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一一《第五部》知青岁月

高山寒

我的前半生

第五部 知青岁月 （下）

　　人们常说生命如歌，在我的知青岁月中，总有一些音符和节拍是那样特别，那样令人难以忘怀。“上篇”记录了下乡生产、学干农话的一些情景，在田野阡陌，河滩沟壑间的劳动中得到了锻炼，也洒满了汗水和欢乐。

本篇着重介绍在火热的岁月中，亲近大地，感悟生活，上街卖菜，下队宣传，外出修路，闭屋学习等难忘情景。在这些陈曲旧闻中，我增长了生活智慧和社会才干，给难苦知青岁月增添了许多值得回味的情趣与陶醉。

一，精耕自留地

　　下乡后不久，队里在河边的竹林旁给我分了一块自留地。我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块私人空间，在这一分多地里，我付出了全部精力，用心操作，精心耕耘，收获了成果，收获了喜悦，也改变了我的生活状况。

〈一〉，种菜

　　刚分自留地后不久，就开春了，春晓百花开，适合种瓜菜。于是，在地里栽上了辣椒，茄子，顺手也种了一些黄瓜，丝瓜，黄豆等瓜瓜豆豆……

〈二〉，卖菜

　　我相信，所有的知青在自留地里曾经都种过菜。但是，上街卖菜绝对不多见，我曾经把自留地里的菜挑到集市里卖过。曾记得，那时侯，地里的菜长势良好，自己根本吃不完。于是，村里的堂弟（三伯伯之子，比我小几个月）叫我跟他一起上街卖。那时，我囊中羞涩，卖点钱正好可花，我思前想后，就答应了。因我从小在普安长大，熟人多，抹不开面，就舍近求远，情愿多走几里路到城厢镇。

　　夏末秋初，其他菜都不种了，整块地全都撒下白菜籽，长出苗后，留下长得好的菜秧，精心培育。菜长得好，还得靠肥料。普安我家不远，有一条一米多宽，长十来米的狹窄巷子，每到赶场天，由于人多，又无公共厕所，尿急的农民伯伯都在那里解决，我灵机一动，早上放两个尿桶，下午散场后挑回村里，全都浇在自留地。由于经常施肥，而且还是有机肥料，我的白菜长得高大实在，一棵十几斤，一百多棵，密密麻麻，吃不了，肯定要买。

头天一把大刀砍下十棵白菜，一把小刀除去残根黄叶，用一根草绳捆紧，就像现在超市用塑胶带绑住一样道理，一是防白菜松散，二是防不自觉的老太太随便拔掉好叶子。

在集市上蹲守半天，只卖出了四棵，剩下六棵怎么办？正在发愁，一位穿军装的大个子出现在眼前，问白菜价格，我开口五分，他说都要多少钱？我赶忙说全要三分就行，他说都要了，我大喜过望，赶忙跟他走，一路走，一路搭讪，这才知道他是陆军一六四医院的事务长，姓王，山东人。前面没说，自从文革停课后，解放军一六四医院驻进了开江中学，即我的母校。王事务长也知道了我是知青，对我的遭遇和现实很是同情，满口答应今后凡是卖菜都送到他那里。就此，我所有的白菜都送到了解放军那里。

现在，还时常想起他一一我的贵人，不知他现在可好？是否去中央电视台“等着我”节目，找找我的王事务长大哥。

〈三〉卖秧

　　白菜卖完后，尝到了甜头。有人出主意说，宣汉那边一到春天，辣子秧和茄子秧好卖。春节过后，我又把自留地撒下了不少辣子种和茄子种。

宣汉县柏树镇，离我村约四十多里路程，我和堂弟约好晚上十二点出发，八点多钟上床先睡一会，第一次出远门，有点激动，翻来复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十二点，我俩起身，经普安、新民谭家嘴、到赵家坪，出开江奔宣汉七里，穿过七里小街，往南一条石板小路直通柏树。到柏树后，天还未亮，找一街边，迷迷糊糊咪了一会，等赶场的人陆续集拢，开始叫卖。宣汉人倒还纯朴老实，不到十一点就卖完了，在镇上小饭馆饱餐一顿，打道回府。

