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想妈的日子》——祭奠母亲周年<br><br><br> 过年了,回家呀。送走一年的晨钟暮鼓,日子的忙碌中,冬至将至。冬至后就是春节,过年了。<br> 今年再看冬至,剩下的只有寒意和思念。<br> 去年冬至的日子,妈妈走了。 父母在,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br> 有妈的日子阳光灿烂。<br> 也是一个飘雪的日子,我穿着足够厚实的棉猴,从二校放学回家。早上上学时妈妈嘱咐我:今儿个中午放学,妈在服务大楼门口等你,妈开会,省下张饭票,中午领你去吃饭。我早就忘了妈的话,一路玩一路跳,走走停停,快到街中心的服务大楼了,远远就看见一个妇女,衣服上头巾上已挂满了雪花,站在路边。<br> 啊,是我妈。<br> 我还没走近,妈妈快步走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边走边拍打我身上的雪花:“这孩子,妈早上跟你说什么来着?等了半个小时了,饭都凉了。”妈拖着我急急进了餐厅,已没几桌有人了,妈把我安顿下,很多人打招呼:快让孩子吃吧,都凉了。妈妈忙着帮我脱棉猴,盛饭,倒开水,边跟人说:我老闺女,瘦的,三年级了,嗯,个儿不低,就是瘦的。。。不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个瘦法,是让人心疼的那种瘦?妈忙着把我的手套,棉猴铺在暖气上,忙着给我夹菜。<br> 半个世纪过去了,很多细节已模糊不清,但记得我很正式地坐在一个位子上,一个位子交一张饭票,吃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吃的很香。妈等我,也没吃饭。我吃饭,妈是我的服务员,我是重要客。吃完饭,妈带着我去柜台交饭票:我昨天的没吃,今儿带我小闺女来的,她瘦的。“一个孩子,那还用得着一个大人的(饭)票,算了。”“别介,还占个座呢。”妈把饭票放在柜台上拉着我走。<br> 那是我一生中幸福童年深切的记忆。<br> 每次走过经历岁月沧桑,幸存下来依然屹立在十字路口的服务大楼,美好还在,温暖还在。<br> 有妈的日子阳光灿烂。<br> 那也是我第一次“参会”,开会,有工作餐。一人一份,自己的不吃,省下,给孩子吃,不占他人便宜,自己节俭,尽己之力,带给孩子妈妈心疼的爱。妈妈的温暖一直在我心中,那温度一直温暖着我的心。<br> 今天又是飘雪的日子,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学生,不远处,会有看护的,陪读的父母,亲人。孩子自娱自乐地在前面跳跃,嬉戏,他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福,不知道幸福就在身边,这份满满的爱,也许是今生最丰厚的的奢侈,也许,再回首,就是一生。<br> “下雪的日子,路滑,稳驾慢行!”<br> 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的提示,不是必须是我自己愿意的选择:步行。走着上班,一个半小时,给心放个假,有很多时间想我想的事,念我念的人。路人匆匆,我慢慢地走,下雪的日子,让心回家。可以清晰地听见熟悉的踩雪的声音,回家的声音。<br> 在家的日子,锡林浩特不大,走一会就到家了。我家小院,整整齐齐的砖砌的院墙,院里有树,有压水井,有木栅栏的小院门。齐整的院落,方正的红砖房。有热气腾腾的家。灯火通明的光亮从窗口流出,生机勃勃的小院。进进出出,人来人往的家;有姥姥炖的羊骨头,有妈妈养的花,四季都有开放的鲜花,那个年代冬天能到零下30度,我家屋里有鲜花。有绣球,万年青,蟹爪兰、西番莲、水仙,令箭,君子兰,很多,冬天摆满了几间屋子的窗台,夏天,搬到室外,摆满一个乒乓球台面,妈妈浇水施肥,修剪枝叶,倒土,换盆,很精心地侍弄花卉。爸爸养的百灵鸟,一早就叽叽喳喳,每天都有清脆的鸟鸣,一天的喜悦,都是它来传递。<br> 每天在,在我家的每一个角落,原来他们都有足够的记忆,有它们可以带我回家。<br> 母亲走后,难过的时候,我去花卉市场。一家一家的看,慢慢的看,看我家养过的花在花卉市场的哪个角落,找到了,停下来,不买,就看,店家以为来了大主顾,细致入微地讲解西番莲的土质要求,浇水,施肥,常识,细细地讲,我静静地听。想起妈妈数着她还有几盆花有骨朵了,开了的话就放到柜子上,一进家就看见了,那个年代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花是生活的情致,物质还很贫瘠,几乎无人知晓情趣,爱好对生活的意义。不大的家,点缀着盆栽,鲜花四季不谢。家里有花的味道,平凡的生活过出美丽,带来美丽心情,妈妈把美丽带给身边的人。<br> 小时候有限的几张照片,都有妈妈的花,记得爸爸有一架海鸥照相机,过年了穿上新衣服,照相了,妈妈总是高兴地把她中意的花,盛开着的花,摆在前面,装饰生活。