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寒夜

窈儿

近九点，终于辅导完最后一个学生，我舒一口气。从教室出来，扶着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陡陡的楼梯。双腿瑟瑟，双膝寒凉，传来隐隐疼痛。心想：明天一定记得买双护膝。

风冷冷地割。我缩着脖子，双手藏进衣袋。风还是无孔不入地往衣服里钻。我跺着脚，徘徊在公交站台。清冷，无人。只有路灯像个老眼昏花的流浪汉，孤独无依的蜷缩着不明的光。公交还没有来。

街对面的店门疲倦地张着口，门牌闪烁着懒懒的霓虹，睡眼朦胧地等着下晚课的孩子，招徕最后一拨生意。公交还没有来。我徘徊、跺脚，跺脚、徘徊。公交要走水路，穿过酉水河，很远很长，河上的风更大更冷。

“老师，送你一支花。”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下意识的回头：一个小女生下晚课回家，她身后背一个厚重的大书包，吃力地伸出手，把花递到我面前，冲我璨然一笑。“羽璠？你还沒回？没人接你吗？”“我回。在那。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她指指左前方。阴暗里，一个人似乎朝我点点头。我接过花。“老师再见！”她愉快的朝我挥挥手，走远。我伸直脖子，看着她远去的小身影和沉重的书包……

此刻，你应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梦青蛙王子。是谁偷走了你时间，是谁剥夺了你的快乐，把你淹没在如山的作业堆中？在这冷冷的寒夜里，你负重前行，却仍赠予世界一份温暖！羞愧啊，当我们在呵护花朵时，该以怎样的温度触摸？

我冷暖交加，在寒风中哆嗦。正好公交来了。

车里空荡荡的。 我拿着这支温暖的花坐下，我知道自己不配拥有。车从西向东穿过北城，再转向南穿过沅水河。一路时有学生上车，空间不断被填塞。车里热闹起来，学生们抓住这难得的自由时间，有的疲倦地闭目养神，有的津津有味地吃着夜宵，有的三五成群地喧嚷笑闹。空气温热了许多。

这一路离我住地有点远。

闭目。思绪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