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芳”对我说:“好人一生平安”

阿鹏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悲欢离合都曾经有过，这样执着究竟为什么？”在央视万众瞩目“故事里的中国”舞台上，我国第一部室内大型连续剧《渴望》刘慧芳的扮演者张凯丽，在节目最后压轴时，深情地演唱了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引起了观众们情感上的强烈共鸣。

在电视机前，耳畔环绕着张凯丽这心语如诉的歌声，“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时空穿越，往事如烟，我的眼前浮现出早年前在京釆访这位被誉为“国民媳妇”刘慧芳的情景:

那是1991年新年前夜，在京采访的我，接到了一个让我大喜过望的电话: “刘慧芳”今晚要见你，地点在中国儿童剧场。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境来了。

我应约准时而至。只见位于王府井刘慧芳领衔主演《星光月明》晚会的中国儿童剧场，已罩在一片悦目灯辉之间。电视剧《渴望》的剧迷们陆续入场，印有刘慧芳扮演者张凯丽照片的节目单，像一面面贺喜节目的小彩旗，晃动在入场观众的手里。

很快，在观众们的期盼中，张凯丽走上舞台，场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这位当年才28岁的中国煤矿文工团话剧演员，因为在《渴望》中成功扮演女主角刘慧芳而一举成名，红遍全国。今晚演出，凯丽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又表演了她在一部英国电视剧中为女主角的配音，让大家一饱眼福、耳福。

因为采访任务在身，我悄悄离开座席，提前绕到后台边幕旁等候。待张凯丽的节目演完谢幕，她便满身花影地朝我走来了。

没见到她时，想见她，见到她，又感觉她不太像她。只见凯丽穿着皮夹克、牛仔裤，头上梳着黑浪花般的绾妆，风姿翩翩，丽影照人，与《渴望》里刘慧芳的朴素形象相比，判若两人，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走，咱们到化妆室去谈。”凯丽含笑同我打过招呼。我便随她走下后台楼梯。心里想着，这个《渴望》里的刘慧芳，因好心收养了一个女婴，竟然演出一部长达50集扣人心弦的赞颂好人的电视剧，而她自己却在《好人一生平安》叙事的歌声中，不幸被车撞得瘫痪卧床而告剧终。让女人们跟着流泪，男人们跟着揪心，全国观众长谈《渴望》赞不绝口，连一些风流倜傥的小伙子们也不再追求艺术的真实，而在生活中大声疾呼:“找媳妇儿就找刘慧芳！”这是何等经久不息的艺术感召力呀？！

“早就听说你们辽宁放《渴望》了，还发生了一些感人的事……”在化妆室，凯丽开门见山便提起我的家乡，先是让我一阵喜悦。接着她又说笑道: “所以你还没来，我们就有感情了。”望着一双秀目弯成了月牙儿，元宝型唇启处露出一排白玉般洁牙的凯丽，我自心底感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又认东北老乡的凯丽呀！"

我先向凯丽介绍了我所了解到《渴望》播放后的社会反映及我的观后感。她听得很认真，不时还发出吁叹声，那样子我似曾相识一一不是在电视里看过了吗，那个刘慧芳听别人谈话时的神情，分明就是凯丽在我面前的这个样子。

“咱们中国的老百姓真好呀！” 凯丽虽然在自言自语，但也是感慨无限。的确，自从走下荧屏，她这个刘慧芳真就落入一片爱海之中 : 老妇看见她，唠叨着: “孩子，我这辈子就渴望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媳呀！”男人见着她，则有人长叹:“ 找媳妇儿，就找刘慧芳！”有个工人在厂里同她握手后，就不再洗手了，说是留个纪念，回家再跟家里人握握。还有“圣母”、“女神”等等来自观众的不少溢美之词，都像特为形容刘慧芳遣词造句才出来用的。

“慧芳，你撼动了军心。多少有家室的人要离婚，没有成家的人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你对此能不负责任吗？”凯丽告诉我这样一封来自某军营官兵群体写给她的信。我不禁哑然失笑，凯丽却颇显忧虑:“大家都把我当成刘慧芳，可我毕竟不是刘慧芳呀！”是啊，这怎么能怪凯丽呢？可也不能转过来抱怨观众，因为包括凯丽本人在内，大家不都把渴望人间的真善美凝聚在刘慧芳一个人身上了吗？！

凯丽接着又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一个才七岁的弹琴盲童，听说电视里的刘慧芳让车撞了，就埋怨起凯丽:“ 你走路怎么就不看着点儿呢？”尽管凯丽再三向盲童解释：“我是演员，是那个演刘慧芳的人……”那孩子仍不相信，伸出一双小手，把凯丽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才像小大人似地说: “这下我可放心了。”望着盲童露出的笑脸，周围的人却感动得泪水盈眶。

“你说我累不？”讲到这，凯丽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才让我从凝思中转过神来。见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已蒙上了一层泪花。“真的，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凯丽冒出了这么一句只有东北老乡才深解其含义的话，也险些让我跟着她“眼泪哗哗的”。

(张凯丽在中国儿童剧场化妆室接受本文记者采访)

(邀请张凯丽参加本报记者见面会，尽管她活动繁多，已很疲惫，仍欣然到会介绍扮演刘慧芳的体会)

看来凯丽的讲述，非催人泪下不可了。接着她又向我讲了一件发生在自家的事情: 一天，有三个中学女生上门帮她收拾杂乱的屋子，怎么劝阻也不停手，等干完活了，一个个反倒缄默不语了。凯丽好生纳闷儿，不禁追问，女学生们才嗫嚅着: “请您吻我们一下好吗？”说着，便抱着凯丽哭作一团，说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生活竟然跟刘慧芳一样清苦，让人看着心疼。说到动情处，凯丽托腮感叹，动情在观众们对她扮演的刘慧芳的真诚大爱之中，沉寂无语。

