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走过龙眠河的清晨

西西

<h3><br></h3><h3> 昨夜风寒雨骤,让人尝到了冬的冷冽与稍稍刺骨的寒意。这场雨,丝毫没有让人产生讨厌的情愫,就像大冬天吃雪糕,哆嗦着但又欢喜着。在羽绒服、围巾、口罩包裹下的行人,来去匆匆,目光深处只有脚下的路,和前方的家。小广场的那排银杏树,叶子凋零在充满梦幻的灯光与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壮美。但我且认为它们是轻盈的,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一样,在风中舞蹈着,在积了水的柏油马路上安静地歇息。叶子一片挨着一片,将马路铺成了一条金光大道。</h3> <h3><br></h3><h3> 我有些想念龙眠河和河边的那些树了。好久没去河边走走了。有时我在想,龙眠河也会不会像我一样的寂寥着?那时,蔷薇在,我们在河边撒下了多少的欢声笑语。如今每每走过,都似乎可以一一捡拾。</h3><h3><br></h3> <h3><br></h3><h3> 还是走文城西路,过盐库、医院、桐中,步入老街,经左宗毅公祠后,左转绕到海峰路,那是往落水桥的方向。沿途经老桐城县政府,那里还有一些老房子,有几处好看的风景。有些风景关乎岁月,有些风景是人的造化。我曾进入过一个围着篱笆小院:一树粉色的桃花开在皑皑白雪中,那青砖小瓦的屋顶上雪化了一半,炊烟正袅袅升起。我始终没有遇见过这里的主人。今日路过,菊花满栏栅,开得欢喜,枇杷花开,能闻到蜜的甜。实在喜欢,便停下来赏花。想起汪老的文字: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h3><h3><br></h3><h3><br></h3> <h3><br></h3><h3> 过了海峰桥下的老马丰糕店,再穿过马路,下十几步台阶,就到了龙眠河边。</h3><h3><br></h3><h3> 龙眠河如秃了顶的树,枝丫分明,清朗得很。</h3><h3> </h3><h3> 河里没有了浮萍、水藻和一些生命力旺盛的杂草,一收往日的野性。它此时是静谧的,像被昨夜的风清扫过一样的干净,又平静得像个慈爱的老人向你敞开怀抱,直叫你迎面扑去。</h3><h3><br></h3><h3> 它萧瑟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唯有那忽远忽近的棒槌声,隐约地从四面八方传来,钻进你的耳朵,让你脑海里浮现出盛夏或初春时红男绿女浣衣、洗菜时的热闹场景。</h3><h3><br></h3> <h3><br></h3><h3> 一夜的风,吹落一树树的叶,落了一地一河。于是河变得不再冷清,不再寂寞了,甚至还多了几分色彩、线条,添了无形的美感。树也懒得搭理路边的行人了,人们只知道把自己修剪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无疑,它是烦恼的。此刻,河水静静地拥抱着柳叶那婀娜多姿的身腰,树高兴得在微风里笑得咯咯作响,翩翩起舞。我走过时的心情自然也愉悦了许多。</h3><h3><br></h3><h3> </h3> <h3>  </h3><h3> 这样安静地走着,你可以不顾脚下的叶子会不会被你踩得生疼,也可以不想昨天的烦恼,昨天的烦恼就像那一片片叶子,早已随了风去了。此时,你看远处的龙眠山,远山如黛,看河,河的轮廓清晰明朗,那些成排的树,叶子稀疏着,通透得像一幅画,心便澄明,干净了,然后静下来想一些事,来路和去处便清晰了。</h3> <h3><br></h3><h3> 这时候,有野鸭子在河面上弄出动静来。有时只是一只,对着河水发愣,偶尔扑一下翅膀;有时是两三只,闲闲散散的,停停走走,像妇人家在自家门口拉家常那样自在;也有一对儿的,在你不经意间“扑哧”一下,惦着脚尖儿,哧溜溜地打水漂,从这头溜到那头,那舞姿让人想起冰面上的芭蕾;还有的,在你身边“嗤”一下排开水面老远,然后停下,在你还没摸清头脑时,又潜入水底,你等了好久不见踪影,它又从不远处冒了出来。这些小野鸭,实在是有趣极了。此时的龙眠河,仿佛就成了它们的舞台,独霸一方,但我还生怕它们乱翻书,怕它们一不小心就把先人写下的文章给搅乱了,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这里的每一滴水,每一寸土,都是有故事的。<br></h3><h3><br></h3><h3> </h3> <h3><br></h3><h3> 河道像是在整治,河边洗衣服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我和蔷薇以前拍照的那块大石头还在,但已经走不过去,只留河中央的墩子上,芦花雪白,自成风景。这块石头上,就写着我与蔷薇的故事,希望它不会被挪走才好。 当我沿路返回时,头顶一片明亮、淡黄色的柳叶,以直线的方式向下,向三个方向折回飘落。我不能解释得很清楚,它不是随波逐流的那样,是在速度与风向的作用下,以一种现代舞的姿势落在了地上。这是力与美的呈现。不由得恍悟,人类的一切美都是源于自然的。 许多树的叶子在慢慢的凋零,冬天的美做的是减法,寥寥数笔,便可以勾勒出大写的意境。去繁从简,是大智慧。天地之间,山是山,水是水,隐在山水间的亭台楼榭,此时也现身了,让你隔着龙眠河,隔着柳树轻柔的枝叶,隔着那层朦朦胧胧的美,远远地望着。让人想而不得,欲罢又不能,实在妙哉。 一路行走,意犹未尽。但我还得去店里,就拾阶而上,走东作门。我想去看看那棵梅树,兴许能遇上一朵早开的梅花呢?我来时,已有这个念头。但也不着急着见,它在与不在,都在那里。 草坪上,已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地毯,也不知是哪棵什么树的叶子,落了一地,一地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美得让人诧异。梅树,果然枝枝丫丫上都打着暗红的花骨朵了,那么,往后的日子便是让我日日挂心上,时时来探望了。 从北大街往回走,路遇卖菜的有卖胡萝卜,于是全部买下,寄回家,那是公公的最爱。医院的对面有许多卖早点的摊位,其中有一摊,那位姑娘面带笑意,一边朝我吆喝:稀饭馒头饺子都有,一边用目光送我老远,像在说,不需要没关系,下次再来;还有一摊,吆喝着吆喝着,头便低了下去,不再看我,连眼神里一丝丝余光都不吝啬给我,好像知道了我不买,再跟我打招呼没意思。我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这两个生意人的态度,不知不觉心里的笑已经跑到了脸上,或许已是眯眼咧嘴。只听得对面走来的一个老者冲我说,看你笑成了这样子。我笑得更厉害了,不敢回望,但也分明听见他也在笑。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冬日的清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