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是我今生最揪心的牵挂

拾旧庐主

娘！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我不能给你说。

故园八十二年前，你降生在一个不算太冷的冬天。

二十四年后，你也把我，生在了那个春天。

从此，你我相依为命。

走过了，我人生最初的一十六年。

小时候，你是我的依靠，为我遮风挡雨，伴我快乐成长。

长大后，我是你的牵挂，你的思念。

无论我离家多远，你那双慈爱的眼睛，总是在向我遥望。

年老时，我成你了的柱杖。

支撑着你的精神，飘摇不倒。

支撑着你对生活，依如从前。

今生，我是你最满意的作品。

让你快乐，让你有了寄托。更让你对未来，充满期盼。

今世，你就是我最爱的亲人，也让我的心，有了牵连。

但晚年的你，却把岁月的无情，生命的残酷，一点一点地，对我呈现。

让我揪心，让我挂念。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是在母亲的呵护下，慢慢长大。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我看着你慢慢变老，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也找不到任何药方，可以让你青春再现。

而立之后，阴阳先儿给你算命，预言你阳寿八十有二。

今天，当你真正走入八十二岁时，我却不敢给你说。

我怕唤醒，你记忆深处，那个不祥之念。

我怕你信守命数，离我而去。

我更怕无常如期而至，要带走我的至爱娘亲。

今天，我只能悄悄地，为你庆生。

不给你说，也不惊动亲朋好友。

我更希望，你因老年痴呆而残存的那点记忆，

永远不再执念，那个山乡野老的假语村言。

我要你不再苍老，以至永年。

我要学老莱娱亲，膝下逞欢。我要以劈山救母的姿态，带你跳出衰老的生天。

你曾经养过我小，我终将陪你到老。

此刻，借着窗外的微光，望着枕边轻睡的你。

我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为你祝福。

娘！祝你生日快乐！愿你百病去身，不痛不疼。

愿你福星永照，无灾无难。

更愿你平平安安，直到永远。

后记：

昨夜，母亲自髋骨骨折以来，第一次自主翻身，也未闻呻吟，安睡一整夜，我心稍安。

今日冬至，将十天前母亲生日所发朋友圈微信，编辑成篇，以为母亲祈福，为父亲祈福，也为妻女祈福。

母亲今年流年不利，七月十二日因脑梗住院，住院治疗、康复共二十多天，出院时稍有好转，却落下个半身不遂，坐上了轮椅。八月七日母亲因胸骨肋骨痛，去交大一附院做ECT检查，结果是肿瘤骨转移。要求住院治疗，医院无科室愿意接收，给的理由是这个病这个年龄，他们已无办法。转而求助中医吃汤药，开出的药方都是治疗脑梗之药。再挂肿瘤内科，商定采取姑息疗法，每月注射一针伊班膦酸钠，外服鸦胆子油口服乳液，再加上我每日早晚的按摩，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身痛还能控制，脑梗也恢复到可以在家柱杖行走的程度。

不曾想，十一月三十日，因父亲的疏忽大意，致使母亲第二次摔跤。这一次摔的有点重，造成髋骨骨折，幸好脑部无碍。髋骨骨折的首选治疗方案是手术，母亲希望保守治疗，医生也顾虑母亲的肿瘤骨转移，怕术后无法癒合，不手术医生便不让住院，也不给开药，让回家静养不适随诊。市区各大医院咨询了一圈，结果都是一样，还额外送了一句话：高龄髋骨骨折病人，如果不手术，预期寿命半年左右，原因是长期卧床容易引起并发症。但母亲还是坚持不手术，无奈只好选择在家静养。骨折让母亲本来就不听使唤的右腿雪上加霜，让我无法为其拍打按揉，除了疼痛外，右边大腿又出现肿胀，内侧肌肉处血瘀成乌青色，用云南白药气雾剂喷涂，每日三次倒也见效。保守治疗其实是无为而治，我父子能采取的措施，除了云南白药喷涂就是冷热敷患处，为防止并发症，早晚在前胸后背无痛处拍打按揉，完了就卧室客厅抱出抱进，身高1.45米体重32公斤的母亲，抱起来相当轻松，不记事的母亲总是说让她自己走，每听此言我都无言以对，唯有暗自神伤。白天有电视动画片看，母亲倒也不觉的痛，夜深人静时，母亲忍不住要呻吟。往常晚上身痛时，我都是给母亲疼痛处手揉三百圈，完了母亲就能安睡到天明，但骨折处的痛让我无法按揉，只有喂服布洛芬，布洛芬不管用后改服泰勒宁。泰勒宁属吗啡类，镇疼效果确实好，但却伤了胃，晚上又是胃痛，停了泰勒宁又接服奥美拉唑。好在伊班膦酸钠本身具有促进骨折癒合的功效，二十多天过去，母亲痛疼渐轻，胃部也有好转，身体正逐渐康复。

二零一六年六月，母亲做完食管癌手术至今，三年多的时间里，母亲没有接受过任何与癌有关的治疗，同期确诊的甲状腺癌也未采取任何治疗措施，主要是考虑到时年78岁的瘦弱母亲，可能无法承受放化疗的折磨了。而潜伏其体内的甲状腺癌，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先别动它，它很懒不容易扩散。如今看来确也无事，只是不确定母亲现在的骨转移，到底是食管癌术后的骨转移，还是甲状腺癌的扩散，这已经没有深究的必需了。母亲之所以能与癌和平共处三年，主要得益于她不识字，不知道她患的是啥病，手术前我们也是告诉，吃饭咽不下去，是因为食管里长了个小疙瘩，手术割了就好了。母亲又有轻微的阿尔茨海默症，记不住事，也没有关于癌症的知识，住院期间，同病室的癌友们，再怎么讨论什么放疗化疗，母亲都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从来没有觉得这些词会与她有关。就连今年七月因肿瘤骨转移引发的胸骨肋骨痛，母亲也只知道她得的是肋骨炎。虽然患癌三年多，但因为保密母亲完全不知道她患的是绝症，因此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大概也是母亲能平安度过三年时光的原因之一吧。

此后的日子，愿母亲骨折早日癒合身体早日康复，愿母亲今后继续与癌和平共处，也愿她体内癌魔不再兴风作浪祸害母亲，更愿母亲无痛无疼无灾无难安享晚年。

2019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