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漫谈《从六号楼出发以后》(5)
• 温 桂 芬 •
幽默，很多时候是欢乐中的调侃。可那在困顿中的幽默，苦恼人的笑，却更使人感叹、感动。笪远毅的《心中的红杨树》，开卷第一个小标题便是：“红杨树宣城召唤 宋在复狗肉壮行”。看到这里，谁不忍俊不禁，谁不粲然呢？又何能不为“宋在复的狗肉”兴味盎然？他被分到安徽宣城红杨中学。今天，一个复旦毕业生分到一个县中学，可能很少有人愿去。可对当时的笪远毅们来说，那毕竟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啊！他憧憬着红浪摇曳的红杨树，憧憬着被红杨树包裹遮蔽的美丽的红杨中学。宋在复那顿热腾腾的狗肉热辣辣的酒，使他雄赳赳浑身是胆，展开了飞向红杨中学的翅膀…… 可接下来，他却腾空一个马趴：“陈善春戏说捕昌雄 复旦人狼狈下农村”——当他兴高采烈地到宣城报到时，面对的不是热情的欢迎，关切的问候，而是兜头一瓢凉水：原来就在前两天，复旦历史系同学萧昌雄一来宣城便被捕了，罪名是“炮打张春桥”。接待他们的陈善春得意地向他介绍了如何设计很多路数来抓捕陈昌雄，使恐怖更恐怖、残酷更残酷。“物伤其类”，复旦同学马上戛然禁声，低头缩肩，躲避着人们的视线，各自赶快到所分配的单位去。可就像屋漏遇上连阴雨，当笪远毅怀揣着仅有的一角二分钱到达那里时，还没见红杨树长什么样儿，便被红杨中学拒收。
最后他借五元钱还了两日的伙食费、返回县城重新报到时，那所剩无几的热情和理想都没了，更加平静了，更加现实了。实际上，当他知道被分配到红杨中学时，就与分配至同县另一中学的同学谢树敏在规划人生：到新分配的“帽小”好好干，争取三年调到通公交的地方、五年进县城、十年回家乡。从一个“理想主义”者到一个“现实主义”者距离原来很近，只要你跌得够疼。
大幅度、纯意外、超想像的跌宕起伏，是小说、戏剧的结构手法。可有时，现实超过了戏剧家的构想。笪远毅以完全写真的无“法”之笔，展现了这段小说戏剧般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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