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张浚张栻遗迹

南樵山人张栻研究

作者 张满意

长沙是张浚父子第二故乡，自绍兴十一年张浚乞祠寓长沙，定居城南妙高峰，张氏在长沙居住时间达十四年之久。张浚去逝后，张栻主教城南、岳麓两书院近八年，是湖湘文化的主要奠基人。长沙重要张氏文物遗存有岳麓书院、城南书院、朱张渡等。

1、 岳麓书院 位于长沙市湘江西岸岳麓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也是张栻学术活动和理学思想形成的重要场所。岳麓书院创建于北宋开宝九年（976），潭州太守朱洞在僧人办学基本上，由政府捐资兴建。历经千年，弦歌不断。北宋祥符八年（1015）宋真宗召见山长周式御赐亲书“岳麓书院”匾额。张栻是岳麓书院历史上最著名的山长，其主教岳麓书院时，是岳麓书院发展的鼎盛时期，岳麓书院现存大量与张栻有关的历史遗迹。包括讲堂(朱张会讲场所)、崇道祠(祀朱熹、张栻)、百泉轩(朱喜、张栻曾在此论学三昼夜)、赫曦台(朱张观日而筑)、山斋旧址(刘珙始建，山长住所)等。

讲堂又称静一堂或忠孝廉节堂，堂内匾额有三块，分别为“实事求是”、“学达性天”和“道南正脉 ”。其中“学达性天”匾为康熙二十五年（1686）御赐。“道南正脉”匾为乾隆八年（1743 年）御赐。“实事求是”匾为民国六年湖南工专校长宾步程撰。讲堂屏风正面为著名书法家周昭怡所书张栻《岳麓书院记》。其文如下：

湘西故有藏室，背陵而面壑，土茂而泉洁。为士子肄业之地。始，开宝中郡守朱洞首度基创置。以待四方学者。历四十有一载，居益加葺，生益加多。李允则来为州，请于朝，乞以书藏。方是时，山长周式以行义着。祥符八年，召见便殿，拜国子学主簿，使归教授，诏以岳麓书院名，增赐中秘书，于是书院之称始闻天下，鼓笥登堂者相继不绝。自绍兴辛亥更兵革灰烬，什一仅存，间有留意，则不过袭陋仍弊，而又重以撤废，鞠为荒榛，过者叹息。干道改元，建安刘侯下车，既剔蠡夷奸，民俗安静，则葺学校，访儒雅，思有以振起，湘人士合辞以书院请。侯竦然曰“是故章圣皇帝加惠一方，本劝励长养以风天下者亦可废乎？”乃命郡教授婺源郭颖董其事，鸠废材，用余力，未卒岁而屋成。为屋五十楹，大抵悉还旧规，肖阙里先圣像于殿中，列绘七十子，而加藏书于堂之北。既成，栻促多士往观焉，为爱其山川之胜，栋宇之安，徘徊不忍去，以为会友讲习，诚莫此地宜也。已而与多士言曰：“侯之为是举也，岂特使子群居佚谈，但为决科利禄计乎？亦岂使子习为言语文辞之工而已乎？盖欲成就人才，以传道而济斯民也。”惟民之生，厥有常性，而不能以自达，故有赖圣贤者也。三代导人，教学为本，人伦明、小民亲；而王道成。夫子在当时虽不得施用，而兼爱万世，实开无穷之传。果何欤？曰：仁也，仁、人心也，率性立命，位天地而宰万物者也。今夫目视而耳听，手持而足行，以至于饮食起居言动之际，谓道而有外乎？是乌可乎？虽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毫厘之差，霄壤之谬，此所以求仁之难，必贵于学以明之与。善乎！孟氏之发仁深切也。齐宣王见一牛之觳觫而不忍，则教之曰：“是心足以王矣。”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善推其所为而已矣。论尧舜之道，本于孝弟，则欲其体夫徐行疾行之间，指乍见孺子匍匍将入井之时，则曰：侧隐之心，仁之端也，于此焉求之，则不差矣。尝试察吾事亲从兄，应物处事，是端也，其或发见亦知其所以然乎？苟能默识而存之，扩充而达之，生生之妙，油然于中，则仁之大体，岂不可得乎？及其至也，与天地合德，鬼神同用，悠久无穷，而其初则不远也。是乃圣贤所传之要，从事于兹，终身而后已可也。虽若闲居屏处，庸何损于我，得时行道，事业满天下，而亦何加于我，岂特为不负侯作新斯宇之意哉！既侯属栻为记，遂书斯言，以厉同志，俾毋忘侯之德，抑又以自励云尔。

