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下雪了（一）

落雪无声

2017年3月6日

      近一两周，总是觉得精力不济，注意力不集中，双腿发软，心跳加速。以前总说自己在胃口不好、睡眠不足的情况下精力充沛，如有神助，可终究不是神。想来还是神经高度紧张所致，熬过这几天，尘埃落定，风和景明，其他的也就都不是个事了。

       昨晚住宿舍，把几个女生训了一顿。全社会对孩子的宠溺已让他们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目前就业状况更让读书无用成为颓废的借口，一句“满街开霸道的没几个是初中念完的”足以让我等汗颜。但我还是想说，那些人若老早接受了较好的教育，现在绝不仅仅是在环县街道开霸道。再者，抛开概率，单以个例来说事，是没有意义的。

      早上在办公室坐着，他打来电话说一年级的一个小孩周末出事了。我听得出他的难过。他最近很脆弱，但还是要装的很坚强，我懂他的脆弱，我也假装认同他的坚强。我们都为那个小孩惋惜，他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九岁。联想起前几天报道的一父亲抱的俩孩子商场坠落事件，我无以言说，同情还是谴责？都无力回天。教育，安全，似乎只是学校的责任，好多的家长，其实只能说是生物意义上的成人：他们生下了孩子，却不能给子女一个安全健康或者说正常的成长环境。如冰洁所言，投生谁家，还真是个有风险的事。

       但愿每一朵花都有绽放的机会！

2017年3月7日

      今早市局工作组要来，我担心他这个状态还能不能应对。周日晚例会，一向还算隐忍的他发火了，昨晚，他又一次崩溃了，这是第三次他在我面前无法掩饰。他的脆弱已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

       没人能知道这些天来他为什么烦躁易怒，只有我懂他的累。将近两个月来，他承受了太多，来自工作的和他那个原生家庭的，也有我们这个小家的。我还常说我省事，尽量不给他添乱，不料我竟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

      第一次，是在2月21号，走过那长长的一段路，我们都有点紧张。接过单子，看到那个Ca时，谁都没说话，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懵。我不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么，我只感到"死"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走近了我。参照周边类似情况，奢侈一点，想着我应该还有十年的时间吧，老父亲今年已八十岁，也许不会造成他的悲伤；那时儿女早已成家了，他们将有各自的家庭与生活，我的在与否不会对他们有过大的影响；唯独扔下了他，如何去度过一个孤独寂寞的晚年。想想人生也真是好笑，上学时以很轻率的、开玩笑的态度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活到四十五岁就行了，后来有了孩子，觉得四十五有点早，就又延长到六十岁，谁想竟会一语成谶。一直都说老了，现在算算再有十年还不到六十岁，其实也并不怎么老。不过也好，没有给人留下一个老迈不堪的印象也不错...…就这样思绪万千的走到了街面，还是吃饭吧，到了店里也许就懒得下来了。

      要了两碗面，没滋没味的吃着，我们都努力吃给对方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面的味道。他把碗里的肉给我夹了一块，我的泪瞬间就喷涌而出：和他这样一个碗里还能搅和多久？我们曾都很轻易的说白头偕老，岂不知承诺容易，兑现却很难。

       考虑到儿子将要面临的考试，我们决定还是先回去。到宾馆，他上网查相关的情况，说着“现在医学的发达，还没有最后确诊，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常见病”，等等，絮絮叨叨，反复进出，最终还是无法克制，趴在床上哭了。

       亲爱的，看开点，若上天注定我不能陪你终老，那我们就用心过好剩下的每一天。

2017年3月14日

       早上没出门，稍事休整一下，这几天跑的有点累，他的脚已经不堪承受了，身体也各种不适，他不说，硬撑着。来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之前好多天都托人挂号，昨天下午见了医生，就两分钟的时间开了一沓单子，跑前跑后，检查却排在了八天后，按这节奏，也许整个流程下来需要一半个月吧，等还是回？走的时候，给孩子说他爸开会，我跟出来逛北京，给老父亲说我去兰州培训十来天，时间长了他们会起疑心的。我一直都认为我以诚待人，细想起来，此生也撒了好多的谎。人到中年，迫不得已，各种的无可奈何。

2017年3月17日

      又回到家里了，回家的感觉真好。

      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西京做了穿刺，北京太慢，耗不起。昨天早上友友找了个据说是西北B超王的老头又做了一次，结果和以前迥然不同。孰对孰错不要紧，关键这个老头一句话救了我家的老头，他说瞬间觉得眼睛都亮了。这些日子把他吓的半死，在他的内心已经上演了无数场生死大戏，医生的只言半语直接决定着他的希望或绝望。我发现男人其实很脆弱的，但他又对我的评价是嘲着尼，哈哈。

      事前，也没有对过多的人说过，家里除了侄儿再无人知晓。父亲年已八十，他一生艰难，六岁丧母，十七岁独立撑起一个家，劳碌一生，老来又连遭失子丧偶之痛，虽说现在衣食无忧，但那份孤独无处可诉，他再也承受不了来自儿孙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儿女也暂时不给说，没事最好，真有问题，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告诉吧，让他们无忧无虑的日子再长一点。其他的人也都没必要了，我的好与不好于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单位里只是告诉了小*与小*俩人，那几天所遇的都是安身立命的大事，思虑过甚，压力太大，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有些事有些话只能对有些人说，把她们当成树洞了，没想到让她俩也操心了。这前后小*提供好多帮助，累她太多，无以为报。小*也常惦念，这份情谊让人温暖，套用一网友常说的话就是“她俩真的让我很感动！”

      平时总觉得来日方长，岂不知来日方长是最虚妄的谎言，世事无常才是最真实的人生，生命中总有一些猝不及防让你来不及从容。有些事件足以改变人的心态，曾经耿耿于怀的，孜孜以求的，现在也亦随风而去。陶渊明说：“纵化大浪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需尽，不复独多虑。” 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