<br> 妈妈在的日子,是色彩缤纷的日子,有妈妈喜悦的笑脸,有热热闹闹的家。妈妈经营了一个父子笃,兄弟睦,夫妻和,家之肥也的风水宝地。妈妈经营一个我一生依恋的家,一个带给你安身立命的港湾的家。是我经营家庭的样板。今年春天体检,心脏不好,主治大夫语重心长地告诫:自己把控,避免情绪的波动。“嗯,自控,我的孩子还在上学,有妈的日子阳光灿烂。这个我懂。”<br> 再路过我家老院,不进去了,不睹物却一样泪流。<br> 绿色出行环保。喜欢骑车的感觉,骑车放飞思绪,想起小时候妈妈把我放在自行车大梁上,幸福的是有一根5分钱的奶油冰棍,那个冰棍很浓的奶味,舍不得吃,是舔着吸溜,慢点吃,很享受,很快乐,一根冰棍可以高兴一路。尽可能慢点吃,吃到最后,马上就化掉了,下定决心一口吃下去,坐在妈妈自行车大梁上,吃冰棍,是富有的孩子,精神上,物质上满满的幸福感。<br> 后来在坐在妈妈大梁上,被妈妈训斥着:老实儿地,头低点,顶住我下巴了。再后来就坐在妈妈后座上。妈妈带我路过锡林浩特四校,中午回家,坐在妈妈大梁上,美的豆儿似的。听见墙根下几个妇人无所顾忌地评议,:“那么俊的妈,养那么丑的孩子,还美的带着呢。”“就是,看那孩子丑的。”我很气愤,告诉妈妈:她们说我丑。我妈边骑车边把我抱起来往大梁前面挪挪,用胳膊夹住我,坚定地说:“别理她们,不丑,长大了就像妈。”小时候怎么个丑法自己也不明白,记得我的发小,推心置腹地跟我说:“马姨那么好看,你怎么两个眼睛还不一般大?”我英勇无畏地怂她:我妈说了,我长大了就像我妈!<br> 那年我上小学,我想一定是又干又瘦,细脚伶仃,我坚信我妈美艳一方,我长大了一样耀眼!今天再评,会昂扬地甩出一句:夏虫语冰!后来,我长大了,我继承了妈妈美丽的基因,有重大活动,大小会议,出场,亮相,即使只坐着办一场讲座,我也盛装登台,让众人惊艳我优质的美颜,直视着研究我是否整容的目光,淡定地知会:天生,纯正,优质基因。我妈的照片在中国照相馆橱窗摆放了多少年,无从考证。妈妈给我规划了此生最美的期待。<br> 妈妈留给我的不只是美丽的容颜,妈妈的美还包含对孩子的爱: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br> 我家老院对门住着邓家邻居,长久的邻里亲如一家,那个年代是没有隔离的界线,邻里出入犹如进自家门,四五岁的邓子龙每天必来马姥姥家拜访,吃饭的时候,妈妈给小客人拿碗拿筷子,小孩子爱来我家吃饭,童言无忌,一次邓子龙郑重地告诉:马姥姥,你家再吃好的记着招呼我一声啊!妈妈大声地答应着:好!小孩子心里最能体验到自己被爱的的待遇,全家人的接纳,他才高高兴兴地来吃饭。妈妈留下的是善良,包容,厚爱。开放的心灵,信任的态度,坦诚地对每一位可遇之人,有一份真诚,弥足珍贵!非常重要,路很远,一路走来,妈把爱和善良,厚爱送给他人。妈妈努力做到最好,70岁了,听说老同事来北京住院,爸爸骑着三轮车从西城骑到东城,带着妈妈,抱着满满一饭盒炖肉,看老同事。<br> 人品是妈妈最值得敬仰的名片。<br> 妈妈在北京的小屋,是锡盟驻京办,进京办事的锡盟人,上学的锡盟下一代,有多少人去过妈妈北京的家,吃过妈妈做的饭,数不过来了。<br> 十五街我家老院,我家养大了好几拨兄弟姐妹:大姨家的秀英姐,从我家出嫁;二舅家的大哥马汉儒,少年时代在我家成长。四姨家亚平大哥每周末回家。周末我家总吃好饭,亲人们休息的时候都聚在这个小院,老舅家的小云姐在我家长大。我们俩穿一样的棉袄,手套都是我妈买的一个颜色的棉手套,那时候生活并不充裕,一进秋天就看见姥姥打鞋样,粘鞋帮,过年的时候,我和小云姐穿一样的黑大绒新棉鞋,美美的过年。我也从没想过,我家有这么多兄弟姐妹,也没觉得父母姥姥对我们有什么区别,姥姥做饭每顿都要多做出一两个人的饭,姥姥总说,不定谁来了,正是饭点,吃顿饭吧。<br> 姥姥走了,妈妈每顿饭多做出来,有好吃的还记得叫对门的小邓童鞋来吃饭。<br> 热腾腾的,人头攒动的小院,暖暖的窗明几净的屋里,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气象,生命的故事在这里演绎。那时候生活一样艰辛,我们穿的衣服也是大姐穿完,二姐穿,二姐穿完我穿,大了铰个边,小了加个边,小时候我的衣服老是红衣服黑边:袖口加边,是衣服小了,加边,加大加宽,继续穿;衣服上有很多粘上的动物布贴,那时磨烂了,补破洞用的。妈妈想方设法美化生活的不完美,没有装修房子的资金,用鲜花装饰;没有新衣服,用布贴遮住衣服的破处,释放生活的不顺利,心大了再大的事也会变小,这个世界没那么完美,也没那么糟糕,妈妈总是热情洋溢地生活。<br> 家里有姥姥、奶奶两位老人,自家有四个孩子,还有侄男外女,妈妈执着而坚定地生活,活的独立,活的出色。妈妈永驻我心间!有妈就有爱,有爱就有家。<br> 回家,一个爱开始的地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