二，组建宣传队

　　大队周书记，思想超前，尤其对我们知青，不但生活上关怀备至，而且在思想教育上抓得很紧，不管农话多忙，都要定期组织我们集中学习。

不久后，为了更好的结合当前形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同时也为了丰富农民的业余生活和单调的劳动节奏，我们成立了宣传队，要求知青全部参加，我的文艺细胞低于正常值，唱歌不在曲调上，跳舞不在节奏上，于是，我就承担后勤工作，找几张大纸张，把歌谱歌词抄上去，贴在墙上，供他们参用。

排练熟悉后，开始逐队逐村去演出。夜晚降临，点上大汽灯，在院坝里搭上简易舞台，演出开始。

宣传队先在十个生产队巡回演出，最后又到四大队，六大队等地串联出演。曾记得，所到之处社员群众热情接待，又是泡茶，又是瓜子等款待。

〈三〉，修路罗家沟

　　七一年临冬，要修建开源到罗家沟的公路。罗家沟是开江县唯一煤矿，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承担着开江县的热能供应。不知什么原因，我们都派去修筑公路。

　　我们一大队驻扎在新太乡的一座小山村，名叫“松树包”，村子只十几户人家，一块小院坝。我们住在简陋的小阁楼上，铺上稻草，盖上席子，一字儿排开十几人。

　　工地是在山对面的半山腰上，上到山顶，然后顺坡下去，在山腰中施工。我第一次抡大锤，怕砸了扶钢钎人的手，不敢使劲，最后慢慢熟练了，进度也快了许多。

　　炮眼打好后，往里灌炸药，塞上大半后，放一根雷管及捻子，再填满。

　　我不但要甩开膀子打炮眼，还承担放炮任务。这不但要胆大心细，还要身手敏捷跑得快。点炮前，指挥员手挥小旗，口吹哨子，待大家撤离后，我们手拿烟火奔向自己负责的炮眼依次点完，躲在事先侦察好的安全角落，数着炮响，炸完后还要前去察看。

　　时近年终，修路完工，卷起铺盖，回到家中。

不久后，我接到了远方亲人的召唤，决定自己前途的另一条大路等着我……

三，轶闻乡趣中

一，彷徨

刚下乡时，心情极其复杂，在夜深人静时，常扪心自问：诗与远方，路在何处？

二，尝柿

我队西北角的小院子旁，有两棵高大的柿子树。下乡不久，队长派我和两小年青去摘柿子，爬高上树，手摘竹竿敲，一番折腾，几百个柿子终于归筐。我们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拿起柿子吃，我不清楚，刚下来的柿子没熟，咬了几口，又苦又涩，实难下咽。直至今日，我还时常想起那难吃的味道，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柿子，哪怕是柿饼。

〈三〉，买靴

乡间的小路实在难走，尤其是阴雨绵绵的冬季。小路泥泞不堪，稀烂且滑，刚开始在黄胶鞋缠上草绳，走不多远，草绳散落更难走。由于卖菜攒下点钱，恨恨心买了一双雨靴，穿在脚上，面子光鲜，神气多了。

〈四〉，夜读

下乡后住在近亲家一间闲屋，由于他们考上大学走了，屋子里留下了不少书藉及报刊杂志，晚上点上油灯，便开始看书。

〈五〉，乘凉

夏夜在农村是神秘而欢乐的，大人们先将院坝清扫洒上凉水，然后堆上自制的纸纹烟以熏蚊虫。两条长凳上摆上竹棍，再铺上凉席，或躺，或坐，天南地北海吹一通……

〈六〉，观影

修路期间，县上为慰问我们，送来了一场电影。那时，看一场电影，即便是露天电影也是很难得的。由于在山区，还刮一丝小风，夜晚非常冷，于是我们几个知青上楼拿了一床被子，扯开或顶在头上，或披在身上。

〈七〉，抽烟

知青岁月中，最不应该的就是学会了抽烟。劳累过度，百无聊赖，三五成群，海吹神侃，烟就成了最好的发泄方式，不知不觉就成瘾了，有钱时候抽二角钱的，经济不济时八分钱的也能凑合。

〈八〉，醉别

修路回来后，我即将离开农村，离开故土。临别时，十几位知青发小，在一个冷雨的夜晚围坐在小屋里，畅所欲言，敞开喝酒，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痛哭，整整一夜，大都醉了，我也是生平第一次醉酒。

最后，一阙《瑞龙呤》作为结束语。

编后语：

1，本篇部分内容由原下乡的知青战友提供，致谢！

2，图片由知青朋友孙成民同志，廖健同志及网络提供，感谢！！

3，请静待第六部《情洒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