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山丘

<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故乡就在,异乡的我们叫游子,母亲不在了故乡也就不在了,在外的我们就成了故乡的客人。母亲在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母亲不在了我们就彻底成了“大人”。母亲是横在人生走向坟墓前的一堵墙,母亲不在了墙就倒了,我们将直面死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题记</p> <h3>  今天是母亲去世“五七”的忌日,按着当地的风俗,老人去世后比较隆重的忌日,远在他乡的儿女都要回去给过世的老人祭奠,祈求神灵让九泉之下的逝者在天国吉祥,保佑儿女们的平安。当我再次跪在坟前看着已不再新鲜的黄土,抚摸着冰冷的墓门时我不得不承认娘真的走了,她走完人生80个春秋,从此我们阴阳两隔,我彻底成了没娘的孩子。娘走后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我始终不愿意承认娘的离去,总觉得娘还活着,娘在老家等我回去看她,几次梦里梦见我推开老屋的大门时,娘在堂屋的当门里笑容可掬地向我招手,亲切地唤着我的乳名,醒来便有立即回老家的冲动,看看娘是不是在等我,知道梦境不可能发生,但就是不愿承认娘已走的现实。</h3> <h3>  父亲经常给我们讲,我们杨家有今天的人丁兴旺,和谐美满,这除了党的政策好外与你娘的勤俭持家,精于打算,善于谋划分不开的。听村里的老人讲,我母亲的娘家是地主大家,娘也算是大家闰秀,出自名门了。娘小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在那个年代也是我们方圆十里八村屈指可数的文化才女。说起母亲的家世,我专门拜访过母亲娘家村里的老人。得知母亲娘家旧社会,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家有大宅院,良田上百亩,不说有家财万贯吧,生活也是应有尽有无忧无虑,所以后来被划为地主,从此走向没落。我小时候跟随舅舅在那处一进二的老宅生活过几年,大院黛瓦青墙,曲径回廊,雕梁画柱,虽然历尽沧桑略显破旧,但可以看出曾经的富贵与辉煌。我记忆最深的是老宅门前有棵两三个成人手拉手才能合围的家槐树,没人能准确地说出树的年龄,或许已有千年了。因树太老中间空了,每年夏天都能看到忙碌的人头蜂(一种当地的马蜂)从古树中间的洞穴里进进出出与树为邻。树虽然中间空了,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它的枝繁叶茂,粗大的树枝将老宅半个院子搂在怀里,老宅衬托出古树的灵性与威武,古树映衬出老宅的神秘与坚强,可谓是相互映衬相得益彰。</h3> <h3>  历史的原因成就了大家闰秀与贫苦穷小子的美满婚姻。相对于母亲家世,我们杨家在那个年代属于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母亲之所以嫁给父亲就是看中了我们杨家的好成份。娘嫁到我们杨家时家里可谓是一贫如洗,三间破草房四处漏风雨,是母亲娘家的帮衬与娘精打细算的过日子,让我家的日子越来越好。</h3> <h3>  在我的印象里,家里事都是娘说了算,娘在我父亲的眼里就是仙女,智慧且美丽,对娘是言听计从,事实验证了娘的每次决策都是正确的,从而也奠定了娘在家庭中主导地位。娘年轻时在我的眼里就像是悟空,生活里她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所有问题在她眼里都能迎刃而解,所有的困难与灾难她都能够沉着应对化险为夷,骨子里装满自信,脸上写满笑容。紧随党的好政策,我们家在娘的操劳下日子欣欣向荣。</h3> <h3> 娘在我儿子将要出生的前一个星期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那时候我还在部队工作,听妻子说娘是因为孙子出生临近,她年龄大了担心照顾不了她与孩子,我一直又不能休假回来,着急才突发疾病的。