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看视界:人间微尘

明眼看视界

<h3>  生命的无奈和庄严,卑微与贵重,为那些被剥夺被轻贱被凌辱被无视的人们、生活、城市招魂。无论尊卑贵贱,我们皆走在一段尘土中的路程,直到归于尘土。<br></h3> <h3>  一件事物的离去也带走了另外一些:一棵树被砍倒,鸟飞起和落下的声音消失;一条河干涸,河岸变成狭窄的伤疤;一个说唱艺人离世,几百首歌谣散佚。我一直想着那树和河岸,等待有人再度开口歌唱。<br></h3> <h3>  人有许多虚弱时刻,欲放弃理智,卸下摔打出的一身本领,走到毫无罪过的故土面前,索要一份安慰。<br></h3> <h3>  面对的只有虚空,所做的向来是顺从,事情既然不照心目中的那个次序来,要她额外悲恸几场,也只得默默吞咽,无从哀告不平。<br></h3> <h3>  生命的贵重,人世的哀伤。极冷的眼,极诚的心,在这人世间游来荡去,东张西望……<br></h3> <h3>  这里是流放者和历险者经营、挣扎的所在,几百年至今始终如此,有的自知,有的尚不自知。<br></h3> <h3>  她们于世上的活着,从做小姑娘到垂垂老矣,怀抱着秘诀般的忍耐。男人们尚有希望走出去,或自己把梦踩碎做几件癫狂的事情来消遣,带着莫不饮恨而吞声的神情,盼着有人来问问自己,女人们只是安静地从旁看着,别人从不问她们,问也不说。<br></h3> <h3>  我们总是迷信:当某个瞬间来临时,生活的全貌和意义将会显现。那么,假如我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一意义,或者生活本无意义,还会存在这个瞬间吗?<br></h3> <h3>  一个个潦草的生命,以及我们对于生命的潦草。<br></h3> <h3>  隐于市井的冷眼热肠,为盛世灯火里黑掉了的一小块、萎于尘土的一切招魂。<br></h3> <h3>  我就是兔子。张爱玲也是一个兔子。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她,她只会夹着尾巴跑,然后离群索居,表面上是孤独,其实是在逃避。我在现实生活中和别人起不了冲突。<br></h3> <h3>  至于“中国人是压不垮的”还是早已贴在地表无从再压,我分辨不出来,也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为之自豪,起码,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或一个民族身上时,是不同的。<br></h3> <h3>  人对自我的认知,基本上来自于一种比较。我们首先会根据所谓的社会阶层划分,根据你的收入水平明确自己的位置。这一点和猴子有一点像。猴子首要的生存是要知道自己在猴群里的位置,不知道这个位置它的行为会很怪,会很焦虑。而人知道了自己这个位置以后,会去寻找不如自己的人,或者是在心里轻视他,或者是在行为上欺负他。反正他是领取自己的这么一点快乐。<br></h3> <h3>  那些在沉默中离开的老人带走了什么?我是在老人们身边长大的,习惯了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不一定要怎么样,不一定要到哪里去,活着就相信活本身。<br></h3> <h3>  由于人的渺小,“现实”永远令人惊奇。</h3> <h3>  我们都越来越强地感觉到,我们又来到了这样一个转折面前。在这种转折里,有的人注定会被送到风口,送到浪尖;有的人会被送去水底,甚至在石头上撞得粉碎。这一次失落的不知道是谁,是不是我?</h3> <h3>  “尘土里走一程,荣耀也好,匍匐也罢,终究要回来”<br></h3> <h3><br></h3><h3>文字:贾行家《尘土》</h3><h3>摄影:FREEM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