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一场寒流过后,并没有看见满天飞舞的雪花。气温回升,暖阳依旧,天空湛蓝湛蓝的,海的颜色。从天空看到地面,从流云看到花草,没有一丝冬的痕迹。冬至这个闻名而寒的节气,在温暖如秋的季节突如其来地撞进我们的怀里。</h1><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北方老家,冬至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和八月十五中秋节一样重要,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按照家乡冬至习俗,这天是传统的祭祖节日,祭奠仙逝亲人。家家户户把祖先像、牌位等供于家中上厅,安放供桌,摆好香炉、供品等。不管这天有多冷,都要去先人的坟地烧纸钱,坟头添土,送衣送被。焚烧纸钱衣物时,一边焚烧一边嘴里念叨着逝去亲人的称呼:“爷爷、奶奶、爸、妈,冬至啦,天冷了,给你烧些棉衣棉被和纸钱,穿暖吃好”之类的祝愿。家乡人用这最古老、最原始、最虔诚的方式给逝去的亲人送衣送被送钱,寄托无尽的哀思与怀念之情,希望天堂的亲人安息就好!祈求家族兴旺、子孙平安!一年一年,一代一代,世世代代传承,所以,每到寒冬来临,人们会不由自主的怀念失去的亲人,冬至也便成为世人哀悼失去亲人的祭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刚去世的那几年,工作单位距家近,与缅怀亲人相关的时时节节,总不忘回家看望母亲,在堂屋父亲的遗像牌位前焚香磕头,去坟地给远在天堂的父亲送去纸钱衣物,还有说给父亲的心里话。如今身在异乡,母亲已舍我而去,每逢祭祖思亲的日子,再也没有去过母亲的坟地为她添送衣物,烧香祭拜。看着黄昏的天幕下那些行色匆匆烧纸钱的路人,这一刻,身处温暖如秋的南国,突然有了一种漂泊异乡、淡漠空落的感觉。对于恪守着冬至烧纸习俗的路人而言,冥冥之中自有其联系,而我早已经抛却了这种联系。印第安人认为,其祖先的灵魂将融入他们生活的土地。而我远在异乡,生活的土地早已不是那片父母所落叶归根的土地了。我是没有历史的人,断绝了与先辈的联系,不仅在空间上,而且在时间上都是孤独的漂泊者。所以我才这么淡然落寞,因为我早已远去。</span></p><h1> 冬至起,也就进入了“数九”寒天。突然一些谚语又浮飘起来:“清爽冬至邋遢年,邋遢冬至清爽年。”“冬至晴,正月雨;冬至雨,正月晴。”晴了就晴了,雨了就雨了,四季节气的轮回并没有让人有多少落寞。南国冬天的日子不像北方,是平淡、惬意的,有类似于郁达夫笔下那悠远、清净但不悲凉,相反到有一种别样的生机,一股股温暖的气息。瓦蓝瓦蓝的天空,微波荡漾的水面,缓流向前的江水,低旋高飞的红嘴鸥,享受冬阳嬉鸥的脸庞, 身穿体恤短裙的少男少女,让人似乎有种错觉,春天来临了吗?</h1><h1> 冬至降温飘雪已是很久的记忆,每到这个季节,心里有种涌动的感觉。茶余饭后还会跟孩子常谈起冬天的故事,学校后操场堆雪攒雪球,滑雪打雪仗的记忆,玩雪弄湿了衣裤鞋袜,提着热水烫龙头,去单位附近的村民家里抬水的往事,穿着外婆做的棉鞋厚厚的棉衣雪地里玩乐的兴奋,他还了然于心。</h1><h1> 清晨出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行走风中,总感觉寒凉如影随形,想逃,却无处遁迹。耳边阵阵风声,寒冷仿佛要侵到人的灵魂里。裹紧衣领,手插裤兜里,还让人不寒而栗。路边很安静,偶尔会有一辆车驶过,给安静的乡村注入一缕都市的喧杂,旁边三三两两的农房,透出些许隐约的灯光,那是早起忙碌做饭的母亲和即将伴着寒风上学的学子。已经很久了,没有在年末的时候发生一点感慨了,但这一幕却时时在思绪中翻滚,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夹杂的丝丝饭香,还有起早贪黑,忙到华发早生,终日操劳,累到疾病缠身的母亲。</h1><h1> 寒冷是无法直言的年份,岁月的肌肤温存之后,还能如此平静地记住时光里的那些美好,弥久难忘。冬天的模样就是这样,人生的本质就是这样。寒苦虽是不受人待见。但,生命,还必须接受这样的历炼。“梅花香自苦寒来”,那荒寂苍凉之上的香韵,让枯燥蓬勃,寂寞吐蕊,能在枯寂之中保持内心鲜活,能在苍凉之上亮耀生命暖色,这寒香的精神值得钦佩。寒凉总要过去,苦难终会消失。冬至过后,白昼不是一天天长了吗?</h1><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