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贩罪》第二十八章

大海

第二十八章1歌厅里，小姐们簇成一堆唧唧喳喳，把小珍说得一无是处。“就她挣的最多，还让不让别人活了。““小心老板娘听见，她可是老板娘的红人。”“哼，还不是给老板娘挣的钱多，这年头挣钱就是王道。”“MM在的时候，有她屁事!”把客人送走后，小珍坐回原位，刚喝了几口水，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胭脂，你在不在？”小珍说道：“在，你来吧。”在一旁的小姐连讽带刺的说道：“胭脂，又来客人呀，让给我吧。”小珍说道：“只要客人同意，我愿意让给你。”那小姐说道：“从下午到现在，你已经五、六个了，而我两个，你腿软不？”小珍说道：“我没抢你的饭碗吧，都是人家点名要的。”那位小姐说道：“MM在时，我们还有几单生意，现在倒好，更惨了。”另一位小姐说道：“一将功成万骨休，胭脂不仅客人多，而且价码也高，不像我们，给几个钱就出台了。”小珍说道：“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抢客人，都是找上门来的，我没有为难大家吧？”这是老板娘从门内走出，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说道：“不愿做的，现在就可以走，另找高门，谁胆敢议论胭脂，马上给我滚!”大家都不敢再吱声了。“腿还软不？”小珍一看便知是小徐发来的。小珍的手机向来安静，除了亲人，几乎没电话。便回了过去：“好了些许，谢谢你的关心。”“些许？遣词造句与众不同。”小珍说道：“不过是多读了两本书。”小徐说道：“我就看出来你与众不同。”小珍说道：“我的与众不同，在于我初涉风尘。人是环境下的产儿，在一个环境里呆久了，很容易被同化。我很怕被同化，但相信此时此刻的我没有一星半点风尘味。”小徐说道：“我看你看得很重，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风尘女子。”小珍说道：“虽是有了肌肤之亲，而谁知道谁呀！无非是一场肉体交易罢了，你又能把我一个堕落风尘的女子看得多重呢。”小徐说道：“或许你觉得你不重要，但在别人的生命里，你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小珍说道：“哈哈，你就吹吧，晚安。”小徐说道：“晚安。”是的，小徐很喜欢小珍，从第一眼开始。不过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他热情似火，小珍无动于衷。隔三差五照顾小珍生意，短信更是每晚必发，发则三两小时方休。小珍是个外向的女子，喜欢热闹，有事没事看看手机有啥信息，可现在信息太杂了，探讨探讨生活，谈谈人生理想，说说身边发生的奇闻趣事，还有的人偏生扯些与床第相关的隐讳话题，小珍无聊的翻着。小珍想：自已是穷困潦倒，迫不得已才走的这条路，绝不是自已想走这条路，无论如何自已也是个高中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能和你们同流合污呢？小徐给小珍留下了好感，时常光顾歌厅找小珍，虽然每次把小珍折腾得够戗，但是每次完事后，他总要再和小珍聊会天，说些暖心窝子的话。而且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多给小珍一些钱，小珍在接到钱那一刻，觉得什么都值了。暗想道：“出来混就是为了赚钱的，权当他脸上帖的是张红票子，看着面前晃动的“红票子”，想不兴奋都难。我能拒绝他吗？不能。我能跟钱过不去吗？我傻呀我。”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坚持与努力下，慢慢的，小珍喜欢上了他，并打算金盆洗手从良。如无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持续稳定地发展下去（三五天临幸小珍一次）。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这种看似平稳的局面（也许小徐早就想过约小珍出去，只是迟迟未敢开口），使得小珍突破心理防线，一厢情愿地把他当做我下半生的依靠。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心随所愿，并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美好的爱情从一开始都想天长地久，到结束后才发现不过是萍水相逢。第二十八章2在未涉足“小姐”这种偏门行业前，小珍认为小姐与嫖客之间不可能有真感情，要么一个图身子，一个图票子。这也不难理解，皮肉生意下能产生爱情才怪。尤其小姐不能对嫖客动感情，那叫自取灭亡。飞蛾的精神是需要有牺牲的勇气的。但凡事有例外，凡事没有绝对和肯定，凡事有因必有果。世间万物，存在必然合理。小珍就尝试了一把飞蛾的精神，好在不是所有的飞蛾都自取灭亡。比如小珍，虽然隐约喜欢上了小徐，但更多的时候在审时度势，透过现象看本质。并不是所有爱你的人你都可以拿青春赌明天。