就此落下了后遗症,语言神经受压迫失去了语言功能,身体出现了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刚强了一辈子的娘突然如此,她清醒后曾滴水未进好多天,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能想到她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与绝望,她的性格太过于要强,她的晚年不想输给这个世界!是父亲的精心照顾,亲戚朋友的劝说才得以生命继续。就这样在轮椅与床上一坐一躺就是十多年,多亏了父亲的不离不弃,好不夸张的讲娘最后这十多年的生命是父亲帮其延续的。父亲对娘尽心尽力的照顾在我们老家方圆传为佳话,我在娘葬礼的“答谢词”上对在世父亲说:这么多年您辛苦了!您对婚姻的忠贞、对家庭的负责、对子女的关爱,是我们儿女们学习的榜样,我也向已在天国的母亲保证,向前来参加母亲葬礼的父老亲朋保证,我们一定让父亲有个幸福的晚年!</h3> <h3>  母爱就是这么无私,一生都想子女所想、急子女所难、帮子女所需。娘生病后不愿住在儿女家,说是老家空气好便于修养,其实是不想给子女们添麻烦。我在想娘病了这么多年,作为儿子到底做了些什么?真的很惭愧很愧疚,根本谈不上照顾,更谈不上尽孝,什么工作忙走不开、什么距离远不方便、什么孩子小要照顾等,都不是不经常陪娘尽孝的理由!这些理由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幼稚与低级,又是多么的敷衍与苍白。</h3> <h3>  娘走后的几天里我没有远离过娘,我把守灵当做赎罪的机会,我知道这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娘好无意义,或许这些形式是给后人看的,但我没有想那么多,觉得我必须这样做才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自己的灵魂才能有处安放。坐在娘的灵柩旁看着娘似安然入睡的神态,泪水总不知不觉的流淌,无人可以劝说,也无力可以阻挡,或许只有泪水可以洗刷对娘尽忠而未尽孝的愧疚与耻辱吧?我也找不到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更找不到走出悲痛与悔恨的出口。</h3> <h3>  葬礼的那天我彻底崩溃了,可我已没有了泪水,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眼睛里只有娘睡去的面容,耳朵里只有娘唤我乳名声声。当娘的灵柩下放墓坑,顿觉血液停滞天旋地转眼花耳鸣,那一时刻是多么庄严,那一时刻是多么神圣,那一时刻又是多么无情,那个曾经孕育我生命的人从此阴阳两隔,我的灵魂似乎又是一次重生,从此我有了更大的责任,延续着母亲的生命……</h3> <h3>  葬礼送行的人都走了,我再次来到母亲的坟前,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烧纸燃尽,静静地聆听风过翠柏的哭泣,太阳使出浑身解数的力量也难以抵挡冬日地寒冷,大地显得越发的冰冷与苍茫。寂静的墓地只剩下了风声,长长的孝布在头顶随风起舞,抽打着麻木的脸庞发出刺耳的声响,时而觉得这是娘对我不孝的抽打惩罚,时而又觉得这是娘对我爱戴的抚摸,内脏被撕扯得稀碎飘零,灵魂被摧残得七零八落,感觉到的不是痛,是被放空的悲凉,是娘离我远去的无助与恐惧。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不知什么时侯天色已暗了下来,看着忽明忽暗的烧纸灰烬,真正体会到了“灰飞烟灭”不可逆转的凄凉含义……</h3> <h3>  浑浑噩噩熬到了母亲去世的“头七”,按着习俗祭奠仪式办完,父亲就催促我赶快回单位工作,我磨磨蹭蹭地还是等到天黑才走。驾车依依不舍离开老屋,走出村子才发现浓重的大雾拦住去路,车前的视线不足两米,但公务在身不得不走,平时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我足足走了近七个小时,到达郑州时天色已蒙亮,我才意识到自己整整走了一个晚上。路途中的几次惊险就不一一赘述,怕娘在天国知道了担心。我觉得大雾弥漫是母亲灵魂的挽留不想让我走,有惊无险是母亲灵魂的保佑得以平安……</h3> <h3><br></h3><h3><br></h3><h3><br></h3><h3> 图片来源网络</h3><h3> 2020年01月04日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