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小记》

尹涛

途经岳阳，好奇心动，决定去朝拜享誉中外的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

车泊楼外停车场，步行进入景区。离正楼约一箭之地，宏伟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牌楼，翘檐粉壁，毗连着两侧修复的城墙，青砖琉瓦，古色古香。门楼正门紧闭，两侧小门洞开。中央画樑下悬挂着块蓝底金字的横扁，上书"巴陵胜状"，遒劲凛然；门前的红木大柱上烫金草书"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的行书，潇洒飘逸，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未作细考。阶下石狮虎踞，庄严肃穆。

进侧门过甬道，入眼是一方硕大无比的庭院。院内古木参天，小榭绵亘，石亭流水，绕院而动；花木相间的卵石小道边人为成桥，桥下水清流缓，游浮着多尾锦鲤，小巧灵活，引人注目。庭院东西，曲折称对着两条画廊，陈斑驳离，展示的是多名名人书法，草楷行篆，各具风姿。可惜我不谙书法，也只是走马观花，默默称道。穿过画廊便是新旧难辩的展馆，有老气横秋的老物件；也有今人仿造的奇禽异兽，灯乐照喧其中，令人目不暇接。

约行半小时步入正楼，正楼纯木构造华丽雄伟。早在千年前被范公讴颂得名噪天下，无需赘述。只是流连往返，啧啧称奇。

"大叔，您用餐吗？"

我与友人朝拜出园，正欲沿江堤而下，一位苗乡打扮的少女迎了上来，莞尔甜笑，楚楚动人。我狐疑地瞟了一眼，无可置否，拿眼征询友人的意向。随意眺望江边的草船箭弩，有点怀疑，传说中“草船借箭"的故事是否发生在此。如今的旅游业，“移花接木"也并不少见，也不有过“文武赤壁"之说么。

"有江鱼吗"？朋友略作思考，笑容可掬。他富态“好"吃，每到一地，都要一尝地方风味。江鱼是岳阳风味小吃之一，是从长江里捕捞的纯野生鱼类，肉嫩鲜美。

小姑娘灿然一笑：“上船吧大叔"。她缓步向前，拾阶而下。

江岸极旷极长，水浅沙裸。一条小巧的木制小船静泊岸边。小船有异于故乡的小舟，两头尖翘；中间的坐舱弓着竹蓬，半敞半掩，无桨无橹，只是船尾横着一杆竹篙，适手粗细，丈余长短。小姑娘箭步上船，撑篙横舟招呼我们坐稳，挥篙离岸，笑靥如花。

小姑娘善谈，一口湘音极重的普通话，难懂而甜绵。边撑船边讲解这里的人文景观，介绍在建的国家级的湿地公园，憧憬着明天的美好，微露出身为岳阳人的骄傲。

行船约摸十来分钟，出现眼前便是一眼难望到边的苇丛。苇芦经霜而变枯，芦穗惨淡。遥遥望去，苇丛中港汊纵横，船行迂折。很快船在一方陆地边停了下来，张目可见几间矮小的草房，小门小窗，东西相距数米成栋，鸡鸭自由觅食，见人不惊。这显然是吃江鱼的农家小吃了。

“到了"，小姑娘解释说："我们汛期捕鱼，冬闲在此经营农家乐"。她笑了笑，泊船让我们上岸。

“来客人啰，爷爷"，小姑娘声音很大，几间小屋也随声分别走出出几个人来，左顾右看，然后又悄然进屋。只有位白发躬背的老者远远迎了上来。

"稀客，稀客"。老者慈眉善目，招呼我们进屋奉茶。

小屋一色芦苇编造，三间相连，几乎是一尘不染。正厅略大，端放着两张实木八仙桌，几把竹椅。桌椅无漆而彤，看上去有些年岁。东边门帘相隔，静寂无声，显然是爷孙的卧室。厅后的小房就是厨灶锅碟，无烟无火。

"吃什么鱼？"老者系围裙挽衣袖，湘音极浓。

"杂鱼"。朋友老道于吃，出口便是“行"话。老人偷窥了我一眼便操刀杀鱼，小姑娘也帮着洗姜剥蒜，爷孙俩心照不宣。

不一会一盆香喷喷的杂鱼火锅上桌，我要了瓶小酒（朋友开车不敢饮酒）自斟自饮。伸箸扒锅，才明白，所谓的杂鱼是，大小不等，鲫鲤，鲢鲇混烩一起的鱼羹火锅。不由下意识朝朋友一瞟，赞许之慨油然而生。

临窗把酒，江风习习，极目远眺，水天一色。品鱼品酒，不得不钦佩湘江乡人的奇思妙想。这情这景…

2019.12.20于岳阳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