爱一个人没有错，哪怕是在那种环境下产生，只要爱得纯真，谁也没有理由指责。小姐也是人，小姐也有真感情。徐晓红发信息关心小珍，小珍心里激动的不得了，不如顺其意，装个乖乖女，就当是听他的了。男人么，顺其毛摸，讨其开心，岂有不欢喜之理。徐晓红表扬小珍几句，表示小珍很乖、很听话，要奖励小珍。小珍随口问：“怎么奖励呀？”徐晓红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声说话是无意的，而徐晓红是有意的。他的有意被小珍的一句玩笑一语道破。他们便约定在晋阳玉门公园见面，小珍踌躇不决，不知其底细，小珍想：若是坏人咋办？来个杀人毁尸什么的，都不敢想象，我还年轻呢。我可不想死。谁不知道如今人不值钱，身上零件值钱，他把我大卸八块怎么办？小珍越想越害怕。于是小珍要他给个见面的理由。他说了句让小珍很动心的话，也是这句话促使我下定决心跟他约会。“每次见面很仓促，事办得多，话说得少，总像没说够。”徐晓红说道。就是这句话，因为有同感，小珍也想跟他说说话，废话也行，呆一起就够了。“他很尊重我，从不为难我，以我的感受为己任，以我之乐为己之乐，”小珍心里想。徐晓红总是每天保持联系，每次不忘补一句：“你不会走吧？你不会换号码吧？”然后做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保持联络。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星期天，上午九点，小徐发信息称已到玉门公园，叫我过马路注意安全。好个细心的人儿，此一细节令我感动。小珍一袭白裙，撑把粉红太阳伞，一路溜溜达达走了过去。公园门口，小珍四处张望，没找到人，掏出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徐晓红跟小珍招手，示意他那里。一片浓郁的树阴下，已然垫好报纸，小珍收好伞，偎小徐而坐。不得不说，小徐很细心，他喝的是矿泉水，给我的却是果粒橙，还有一包牛肉干，和一盒德芙巧克力。徐晓红问道：“要在这个行业里做多久？如果有一天不做“小姐”了，去做什么？”小珍说：“我也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因为一想起来，就是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绝望。”徐晓红安慰说：“这是个青春饭，没有谁能长期干，年龄是最大的死敌。”小珍说：“过一天算一天，高兴一天算一天。”徐晓红看着小珍的手机，说道：“该换个手机了，你喜欢怎样的呢？”小珍扯地上的草，边玩边随意地问：“是不是要给我买手机呀？”徐晓红诚恳地说道：“是的，我想给你买诺基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珍丢掉手里的草根，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你玩笑哩，原来你说真的呀！”徐晓红说道：“多简单的事儿呀，现在就去买。”小珍以为这就是奖励了，心里很满足。要知道，一个懂得满足的人是快乐的。然而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徐晓红花5000块钱给小珍买下了手机，然后小珍被他拽到专卖店，他给小珍配置了一身拉风的装备，从头武装到脚。都说男人怕逛街，尤其陪女人逛，徐晓红完全驳斥这一说法，细致耐心地陪小珍挑选衣物，直到他满意为止。小珍始终记得在自己试穿凉鞋的时候，徐晓红拎着大包小包辗转过来，坐在小珍旁边，问道：“鞋子好不好，合不合脚。”小珍起来走几步，觉得还行，小牛立刻去刷卡。有句话说：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不愿意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那么小徐爱我吗？”小珍无数次心里问自已。一条薄如蚕翼的飘飘裙刷卡就是五、六百，刷得小珍龇牙。她心里想：可甭说什么不是花我的钱，有什么好心疼的，可人家毕竟是在给我花钱，给我花钱就不是钱了，谁赚钱容易！人家舍得从腰包里掏出来给你花呀！徐晓红拎着大包小包走街串巷，混到暮色四合，找个馆子吃饭。吃饭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令小珍更惊讶的事，小徐塞了一沓钞票给小珍，小珍急忙说道：“我不能要你的钱。”徐晓红真心诚意的说道：“你不接就是看不起我。”小珍最后接了。接到手才知道是一万。小珍慌张地说：“你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我，吓到我了，我不能要。”徐晓红深情的说：“我很想帮你，但出不了多大力，如果有可能，有可能的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接着又吞吞吐吐说：“我只是名工人，如果有条件，如果你愿意，我想……”那场景，那深情的表白，那欲说还休的神情，小珍被打动了，此刻，小珍没有理由不信他的“承诺”。然而男人的承诺，就像这天气，说变就变，没一个准。