2、城南书院

位于长沙城南妙高峰，今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校址。城南书院原是南宋大儒张栻之父张浚在潭州的居所。绍兴十一年(1141)张浚乞祠寓长沙，定居城南妙高峰，筑尽心堂养亲。绍兴三十一年（1161）扩建为书院，精心营造丽泽堂、书楼、养蒙轩、月榭、卷云亭、琮争谷、南阜、纳湖、听雨舫、采菱舟等十景。张浚书“城南书院”额。乾道三年(1167)朱熹自闽来访，与张栻会讲于岳麓、城南二院，有互咏“十景”诗传世。淳熙间张栻召为吏部员外郎，离开长沙，十景逐渐荒废。元代南阜上的“苍然观”改为“高峰寺”。明正德二年（1507），湖广行省参议吴世忠、湖南提学道凤梧曾谋求在妙高峰恢复城南书院，但其地为吉藩府所据而未果。嘉靖四十二年（1563）长沙府推官翟台才在高峰寺下建得学堂5间。万历六年(1578)复圮。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生员易象乾等倡修。五十六年岳麓书院山长李文炤写有《怀张浚故宅》一诗，自注“今为城南书院。”诗云：“元臣矢庙算，力战绝和书。蜀道安磐石，平江近日车。亭台芳草合，池沼白频疏。弦诵留遗泽。承家仰硕儒”。城南书院真正成为诸生肄业之所，是从清乾隆时开始的。乾隆十年（1740）杨锡绂任湖南巡抚，下车伊始，便赴岳麓书院课试生童，然而前来应试者廖廖无几，问其故，只因长沙城到岳麓书院“中隔湘江”稍遇风涛，士子即畏涉不前。杨决意将岳麓肄业诸生迁移至城内就读。于都正街寻得都司衙门空署一所，将其改建成书院，因该书院在城之南隅。乃称“城南书院”。司、道、守、牧各官捐出养廉银，历一月落成书舍80间，分正谊、主敬、进德、存诚、居业、明道六斋，又仿岳麓书匾悬之讲堂。岳州知府黄凝道捐建建御书楼于书院南隅。中祀朱熹、张栻及有功书院诸先贤。从此天心阁下一片弦诵之声。乾隆二十一年（1756）巡抚陈宏谋将就读于城南书院的原岳麓诸生复移至岳麓书院，城南书院仅留新生童肄业。此后乾隆四十七年（1782）湖南巡抚觉罗敦福、嘉庆五年（1800）长沙知府沈廷瑛、嘉庆二十三年（1818）署湖南盐法道善康，又 3 次修缮城南书院。道光二年（1822）巡抚左辅认为天心阁下的城南书院邻近善化县治，市嚣嘈杂，下利学子静修，于是将城南书院复迁至600余年前创始的妙高峰上。并恢复“城南十景”。云贵总督劳崇光作《城南书院赋》。道光皇帝御书“丽泽长风”匾额，从此南城南书院步入了它的辉煌的时代。著名学者孙鼎臣、余廷灿、贺熙龄、何绍基、郭嵩焘等先后讲城南书院。青年时代的曾国藩、左宗堂、王闿运、张百熙以及黄兴等曾在此修藏或就读。书院内旧有吕南屯所撰一联：“人只此人，不入圣，便作狂，中间难站脚；学须就学，时既过，今又待，何日始回头。”此联深含哲理，上联讲做人，下联讲治学，劝人不可苟且偷安。光绪二十九年（1903）城南书院与湖南师范馆合并，称湖南全省师范学堂，次年改为中路师范学堂，辛亥革命后改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现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南轩祠 在城南书院内，嘉庆二十五年（1820），巡抚左杏庄（即左辅）为纪念张栻，按原貌在妙高峰复建“南轩夫子祠”。同治九年(1894)郭嵩焘主持城南书院时，于南轩祠边建船山祠。

