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自由”的鸡——评李子柒现象

曾昭怀

李子柒，四川绵阳一个农村姑娘，自幼失去父母，由爷爷妈妈拉扯长大。成人后，在外打拼，备历艰辛。从事过很多工作，在淘宝上开过网店。为了促进网店生意，开始拍摄短视频。因为广受好评，而一发不可收拾，成立了一个团队，专门拍摄以家乡农村为背景，制作富有乡干风味的美食的短视频。那浓郁的中国乡土风味，精致唯美的画面，从容自立的主人公形象，美好纯粹的生活日常，十分具有感染力。在You Tube好获得了735万粉丝，数量超过BBC、FOX、NBC，仅次于国际大台CNN，得到中央电视台的点名表扬。

李子柒这个热点，可以称得上是现象级的，自然引得许多时评家的各种解读。有的人称赞李子柒的短视频“接近中国乡土的本质”，有的人羡慕李子柒的生活“岁月静好”，有的人惊呼李子柒是真正的大师，有的人欣喜于李子柒的视频风靡海外是中国文化对外输出。

在谈我的看法之前，我先在这里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人参观一家养鸡场，这家养鸡场高度现代化，自动化，鸡舍一排排，一格格，一只只鸡待在一个个特制的小格子里，喂食，喂水，光照，活动，都有严格的控制。但参观者发现，有一只鸡竟然没在小格子里，而在地面上踱来踱去。他问养鸡场的管理人员，为什么不把这只跑出来的鸡抓回格子里去？养鸡场的管理人员告诉他，这是他们故意这么做的，让关在小格子的鸡看见这样一只自由的鸡，可以降低它们的焦虑，保持放松，进而生长更快，肉质更好。

而李子柒，就相当于那只自由的鸡。我这样说，并不是在骂她，侮辱她。

自从工业文明取代农业文明，现代社会取代传统社会，那种自给自足、自由自大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方式就一去不复返了。不融入现代社会，不接受市场逻辑，在现代社会是难以生存的，至少是被边缘化，被抛弃的。而处于现代社会中，每一个人都是高度不自由的，在高房价、高生活成本、医疗、教育、养老、虚荣心、攀比心的驱使下，疲于奔命，相互残醋竞争，永无休止。所以，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对那种自给自足、与世无争、质朴恬淡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充满向往。但现实不允许他们去实现这样一个梦幻。现在，李子柒帮他们去实现了，满足了他们的想象，一定程度上抚平了他们心中的焦虑。可以说，李子柒有多受追捧，今天的人们就有多不自由。这就是李子柒广受追捧的原因。

而，李子柒是真的自由吗？正像那只鸡一样，不是。视频中的场景是不是她日常的生活，这且不去讨论。即便就是她的日常生活，这种生活也不是自给自足的。她一日一锅肉，三日一只鸡，各种粮食、蔬菜、水果、坚果、配料、电力、工具等，不可能全都是自己种植、生产出来的，必须通过市场经济获得。而这，都需要钱。没有广大粉丝的打赏，李子柒这种岁月静好，一天也过不下去。正是广大不自由的人们出于对自由的向往，用手中的打赏，支撑了李子柒这种岁月静好。所以，“自由的鸡”总是极少数，绝大多数是不可能做上“自由的鸡”的。打工是赚钱，投资是赚钱，拍短视频当网红也是赚钱。李子柒和她团队拍摄这此短视频，正是为了赚钱。

我们应该明白，自给自足、与世无争的生活，是不可能的。真正的智者，不会刻意去往乡村避世。在纷嚣的都市里挣扎、拼搏、直面残酷，偶尔用一些美好犒赏自己，或许才是更高的境界。古人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对自由的向往，也是人的天性，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回到田园牧歌式的农业社会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往前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