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晚饭过后的乡村,沉沉陷入静谧。我独自一人搬了把椅子坐在堂前昏黑的灯光下,听哗哗流水在不远处响着,偶尔三两声吱吱虫鸣混杂其中,后厅有长辈们的围炉夜话,过水里不时传来一两声“嘎嘎”。乡村最动人的乐章就这么奏响了。</h3><h3> 阴天的夜空里没有月亮,自然也无半点星星,观赏夜景的计划就此泡汤。倒是这风有点凉,冻得我脚疼。突然想起前年遗留在家的一个竹炉,一拍脑袋,咱是不是该煮点茶了?</h3><h3> 家里的这个四方藤编竹炉,是前年回家过年时买的。费了好大劲才将它拖出来,架上提梁扁壶,再溜去后厨捡了一些柴。先用了木屑引火,再用竹片将火烧旺,炉膛小,一瓣竹片就十分耐烧。我就这么盯着炉膛里蹿升的火舌,直到竹片被烧得哔啵作响,烧得沸水激动溢出,烧得火星四处乱窜,才想起缺了一味灵魂药引——茶叶。</h3> <h3> 没得选,家中只有一泡白芽奇兰。我泡茶也从来不讲究精细,全凭感觉,遵从“差不多就得了”原则,取不知道多少克的茶叶投入其中,等待再次煮沸的“呜呜”声一出,掀开盖子看到沸腾的茶水裹挟着深绿色嫩叶翻滚其间,品味时刻就到了。<br></h3><h3> 也不是所有茶都能承受得起“煮”这种方式。几经试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诸位茶友: 煮茶适用品类中,自然凋萎的白茶、百分百发酵的熟茶以及一些花香型乌龙茶可在其列,其余绿茶、红茶、黄茶等万万不要轻易尝试,谁煮谁喝谁倒霉。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世事多艰。</h3><h3> 至于用明火煮的茶较泡出来的茶而言是否有所不同,我认为不排除有心理因素。但眼前这茶汤明亮,茶味醇厚,茶香悠长,鼻腔里游走的不仅有白芽奇兰那一味乌龙茶特有的浓郁花香,还夹杂着一股明显的碳香,深沉、醇厚。香味总不会骗人吧。</h3><h3> 只有一点不好——回廊放着尿桶,装的是老人家栽菜时用得上的玩意。煮茶间,有时能闻到一阵不可言说的气味。</h3><h3> 有什么办法?忍着呗。乡野的淳朴味道,你得全盘接受才是。</h3> <h3> 说到这里,想起杜耒的那首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细细品味一番,倒是非常应景。时下梅正初绽,家旁确有梅树两三,烹了茶端去给客人尝尝,分享的是这份乡间安宁。</h3><h3> 茶就这么煮着,将生活煮出滋味。自己尝,或分与他人尝,都挺有意思。</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