4、二南诗刻

在长沙岳麓山清风峡放鹤亭中。宣统三年湖南高等学堂学监程颂万将张南轩和清人钱南园游岳麓山七律诗刻在石上，置于爱晚亭，人称“二南诗刻”。1952年爱晚亭重修时迁至放鹤亭。钱南园（1740 —1795）原名钱沣，清朝官吏，任湖南学政、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等职，书画家。

5、风雩亭

在岳麓书院南，宋刘珙作亭其上，以为门人游息之所。张栻作《风雩亭词》(《明一统志卷》六十三)。其文如下:

岳麓书院之南，有层丘焉，于登贤为旷，建安刘命作亭其上，以为青衿游息之地，广汉张某名以风雩又系以词。眷麓山之面隩有弦诵之一宫。郁青林兮对起，背绝壁之穹隆。独樵牧之往来，委榛莽其蒙茸。试芟夷而却视，翕众景之来宗。擢连娟之修竹，森偃骞之乔松。山靡靡以旁转，谷窈窈而潜通。翩两翼兮前张，拥千麾兮后从。带湘江之浮渌，矗远岫兮横空。何地灵之久閟，昉经始乎今公。怳栋

宇之宏开，列阑楯之周重。抚胜概以独出，信兹山之有逢。揆名而诹义，爰远取於舞雩之风。昔洙泗之诸子，侍函丈以从容。因圣师之有问，各跽陈其所衷。独点也之操志，与二三子兮不同。方舍瑟而铿然，谅其乐之素充。味所陈之纡余，夫何有於事功。盖不忘而不助，示何始而何终。于鸢飞而鱼跃，实天理之中庸。觉唐虞之遗烈，俨洋洋乎目中。惟夫子所与，岂虚言之是崇。嗟学子兮念此，遡千载以希踪。希踪兮奈何，盍务勉乎敬恭。审操舍兮斯须凛戒惧兮冥蒙。防物变之外诱，遏气羽之内讧。浸私意之脱落，自本心之昭融。斯昔人之妙旨，可实得於予躬。循点也之所造，极颜氏之深工。登斯亭而有感，期用力於无穷。

6、敬简堂 在府治后，宋张紫微(即张孝祥)建，以为燕室，两壁书中庸、大学，中屏篆顔渊问仁章，皆紫微自笔，张栻为记(《明一统志》卷六十三)。宋乾道二年(1166)四月，殿中丞御史王伯庠弹劾张孝祥“专事游宴”，被罢静江知府。次年三月，复秘阁修撰、知潭州、领荆湖南路安抚使、权荆南提刑。六月抵潭州，与在家居丧的张栻、张枃兄弟相聚。为政之暇，一起谈诗论文。十月，张孝祥筑敬简堂，延揽四方学者，以为讲学论道之所。自篆《颜渊问仁》于中屏，张栻作《敬简堂记》论“居敬而行简”。其时，朱熹来潭，应邀参加落成典礼，为之手书《敬简堂记》和《水调歌头·凯歌》（张孝祥所作），并作《敬简堂诗》。其诗曰：“人生均秉彝，天造岂停歇，云何利害判，所较无一发。”与张栻记中观点大体一致，盖“存天理，灭人欲”之论。张孝祥不以为然。故叶绍翁评价张孝祥曰:“惜其资禀太高，浸淫诗酒，既与南轩、考亭先生为辈行，友而不能与之相琢磨，以上续伊洛之统。”（《四朝闻见录》）。乾道四年（1168），张孝祥离开潭州。张栻《敬简堂记》全文如下：

