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数学

张三强

执着

抽象

读懂

一份

便是

无限

深沉

清风

严密

未知领域

不知何时轻易惹了你，似乎就未曾离去。那是同学少年时的一句戏言，却在不经意间闯入你那如水般冷静的世界。走近你便等于走入空山不见人般孤寂的王国，凭着坚定信念的不回头，于是化作大学期间的一份追求，更变成从教以后的一份执着。对生活的热爱，对自然与社会的思考，逐渐读懂你的内涵。

具体是你的外壳，抽象是你的灵魂。一花一草一木何尝不是你抽象之外的具体，从具体中来，却在高度概括、高度抽象中升华了事物本身，揭示了事物的本质，然这可见的实体确存在无形的统一，具体的也是抽象的，抽象的也是具体的，两者密不可分。

 

升华物象似离离，隐去还看显现时。

 

脱却外衣回本性，终归剥茧得抽丝。

 

这样一个个具体活生生的呈现在抽象面前，那原本的抽象也逐渐明朗化。

一句戏言成就了一份追求与执着，那是对你久惑不解后黑夜散步的一抹灵光。闲庭的花香也许给了我提醒，一缕清风却给了我答案。片刻的放松却活跃了无穷的细胞，醉了花香，得了清风，灵光也许就在不远处闪现，一时心花怒放却无意间成了执着。

 

树有沉香花自芬，人无底气额犹文。

 

心中若纳九苞凤，足下能生五色云。

 

凭着这份灵气，于是更加坚信前方的你正在向我招手。

深沉，在你的一声叹息中变得似乎更加隐晦。山隐烟云雾霭飘渺间，却纳花草树木于一身，山得以深沉，水聚河流湖泊无形间，却汇鱼虾鳖蟹于一体，水得以深沉。

 

青山隐隐水离离，烟雨朦胧不足奇。

 

若得清风千里眼，也如明月了然知。

 

然置身于山水间，又有多少人能读懂山水，诚如置身于抽象空间，看不见，摸不着，又有多少人能读懂你一样。我想，也许是你的大智若愚才包容了世间万物，于是一声叹息化作惊世骇俗。深沉如你，却也深沉如我。

灵秀，是你赋予大自然的一份独特气质。沉浸于山水之间，感触自然之妙，翱翔于宇宙之外，触及那未知领域，无灵秀何了然于胸。“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凭一份执着开拓了境界，得心灵之泉喷涌，似春雨般滋润，焉不有山灵水秀哉？又恰如：

 

明月透心窗，清风洒脸庞。

 

乾坤飘一苇，宇宙即长江。

 

惬意快哉之余却赋予了独特的智慧。

严密，却又在不经意间牵了你的手。世事纷繁，剪不断，理还乱，但只要找到根源，便可如福尔摩斯般抽丝剥茧地理清脉络。这何尝不是得益于对事物严密认真的态度。“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的反复推敲得益于对自然界的严密观察，传递着一份心灵的感触。于是理论之所以成为理论，来源于对大千世界的感知，经过了严密的逻辑推理，并最终经受住了实践的检验，这是理论价值在你严密之下的现实体现，却像一双无形的手无意间触及我的身心。

 

物我两忘，这是你赋予我的一种境界。

 

明月照山岗，清风榻树旁。

 

云间盘叆叇，松下问苍茫。

 

吐纳乾坤气，抛开束缚纲。

 

万千归并一，物我两相忘。

 

此心境不可轻易所求，亦不可轻易所得。于喧嚣尘世须“竹影扫阶尘不动”，置寒彻深潭须“月穿潭底水无痕”。只有那种置喧嚣尘世而依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潜式的气度及揽受冻女子于怀而犹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式的镇定，方可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这便是接近你的好处。

于是我开始用哲学的头脑分析你。清晨伫立于鄱阳湖前，眺望烟波缥缈的湖面心情自是舒畅，不远处云帆点点，白鹭飞翔，这是可以触及的已知领域，然而在那水天相接的遥远处看到的只是茫茫的一片，至于有什么却全然不止，这是不可触及的未知领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矛盾着的两个方面。可是当我们随帆前行或象白鹭般的向前飞行时前面的未知领域却逐渐变成已知领域，这何尝不是矛盾着的双方的相互转化。

 

道是无时无却有，言为死处死还生。

 

深山月出高悬后，暗树移光照自明。

 

世间万物在消失中产生，又在产生中消失，如此循环而已，这也许是你赋予哲学的灵性而带来的哲学之光。

读懂你，便更明白了那闪烁着伟大灵光的极限思想，那是阿基米德以“穷竭法”演算曲边三角形面积时的一次大胆尝试，那是刘徽以“割圆术”计算圆的周长的一次伟大碰撞，那是牛顿解决天体运行中切线问题的首次命名。无限在有限值的无穷演变过程中得以实现，有限值是无穷演变的必然结果。

 

叠起尘花万朵埃，充盈点点线虚裁。

 

不从有处轻闲得，直到无时曲自来。

 

事物的无穷演变便可实现由此及彼，那精确便是在无限次近似过程中得以实现的，那未知便是在无限多个已知的累加而实现从未知到已知的，于是曲自直中来便不足为奇了。这便是你那闪烁光芒的思想对我每次读你每次必有所得的心灵启迪。

读懂你，势必言及函数。使我再一次用哲学的眼光看待你。那有待我们去认知的物质世界，不是“刻舟求剑”式的静止，不是“掩耳盗铃”式的孤立，也不是“一叶障目”式的片面，而是“运动、变化和发展”的。于是变量的概念便抽象地产生，而物质世界又是普遍联系的，因而物质世界中抽象出来的各个变量之间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相互有关联的，变量之间的关系在数量上的呈现便是函数关系了。函数关系也是产生极限方法的源泉，正是基于分析函数中一个变量的无限变化过程中另一个变量的无限变化趋势才产生了极限方法。

 

数表微宏律自通，遥遥便是及无穷。

 

一朝握有门扃钥，开启乾坤万法同。

 

也许前方的一个突破口，便是打开神秘世界的一把关键钥匙。

读懂你，也更坚定了我从教二十余年来的一份执着。看大千世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又为哪般？不也是为心中那份执着吗？而我独守你那份孤独，无怨无悔陪你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花开又花落，花落又花开，从感受了江南小镇的那一抹瓷韵中走来，步入那重复无数次的课堂，板书着你那给人启迪的点点滴滴，夹杂着浓重的乡音气息，不时幽默地讲解着你那有时连学生都难以理解的如浩瀚宇宙般深奥的理论。风风雨雨，依然如故，换了一批，又来一批，不是一份执着，焉能如此。

 

廿余不作坐山空，授业何辞点化功。

 

雾积江河成浩渺，理明书海释朦胧。

 

本来名利官场事，那动心头一念虫。

 

我素独偏三月好，爱看桃李笑春风。

 

正是凭着心中的那份执着才陪你走过了人生的风风雨雨。

夜正阑，冬渐深，寒风吹雨急，窗外雨中似乎还夹着雪，灯光下，远处几点梅蕊似乎隐隐待发，我想，你也许就是那傲雪凌霜的梅花吧，万花之首，独自开在最冷的冬季，香了人间，香了大地，冰清玉洁却透出无限的春机，我悄悄地放下笔，心中却还在思索着什么。

 

张三强

2018.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