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至后日初长，绮窗寒浅。

小微文字

冬至

煮水

老张

暖气

饺子

仪式

喝茶

张嘉佳

冬天

汤婆子

     老张说过，日子不禁过。也是啊，一转眼，就是冬至了。

     2017年的一整年，我天天写美篇，每天自然没有那么东西可写，我就把所有节气、民俗日子都写了一遍。冬至是这个内容集里最后一篇，题目为《冬至中的仪式感》。

   《汉书》有云：“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人们最初过冬至节是为了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古人认为自冬至起，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大吉之日。因此，在古人心中，冬至的地位不亚于新年，自古就流传着“冬至大如年”的说法。

     古代，各种节气都有非常重要的仪式感。像冬至这样重大的节气，仪式感则更为重要。也正因有了这些“仪式”，让漫长的岁月有了分界线，使这一天与其他日子不同，使这一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到我们现在，冬至这天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最显著的一个仪式，就是吃。北方吃饺子，南方吃汤圆。吃了饺子据说就不怕冻掉耳朵了，大概觉得饺子是耳朵的形状吧。那么汤圆呢，自然是团圆的意思了。其实，饺子和汤圆，也是南北方任何一个节年都要吃的食物，凡是要团圆的日子，必是饺子和汤圆出现在南北方的餐桌上。

     但是也有一个说法：“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冬至日是一年中白天时间最短的一天。过了冬至以后，白天逐渐变长，夜间逐渐变短。这说明，有的地方冬至这天是要吃面条的。而且是像线那样细的面。

    无论是吃什么，我还是喜欢“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这天最漫长的黑夜，白天就会越来越长了。我不喜欢天太短，夜太长。冬天的慢慢长夜该有多难熬啊。

     过了冬至，就该数九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就到了。今年暖气烧得好，家里一直保持在22—24度左右，非常舒服。不知道气温再降，室温会不会也降下来。

    想想以前没有暖气，冬天过得太辛苦了。记得刚和老张结婚那时候，实兴烧土暖气，我们的房子和婆婆在一层，有一墙之隔。暖气是从婆婆屋里通过来的，公公负责烧暖气，每天从楼下端媒上来，都是从阳泉买来的大块无烟煤，可着劲儿烧，屋里才烧到13度。不过我们已经觉得很知足了，没有土暖气的时候晚上才7度，在屋里都穿着军大衣，晚上坐在桌前看书，我还穿上老张的翻毛大头鞋。

     不过现在想起来，我那个时候怎么还穿着那么多衣服和笨重的鞋子坐在书桌前看书，为什么不钻进被窝里，多盖点暖暖和和的看。那时候读书要正襟危坐地仪式感吗？我那时真傻。

    看一篇文章说，不知道小时候那么冷，又没有完善的取暖设备，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写了一个刘宝瑞先生的单口相声，说两口子睡觉争热炕：“老头要在炕里头睡，老婆死气掰烈偏不让。老头说是我拣的柴，老婆说这是我烧的炕”。为了争个炕，掏灰耙、擀面杖都出来，动了兵器了。

     虽然是说笑话，细想来也不无道理，张嘉佳说：当下大冬天，遇到热被子被踢掀开、酣睡被敲门声拽醒、房间里本来暖着却有人忽然开窗透风、大早上被铃声叫出被窝接电话结果发现打错了，哪件事不让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把对方扔进冰箱速冻层？

    我又想了，那时候现代人取暖都那么不容易，古代呢，岂不是更难。不过好像古代人都禁冻，不怕冷。

      总写文章的张嘉佳讲，宋朝人冬天取暖，还有些雅致的玩法。比如朱元晦拿些纸做的被子，寄给陆游盖，陆游认为纸被和布衾差不多，而且“白于狐腋暖于绵”。但被子只御寒，不生暖，就得靠暖壶，即是如今所谓“汤婆子”。