历阳张侯安国治长沙，既逾时，狱市清净。庭无留民。以其闲暇，辟堂为燕息之所，而名以“敬简”。他日与客落之，顾谓某曰：“仆之名堂，盖自比于昔人起居之有戒也。子其为我敷畅厥义。”某谢不敏，一再不获命，因诵所闻而言曰：圣贤论为政，不曰才力。盖事物之来，其端无穷，而人之才力，虽极其大，终有限量。以有限量应无穷，恐末兔反为之役，而有所不给也。君子于此，抑有要矣，其惟敬乎？盖心宰事物而敬者，心之道所以生也。生则万理森然，而万事之纲，总摄于此。凡至于吾前者，吾则因其然而酬酢之，故动虽微而吾固经纬乎。古之先事虽大，而吾处之若起居饮食之常，虽杂然并陈，而厘分缕析，条理不紊。无他，其纲既立，如鉴之形物，各止其分，而不与之俱往也。此所谓居敬而行简者钦？若不举其纲而徒简之务，将见失生于所怠，而患起于所忽。乃所以为纷然多事矣。故先觉君子谓：“饰私智以为奇，非敬也；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非敬，则是心不存，而万事乖析矣，可不畏欤？虽然，若何而能敬？克其所以害敬者，则敬立矣。害敬者，莫甚于人欲，自容貌颜色。辞气之间而察之，天理人欲丝毫之分耳。遏止其欲，而顺保其理，则敬在其中。引而达之，扩而充之，则将有常而日新，日新而无穷矣。侯英迈不群，固已为当世之望。诚能夙夜警励，以进乎此，则康济之业可大，而岂特藩翰之最哉。侯曰：“然则，请书以为记，以无忘子之言。”

7、春风楼 具体位置不详。见朱熹《奉题张敬夫春风楼》诗：“隆堂谨前规，杰阁耸竒观。凭栏俯江山，极目眇云汉。主人沂上翁，顾肯吟泽畔。俯仰一喟然，冲融无间防。我来抑何幸，屡此承晤叹。生平蔕吝胷? 若层氷泮继。继今两切切，保合勤旦旦。万事尽纷纶，吾道一以贯。”

8、朱张渡 为长沙湘江古渡口之一，在原六铺街江畔、白沙路路口。乾道三年(1167)九月，朱熹应太守刘珙之邀访张栻于潭州，留住两月，两人往返城南与岳麓二院，相与讲学，史称“朱张会讲”。为方便二人往返休息，刘珙在岸边建有船斋。渡口两侧各有一座牌坊，东岸为“文津”，西岸为“道岸”。清嘉庆十七年，学政汤甫捐建朱张渡亭于水陆洲，岳麓书院山长袁名曜作记。咸丰十一年，学政胡瑞澜重修渡口。历代题咏朱张渡的诗词不计其数。民国四年五月毛泽东亦有诗云：“共泛朱张渡，层冰涨橘汀。鸟啼枫径寂，木落翠微冥。攀险呼俦侣，盘空识健翎。赫曦联韵在，千载德犹馨。”

9、浏阳归鸿阁 在浏阳县署之右，宋杨时建，取“目送归鸿”之义，自为图记之。后祀张栻。绍圣初，杨时知浏阳事，在任四年，有惠政于民。后六十有六年，建安张才邵来，为政慨然，念风烈，咨故老，葺公旧所，为飞鸿阁，绘像于其上，以示学者，以慰邑人之恩。见李贤《明一统志》卷六十三。

摘自张满意《绵竹张氏故迹考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