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砚台是文人书写的必备工具,每一方砚台因材质、雕刻的不同,因石赋形。加之主人的铭刻,或抒情,或言志,或咏叹,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文人之间,砚情、诗情是崇高的精神纽带,互赠砚台,诗歌酬唱,让中国文化史有了生命的温度。对文人来讲,砚台无疑是一种象征,石质一样坚毅的品格,默默无语的奉献精神,品之如品人生,还有深厚的文化意蕴,传递着文人应该恪守的人生立场。</h3><h3>每当用砚磨墨,砚工采石的情景便像一幅图画浮现在眼前,我不但对采砚工的血汗、劳动与制砚者的匠心,产生了敬仰爱戴之情,而且还渐渐开始喜欢那种“砚与墨相恋”的感觉。用砚磨墨的日子久了,也渐渐发觉,手中的砚和墨条,产生的每一滩墨沛之中,居然有那浓浓的情思与韵趣。人持墨研磨,不但是砚磨墨,更是研磨人,心浮气躁的人,是不堪磨的。砚与墨条轻轻地碰撞,也可以成为一种会弹奏的乐器,柔柔的声音,轻轻高低的音符,交融成一首不了的情歌。</h3><h3>坚持自己磨墨,不仅可以作为挥毫前手腕的一种运动,更由于喜欢那注水时像小河唱歌般的声音,和墨锭滑过砚田的感觉。不滞、不涩、不凝、不滑,仿佛有一种磁力,从砚石中放射出来,将手上的墨,恰如其份地吸引住。至于磨墨的音响,则通过指掌、手臂,只有心灵才能感觉到,是化为轻烟的松树与曾为山灵的砚石,百年后重逢的唏嘘与喟叹。难怪宋四家的蔡襄发出了“玉质纯苍理致精,锋芒都尽墨无声。相如闻道还持去,肯要秦人十五城。”的慨叹,把一方完美的龙尾砚比作价值连城的和氏璧。米芾更是癖砚,留下了大量的砚铭和关于砚台的奇闻轶事,并著有《砚史》一书,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经验。清代的纪晓岚、高凤翰对砚台的铭文、形制从金石学的角度,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留下了《阅微草堂砚谱》、《砚史笺释》等恢弘巨著。生于河南卫辉的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和弟弟徐世章一生蓄砚,后将所藏古物悉数捐献天津博物馆,由此让天津博物馆成了收藏砚台的著名博物馆。</h3><h3>明代高濂所著《遵生八笺》中说:“砚为文房最要之具。”自古以来,文人士大夫将精神追求寄托于文房之中,北宋诗人苏舜钦就说:“笔砚精良,人生一乐。”这不仅是为了能把字写好,更是一种精神享受。一方小小的砚台,贯穿了从古到今的文化史,注入了无数文人墨客的浪漫情怀,所以说,砚台乃情之所系,情乃砚台之魂。</h3><h3><br></h3><h3> 2019年12月25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