    张嘉佳还考证过，黄庭坚写过诗，说买个汤婆子，不用喂饭伺候，舒服得很；天亮时还能拿热水洗脸哩。张嘉佳的外婆极反对这样，大概觉得水都闷了一晚上，坏了，有死气，洗不得脸——黄庭坚又认为，如果真叫个姑娘给暖脚，人会心猿意马，所以还是汤婆子好。

     不过天冷，也有许多雅事可以做。比如喝茶，冬天就可以在茶桌上烧一个小炭炉，围坐煮水烹茶。如果下雪了，更应景，可以弄些干净的雪来煮水烹茶，岂不是更雅。

     台湾作家林清玄说，小时候父亲招待客人，会在一张大桌子中间放一个碳炉，里面是一个茶壶，儿时最开心的记忆，就是围在父亲身边要茶喝。长大后他每天必喝茶。和他有着同样爱好的人还有乾隆皇帝，这位中国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茶。中国人对茶的喜爱，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我也说，和他们有同样爱好的人是我的二姐，她就从网上买了一个小泥炉，用的时候要把碳在液化气上点燃，再放到小泥炉里，烧水烹茶。这一套程序，想想就复杂，不是爱茶爱到骨子里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繁琐的事情呢。反正我是不行，太麻烦了。

     不过我家老张还是应当喜欢干这样的事，他不怕麻烦，他最喜欢这些有仪式感的过程。以前冬天他在家里吃火锅，也是烧炭的，他绝对不用电火锅，说电火锅吃不出感觉来。现在老张不在了，估计我家的炭火锅也束之高阁了吧。

      还有一位古人也是不怕麻烦的，就是苏轼。苏轼深夜饮茶，不惜大动干戈，大半夜跑去江边取水。因为他坚信活水活火煮茶更妙。千利休也说过：“茶道无他事，只是煮水、泡茶和品尝而已”。

     光煮水、泡茶、品尝这些过程，就有多少说头儿。煮水用炭火，煮活水、化雪水；泡茶要用紫砂、汝窑茶具于茶种所定，品茶要更衣净手盘腿端坐，手捧小碗，小口而饮。如今的人，喝茶都简化到一个玻璃瓶，一把茶叶，水开一冲，凉至合适，大口喝下，这叫牛饮。

     写跑题了，不过喝茶确实是冬日里最雅的事，前日里，我们庄里下雪，匡哥还告诉我要临窗而坐，泡壶好茶，赏雪喝茶。

     我虽没有临窗，倒是喝了好茶，还读了几首写冬至的诗。我同学虹儿有个诗社，经常做同题诗，这一次是写冬至的，40多首，我都读了，还是觉得虹儿写得最好，遂告之，她说我“爱屋及乌。”但真的是好，我抄录与此：

冬至

/谢虹

我的头发飘在风里，雪很白

斑羚仰望着遥远的山顶

我要在此建一座房子

现在就建。木屋木门木围墙

绿藤的吊灯垂下来，唯一的红色在壁炉里痉挛颤动

我们养的马也是白色的

我们讲故事，喝茶，傻笑，对着落叶说爱情

从小胡颓果子到白月光

从你的手到我的眼睛

我们读过的书都是执念

原谅我只想用细软的腰肢和你说话

时光倒着走，我们的蜜糖、薄雾和因果

再掐指计算，也未曾留下姓名

其实，我唯一的愿望就是 为你包一次饺子

雪，说来就来

    全诗没有写出冬至两个字，只提到了饺子。你就知道冬至来了。

    今天，我们去孩子叔叔家吃饺子。今年聚会，家里少了两个人，老张夏天的时候走了，婶婶的妈妈冬月里也走了。

     留下的人依然要过日子，依然会在冬至里吃饺子，愿大家都在冬至的暖阳里安好。 

　　图片是早日里与万玲去鹿泉海山公园，最后一张是我们俩。其余都是万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