到的异常情况大多关于你：
“老师，F不知道怎么了，昨晚大半夜的起来把我们的鞋子和脸盆全踢到床底。”
“老师，F总是很莫名其妙地冲我们发火。”
“老师，我看到F一个人坐在台阶哭。”
……
利用训练休息间隙，我找到了你。我拉着你的手，在基地旁找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山间、林木、蝉鸣、稻香，八月的大龙湖总是那么的让人心旷神怡。我以为大自然的气息能够柔软你的心怀，我以为我拉着你的手能够让你感觉得到一种亲近，我以为我的倾心开导能够让你感受到真诚。
但，没有。任凭我怎么引导，从家庭，从过去，从学校，从眼前，你始终一言不发。一言不发，是你最牢固的防御，任我怎样的苦口婆心，任我怎样的掏心掏肺，你依然坚守你心灵的保垒，以僵硬木然的神情回应我的。
作为班主任，我感受到了你的冷漠与抗拒。交给时间，是我暂时能够做出的选择。把你带回训练队伍，不厌其烦的一再叮嘱同宿舍的女生时刻关注你的动态。
最后几天的军训是在不安中度过的，总是担心你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且这种担心在九月份正式开学后依然持续着。科任老师的电话提醒，同学们的告知，一件件都像一颗颗定时炸弹一样时时让我感到煎熬。

面对面交流始终无法打开你的心门，同学们也不敢靠近你。与家长沟通，你母亲只是平淡地说“她初中就那样，老师你不用管她。”可是，真的能不管吗？你一系列反常行为总是有原因的，为解开这个心结，用尽心力。可没有丝毫效果。

11月25日，周一晚自习。三楼教室外转角图书阅览处。我拉着你就着矮凳坐下，我微笑着看着你。
“F，老师想请你帮个忙，你愿意吗？”
“老师，你也需要我的帮忙？”你很是诧异，这也是我们长时间来有效对话的开始。
“是的F，老师需要你的帮忙。并且，老师只愿让你来帮我这个忙。老师相信只有你才能帮我。”你还是非常惊讶，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但没有之前那种冷漠。
“老师，如果是真的，我愿意。”
“是真的，F，看到你，我好像看到了学生时代的自己。那时的我很自卑，父母不能在身边给予任何保护，自己就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一样，时刻怕受到伤害。那时的我大概跟你一样，敏感脆弱浑身长满了刺，怕别人伤害自己，其实，无形中是自己在伤害了自己……”
“F，你的内心一定有着无法言说的苦，否则你的坏脾气没有理由，你的莫名其妙更没有理由。一个努力包裹自己的人，其实是因为内心无比孤独与脆弱。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每天在家里面临的生活是怎样的。
看到你，我的内心有一种期待，我希望可以收到你的信。真的，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表达，或许是我的心中一样有着某种愿望没有达成，所以，我最大的渴望是可以收到你的信。你愿意帮我完成这个心望吗？”
……
大概是老师的话对你有了触动，你沉默着，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但从你不再僵硬的表情里，我看到了希望。
“F，老师期待着，期待着你会给我写信。”
2019年11月27日，周三课间，教室过道上，你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知道，我的愿望实现了。
“亲爱的语文老师，您好！您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一封简短的信。在这么多年以来，您是第一位喜欢我的老师，但在班里有许多同学，他们成绩比我好，内心比我善良，他们的字迹也写得好，比我活泼开朗，比我自信，您为何还会喜欢像我这样有许多缺点的人呢？有许多人不喜欢像我这样的人。虽然很多人并不喜欢我，但我会给我喜欢我的人或我喜欢的人送千纸鹤……”
 

因为书信，从那以后我与F有了不一样的交流。直到文中开头提到的那次微笑，也就是第八封信，这个像刺猬一样冷漠僵硬抗拒多愁的女孩，终于打开了心扉……

 在陪伴学生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倾尽心力地守望在渡口，尽力、用情、倾智摆渡各色各样的人。既然选择做一个摆渡人，那就让我们倾情温暖受伤的心灵，倾力护送孤单的弱者，让他们心怀勇气与阳光走过这一段风雨历程。让我们做一个温暖的摆渡人，让自己在陪伴学生成长的过程中心灵得到丰盈，生命得到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