虽然所谓的承诺如戏中台词，尚未落幕就被忘记，但至少小珍坚信他的真诚，至于日后的变故，或许是因为承受不起小珍的负担。夜幕降临，该回家了，小珍说道：”你也该回去了，”徐晓红问道：“这附近有超市吗？”小珍回答道：“有，就在我家附近。”便跟着这位花钱花上瘾的徐老哥一路尾随到超市，吃的喝的用的，全是给小珍买的，只顾往推车捡东西。把那些的东西分两趟搬上楼。小徐走的时候说：“还要等六天，才能见到你。”这一天小珍收获颇丰，原来他说要奖励小珍不是说着玩儿的，也不是信口开河，更非逗小珍开心，而是早有准备。他真的有心了，而小珍不过是个风尘女子。小珍整天想着徐晓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想得到徐晓红的情况。小珍不爱探听别人的隐私，但对于徐晓红却不同，对一个想托付终身的人一无所知，这可是大忌。小珍记得刚开始做这行时，老板娘曾对她说：“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你的客人，不管他多有钱，不管他对你有多好，不管他有多帅。”小珍转念一想，可老板娘也说过：“做小姐最大的成功就是赚钱之后能嫁一个真心的男人，然后转行做别的。”因此小珍想：“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风月场所之外的平凡实在的男人，一个将来可以放心嫁给他的人。”夜晚，小珍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等待小徐的消息，一会儿一个笑脸蹦出来，是徐晓红发来的。小珍试探的问道：“半夜三更给我发信息，不怕你老婆看见？”小徐道：“我什么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他淡然地道出了他的故事：“在他七岁那年，父母相继病故，无兄弟姐妹，由姥姥一手带大。初中毕业后南下广东，于2002年回晋阳，至今未恋、未婚。”他的故事使小珍吃惊，原来他是孤儿，小珍回复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触到你的伤心事，你一定很难过！”小徐道：“没什么，我想让你了解我，再说都过去几十年了，那时候又小，我已记不得我父母模样。”小珍不禁好奇，徐同学身材适中，五官端正，心思细腻，无不良嗜好（嫖不能算不良嗜好，如果算，那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那万物之神宙斯也是，要说错的话，归根结底是造物主的错），未婚倒也罢了，何以未恋？小徐道：“我胆小怕事，我喜欢的不敢追，喜欢我的我又不喜欢人家，造物主就这样把我弄到了36岁仍在每个孤独的夜里唱单身情歌。”小珍的好奇心层层叠起：“那……那……”小徐道：“畅所欲言，我喜欢你提问题。”得到首肯，小珍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我就要把那省略号后面的话问完那你的第一次……？”小徐不含糊，倍儿精神，貌似那是一件颇值得称道的事，神采飞扬。他说道：“那年我二十五，别人给我说了个对象，相处一个月后，有一天，我们睡在了一起，唉！别提了，我竟然没有干她。”小珍无比同情地：“哥们，你也忒糗了点，哈哈！”然后小珍很不厚道地又问：“你不后悔吗？”小徐诚实的回复道：“后悔。”小珍势将不厚道进行到底：“那你是怎么解决的？”小徐说道：“丟人呵，手淫。”小珍道：“那也就是说你是没有真刀真枪的干了？”小徐道：“应该说很少。”小珍好奇的问：“怎么个少法？”小徐道：“我把小姐扒光了，但我不知道从哪里进？捅错了，疼的小姐嗷嗷叫，最后在小姐的指引下，我才学会做爱。”小珍道：“天下第一大笨蛋，小姐不能天天找吧，那不是经常忍饥挨饿，饥一餐饱一顿的。”小徐道：“饥渴的时候才去。”小珍道：“男人都是那副德性，见了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了。”小徐回复道：“去歌厅的男人更在意的是性，爱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性。”小珍回复道：“是的，许多男人选择女人更多的是因为外貌，他们分不清什么是性，什么是爱，或者把性等同于爱。”小徐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早为自己打算，找个良人过日子。”小珍道：“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因色而结合，女人色衰之后，无视女人的存在，继续凑合，有本事的男人就选择换女人，反正都是女人倒霉。”小徐道：“已经跳出火坑了，还怕再跳一次吗？”小珍回复了一顿毒打的表情，显然是生气了。小徐道：“啊……，我再也不敢了。”也发了一个求饶的表情。小珍聊天时，浮上脑际的思绪变成了文字，它们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它穿过手机，来了去了，唯有疑问留存下来，晓红是那个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