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

谷光红

<h3>这纸一样的白雪铺在眼前,心头为之一亮,它不但是冬的记忆,更是一部深情的无字书。</h3><h3>我儿时伙伴有叫冬生,父母虽没给我起这名字,我的的确确出生在冬天。在我还不记事的一个冬日晌午,一觉醒来,见家里没人,光着身子跑出去找家人,被邻居看见才把我从雪地赤裸地抱回,这是奶奶在世时讲给我的记忆。</h3><h3>小时候的棉裤都是妈妈做的,怕我们冻着,总是做的很厚,这样一来,恰恰相反,没穿几天,裤裆先裂,缝了裂,裂了缝,一冬天,裤裆多半是裂着穿的。那时孩子棉裤里很少有穿线裤的,甚至裤衩都不穿,一次,我一出家门往邻居刘家跑,恰好遇见刘家赵姨,见我跑嘿嘿乐,我知道在乐啥,我不跑别人看不见,我一跑我的隐私从裂开的裤裆处暴露无遗,那时我已过了穿开裆裤的年龄,赵姨笑我的样子一直在我的记忆里,如今成了我献给冬天的珍贵礼物。</h3><h3>儿时,雪一停,孩子们都争相跑到雪地里,在无人踩过的雪地上,用八字脚留下一串串脚印,孩子们用童心为冬雪编织花边。</h3><h3><br></h3> <h3>或许是圣诞的临近,眼前的松树提前扮成圣诞老人,不过我还是喜欢一旁的老榆树,它在我心里就是无惧天寒地冻的东北汉子。小时候,家在呼兰,路边地头,榆树随处可见,它的生命力之强,无需特殊打理,大多都是自然生长的,可以说,榆树陪伴着我们一起长大的。与我家一道之隔,有排高大榆树,从排列整齐上看,一定是父母学校种的。那时我家住平房,榆树高大的像楼房。隆冬时节,枝条与雪花共舞,尤其是夜晚,在强劲北风中发出狼一样的呼吼,这是我用一生来敬畏的树神。</h3><h3>我忍不住拍下榆树皮的特写,或许它是所有树种中最丑陋的外表,它让我想起巴黎圣母院卡西莫多,这不正是人们心中最认可的美吗,这深深的裂痕,不知经过多少亿年寒冬历练而成,它是我师,教会了我什么。</h3><h3>雪,让我想起儿时玻璃窗上各种图案的冰凌花,如果把它们无限放大,那一定是冰雪王国里最富丽的宫殿;还让我想起儿时压在被窝上一宿变得冰凉的棉裤腿儿。这一切一切,塑造了我冰雪性格,与家乡的隆冬有着不解的情缘。</h3> <h3>这是这场大雪真实写照,大哥大嫂在家族群里戏称,黑狗变白狗,白狗身上肿。为雪的到来,溢于言表。东北人有个习惯,冬天不下雪,容易得流感,于是老人们都盼着下雪压一压细菌,从这点上看,雪起着白衣天使作用。</h3><h3>说作用,还有另外清洗功能,爸爸有件呢子大衣,一到冬天下雪,就拿到雪地里清洗,据说还能清洗裘皮。</h3><h3>现在温室气体的排放,使整个世界变暖,这是人类对气候的破坏。记得小时候的冬天真冷,手脚、耳朵冻了是常事,有年冬天,我穿着冰刀在冰场滑一下午冰,脚趾头冻了,回到家里,奶奶从外面端回一盆雪,用雪给我搓脚,这大概就是冷水缓冻梨的原理吧,还真凑效,没几天就好了。</h3><h3>我家邻居老刘家,他家门斗有口和腌酸菜一样的大缸,专门用来装农村亲戚送来的粘糕和粘豆包。几乎一个院的孩子都啃过他家的冻豆包,有时候我们顶着西北风,边跑边啃粘豆包,用现在话,那才叫一个爽,就像我们看着四川人吃辣椒,喝酒人喝高度白酒一样乐此不疲。</h3><h3>七六年我下乡在呼兰杨林公社黄土山青年农场,县里的客车只到公社所在地,公社距我们农场还有十多里路需要步行。正值寒冬腊月时节,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天地氤氲,四处白茫茫一片,前方已看不清路了,只好凭着方向感走,口罩、眉毛、连睫毛都結满了白霜,强劲的北风迫使我倒着走,走着走着鞋底下结了雪疙瘩,亦步亦趋,踽踽独行,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像暴风雪中落单的企鹅,这是一次最艰难回家的路。</h3><h3>就是有类似这样人生经历,如今我更加珍爱榆树,因为我们的根都在黑土地的冻土里,生于斯,长于斯,冰雪让我们的身姿更加坚毅、挺拔。</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