见此情形，我感觉到了凯丽也向刘慧芳那样怀有菩萨心肠，若说荧屏上下还有不同之处，那就是刘慧芳性格内在，凯丽性格外向，一个似一泓秋水，一个如一团烈火。凯丽之所以比刘慧芳感触更深，正像她对我说的，她跟刘慧芳都是一样“同情一切受苦的人”，这也正是她在观众心目中已是刘慧芳化身的具体反映。

“你是否希望现在社会上的刘慧芳多一些？”我问。“这种美德应当多一些，可这种做法不太可取，我们中国劳动妇女本身活得就比较累，再让我们那样忍辱负重不公平。你们男人应该多干点儿！”凯丽抬起头，盯住我说。这凯丽怎么拿我当靶子啦？！我忙转移话题:“你演刘慧芳在荧屏上有没有留下遗憾？”凯丽当即回答:“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有的地方该说的没说，该反抗的没反抗，可这些又不是我能定的，是导演决定的，连说话高声一点儿都不行。”

“假如让你在生活中当刘慧芳，你的态度如何呢？”我乘势又问。凯丽笑了，并随之提高音量:“要是那样还不窝囊死啦，我只能取长补短，刘慧芳是个理想化的人物，咱们女人要全都那样，你们男人不都无法无天了！”

凯丽爽直逗趣的回答，立时博得化妆室里女演员们一片赞同的欢笑，在这个“女儿国”里，我这个男记者显然寡不敌众，但仍想让凯丽为我辽宁家乡的妇女们说上几句寄语。

凯丽胸有成竹，即刻说道:"作为一个妇女，还是要自立、自爱、自强，刘慧芳的很多美德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但是她那种做法，你自己喜欢就学，不喜欢就算了，谁也不要强求谁。”说到这，凯丽又把话题转到了男子汉身上:“男同志也不能非让自己的妻子处处都像刘慧芳。刘慧芳是个艺术典型，是个理想化的人物，生活中也许有，也许就没有。所以男人们别拿自己的老婆去跟刘慧芳比，那样比永远会痛苦。”这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语，在我听来分明是一篇掷地有声的中国女子宣言。

如此一番感慨过后，凯丽显然分外开心，颇感得意地笑起来，同时向我声明:“我竟说大实话，你选择着用，咱东北人好啊，实在，‘贼啦傻’！”

真难得凯丽的这个“傻”法，性格不像刘慧芳，却可比刘慧芳那样善良，虽然她已经演红了半边天，出了大名，却仍对人推心置腹，不见丝毫矫揉造作，让人看到了她那一望见底水晶般的心。

随之，我向凯丽提出了如下一连串问题:

“你最大的渴望是什么？”

“我渴望社会上一片真诚，也渴望能给老百姓办点儿实事。”

“你准备把未来的第二代培养成演员吗？”

“我还没想过要孩子。”

“这不符合刘慧芳的性格呀？”

“我本来也不是刘慧芳啊！”

“刘慧芳能收养小芳呀？”

“哎呀，在生活中我对孩子很好的。”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要孩子呢？”

当我傻问至此，凯丽已经咯咯咯地乐个不停，脸颊上的酒窝像泉水打出两个欢快的旋儿，旋得很深很美。隔好一会儿，凯丽还不禁笑声说:“我觉得都是我的孩子啊，有人生了双胞胎给我来信，说负担不起，问我是否能要一个……”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周边的女演员们那里飞起。

“我真想要……"凯丽似在思索着喃喃地说。我听说过凯丽因心脏不好或者尚有其他原因才不想要孩子，但她真的能收养别人的孩子吗？那不就又演出《渴望》的续集了吗？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是，无论怎样，刘慧芳的形象已与凯丽朝夕相伴，形影不离了。并将跟随她几年，十几年，乃至一生一世了。

与凯丽握手道别，已经是22点了，车过天安门广场，眼见1990年年终迎来1991年岁首这跨年之夜新旧交替的万家灯火，我仿佛又看见了凯丽，不，分明是刘慧芳那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渴望人间真诚生活的目光……

岁月如斯，芳华几许？真情犹在，好事良多。隔年，我收到了凯丽从北京寄来的贺年卡。而今，央视“故事里的中国”，会永远讲述像刘慧芳这样“中国好人”的故事……

张凯丽在本报记者会前片刻休息

张凯丽《好人一生平安》的歌声，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附读者黎民评论——【怀念经典，致敬善良——品读《好人一生平安》与刘慧芳】🎭

阿鹏老师笔下的《好人一生平安》，不仅是对一部经典电视剧的深情回顾，更是对善良与美好的真挚赞歌。🌟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渴望》以其朴实的情感和深刻的社会意义，触动了无数观众的心弦。张凯丽饰演的刘慧芳，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国民媳妇”，她的善良、坚韧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阿鹏老师通过细腻的笔触，将我们带回了那个充满回忆的时代。他对刘慧芳角色的深刻理解和刻画，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立体、鲜活的人物形象。👏

更难能可贵的是，阿鹏老师不仅赞美了刘慧芳的美德，还探讨了现实生活中的女性角色定位问题。他的文字，既温暖又深刻，让人在感动之余，也能思考生活的真谛。🤔

感谢阿鹏老师，用文字为我们保留了这份珍贵的记忆。愿我们都能像刘慧芳一样，怀揣善良，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