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十四）

相逢一笑

冬至忆冬趣

　　冬季早已来临，转瞬已是冬至日，整日忙忙碌碌，始终未察觉冬的情趣。 似乎真正的冬，只埋藏于记忆中。

　　八零年代，运河小村的冬，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的冷。印象中，大人们见面常说的两个字叫“清冷”；最流行的服饰乃棉袄棉裤；最常见的妆容是两行清鼻涕。

那个时侯，最不娇贵的，就是我们一帮“皮孩子”。一个个冻得手脸紫红，奔跑于村庄内外，喧嚣吵嚷，棉袄的衣袖常被擦鼻涕擦得锃亮。冬日之于我们，依然趣味横生。

　　冬日，最有趣的自然是“冰雪运动”。

　　严冬时节，村西一大片水塘结成了一面大冰镜。 我最喜欢在此“打冰漂”，在岸边砸起碎冰块，将之一个个沿着冰面水平掷出，伴随着一串串“啾啾~啾啾……”的响声，冰块飞速向前。这种响声之于我有特殊的魔力，时至今日，仍如在耳侧，有难以言表的美妙。

小伙伴们大都喜欢溜冰。冰面结得特瓷实以后，这里成了天然的溜冰场。那时不知溜冰鞋为何物，一个个穿着粗布麻底的棉鞋，也能在冰上滑行。小步助跑，身体微侧，二脚展平，双膝微屈，双臂微开，保持平衡，很自然的飞出十几米远。当然，也难免有失去平衡，一屁股蹲坐到冰上的时候，此时就只剩小伙伴们的哄笑在冰面滑行了。由于，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倒大可不必担心摔伤。

此处还常可见到“冰撬”，大人们，将小方凳倒置于冰面上，拴上一根短绳，让小些的孩子蹲坐在方凳子里，拉起来在冰面闲逛，倒也轻松惬意。

　　有冰无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那时节，雪是很常见的，一夜彤云厚，便有雪花飘。不过，虽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乡间却只闻最朴实的表达“好大的雪呀”。

“好大的雪”，自有“好大的情趣”。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自是不必言表，单是雪中追兔就令人无限向往。

雪花编织成的一床巨大锦被，覆盖了原野的一切。在这白色锦缎上，印有一串串精致的“小花”，那便是野兔留下的足迹了。三五个小伙伴，穿行在这雪白的原野上，大呼小叫，沿着踪迹一路追寻。虽说，几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要么被沟渠阻断了去路，要么隐入了运河大堤消匿了痕迹，可每每却乐此不疲，追寻本身就是个神奇的过程。庄上扛枪打猎的一两户人家，常有收获，令我们艳羡不已。

天光放晴，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家家户户的房檐下，悬挂起一串串的冰磂子，背阴处更是长可过米，上粗下细，俨然一根根银色的长矛。低矮处的，便成了我们男孩子们打斗的武器。手握“银枪”，头冒蒸汽，嘶喊冲杀，往往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矛”断人仰，欢乐不已。

　　当然除了“冰雪运动” ，冬日里还有诸多的“常规运动”。

大队部门前的小广场和庄外的打麦场，是我们开展“常规运动”的圣地。我们在此摔纸宝、踢毽子、掷沙包、挤粘瓜、打夯、斗鸡、打瓦、打蜡子、玩洋火枪。有些游戏，今天还可见到，想来无须一一赘述。单聊聊，早已于乡间消逝多年的打瓦、打蜡子和玩洋火枪吧，这都属于早年间穷孩子的游戏。

打瓦，又叫“打阎王”，每人两块方整的石块，一块稍大，一块较小，大些的为立起来击打的目标，小些的为投掷击打物。具体的规则，已记不太清。只大致记得分成两队，游戏开始前，先在地上画两条间距为十来步的平行线，一条作为起始点，另一条是放瓦的地点。一队先打，另一队后打。大家从立瓦的地点，向前抛石块，且一定要超过起始线，距离最远者先打。我自认为，是打瓦的高手，每每手起，瓦块飞出，正中目标。上高中时，学会了打篮球，投篮颇准，或许也与此有关吧。

　　打蜡子，是一种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游戏。两根木棍，一长一短。短木棍，十来公分长，两头削尖，即为“蜡子”；长木棍，不足一米，握起来合手即可。在地上划一个圆圈，将蜡子放在圈内，攻方用长些的木棍敲击蜡子的一头，使之飞起，然后迅速挥棍，将之击远。守方，则检起被击走的蜡子，往圈内投。投入圈内，则直接把对手封杀，攻防易位。投不入圈内，则由攻方从蜡子停下处，继续击打蜡子，并用长棍丈量打出去的远度，直到击空，攻守易位。今天想来，这种游戏，和西方的棒球多少倒有几分神似。

　　玩洋火枪，是八十年代男孩子的挚爱，尤其是放寒假了玩的人最多。过去人们管火柴叫洋火，洋火枪实际上是一种主要靠撞击火柴的红磷发出响声的简易自制玩具枪，那时的孩子可都是发明家。制作洋火枪，要用上废旧的自行车链条，车内胎，硬铁条等，具体的制作过程早已淡忘。只记得，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玩耍，谁腰里若是别上一把洋火枪，那可是神气十足的；偶尔，若能再放上几根火柴头或炮子，冲天鸣响一枪，看着飘起的“硝烟”，必定引起欢呼雀跃了。大孩子们，或者说是小青年，对此却颇是不屑，他们钟爱的是升级版的“洋火枪”，可以击燃火药，可以用来打麻雀。不过，这种洋火枪有一定的危险性，家长们往往不让玩。我们也只有敬而远之了。

　　时光匆匆，岁月有踪，冬日童趣可相同？冬至怀旧，剪辑时光，珍藏过往。

蔡成领于2019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