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阳岭上冬日游

金易

千阳岭游记

文：金易

作为六盘山南段陇山脉系，是关中平原抵御烈烈西风的天然屏障，佑护了自西周以后3000年的中华文明，和最早的天府之地关中，它在地质年代属于中晚侏罗世时期，在世界上已经屹立一亿多年。作为陇山余脉，因千阳县而得名，千阳岭是陇山向关中平原过渡的最后一座山岭，是中国历史上周秦王朝兴盛的福祉之地。千阳岭呈大致东南与西北走势，西接陇山南，与秦岭遥望，东隔汧河，南和关中平原相连，北与砚山对峙。与其说它是一座土山，高差在200米以内，不如更恰切说是丘陵，山岭的东坡和西坡散落着众多的村庄和山湾，山坡上生长着次生林带，如：柏树、洋槐等树种。春天，山岭开满了各种花卉，姹紫嫣红；夏天，遍坡的弥散着醉人的槐香；秋天，呈现出层林尽染的大美景色；冬季，逶迤起伏淹没在苍重的群山中。

连续几日的晴好天气，使山城宝鸡在大雪时节变得清冽寒冷，早晚寒气渗人，中午太阳下又有些燥热，人们很不习惯这种又冷又热的矛盾天气，不知是穿厚还是穿薄为好。今天，这种天气还在继续。当中午10时，明媚的太阳已经越过天际间淡淡的雾幔，爬升至老高，懒洋洋而又温暖照着山林和我们。

乘车沿s212道路行至千阳岭隧洞西口，即下车步行。隧洞是因公路过去翻越千阳岭时曲折崎岖，尤其是冬季积雪厚重时，车辆容易湿滑，导致许多失落侧翻事故发生，于1998年贯通了长达800米隧洞。一群有着朝气户外人顺着废弃的公路向前步去，对社会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是卓尔不群的人，喜欢欣赏不掺虚假的原始山水美，喜欢这种真诚，喜欢之间纯粹直率显露的善良。他们户外锻炼，不单是锤炼意志、陶冶情操，更懂得肩负的责任和自我的担当。我因故和他们落下一段距离，瞅准机会，抄陡峭的小路，手脚并用攀爬，气喘吁吁大汗淋淋赶在他们之前爬上了山岭的垭口。登时，东边山下高楼林立的千阳县城呈现眼下。站在山垭，穿过寂静黝黑的槐树林，望着来时山坳里有如长蛇蜿蜒的公路，与远遁消失在丛林的道路，我在想，爬山走路有捷径，人生的路可也有捷径？或许有，那就得付出超乎常人加倍的努力！

左拐，就进入德融公园。山门在冬日里显得孤独，但又顽强伫立，无言冷峻，任凭行人鱼贯通过。

公园是山林公园，内以一人多高的油柏为主，茂密分布在山坡上下。一棵棵柏树挺拔矗立，深沉而又坚定，相依相偎，眺望天际。前几天的一场大雪落下，洁白的积雪把这里变成银装素裹的世界，也压弯了柏树的头。白雪、苍林、翠柏那共存的情景更美，真不知是雪因柏而有型，还是柏因雪更青翠？但我懂得，任由春夏秋冬暑往寒来，柏树一心不改用始终翠绿的情怀宛自守护这片山野。这种与松树一样四季长青的树木，此刻变得苍翠凝重，有似在思考着什么。

趟着膝盖高的枯草，穿过林间小路，三拐两爬，我们很快就到了山峁，视野瞬间开阔。仰望，苍穹似顶，天空蔚蓝，太阳射出明媚又温暖的光芒。远眺，天际边薄雾轻罩，云雾光气里横亘出山峦逶迤跌宕的朦胧轮廓，群山层峦叠嶂，气势磅礴，好似天庭一般。俯瞰，沟壑纵横，沉稳又坚实，宛如大地的脊梁，灰黑色的枯草更加深了这种感觉。迎风凌立，沐浴风和日丽，任和煦的微风轻轻拂面，凭冬日暖暖抚慰。深吸一口，带着枯草的微醺，穿过鼻息，气沉丹田。吆喝一声，雄壮浑厚的声音在山谷震颤回荡，像一粒粒光子，音符撒落在山湾的树枝草丛。

山梁随着地势起伏，犹似人随着呼吸的胸脯，人们仿佛是缓缓舞动的裙袖。山梁上一会儿是茂密的树林；一会儿是布满荒草荆棘；一会儿是银光粼粼的芦苇丛……。一根根杵立的黝黑的槐树，像魍魉山魈，使山林变得阴森些许一点恐怖。阳光透过秃枝，照在还努力保持一地青绿的无瓣繁缕草上，间或一片未消融的积雪上。树荫下，青草水嫩却又顽强，给冬季凭添了绿色的活力，生命的希望。但更多的是枯草荆棘遍布，曾经的萋萋茁壮只留远去的背影。荒草丛中，蔷薇和忍冬的纤枝上果实分外艳红。两三处的芦苇已经干枯，一人高的衰黄的秆上，随风飘絮着银亮的芦花。偶遇的一棵俩人搂粗的千年柏树，尽管树身有些镂空，被岁月雕刻一道道皱褶，却依旧枝叶繁茂。风月雪夜四季交替，它默默陪伴山岭多少个日夜。同行的“彼岸”穿着靓丽的月兰色户外服，喜庆的面相，合着甜意的笑语，与一行户外人构成山岭上最美的一道风景。倒是步伐稳健的“行涉无疆”，像大海航行的舵手，热心又准确为大家指引着前进的方向，那表情犹如日本电影《追捕》里的高仓健峻朗坚毅。

和着徐徐暖风，沐浴着冬日阳光，徜徉在山梁，眺望两边连绵起伏的悠然群山，山湾里静谧的村子，还有山下川流不息的汧河与金陵河，以及拔地而起的祥和楼群，不禁令人思绪万千心情澎湃。这里人杰地灵，这里曾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激荡的周秦发祥之地，周秦的国祚。在这里，他们养精蓄锐、厉兵秣马、休养生息，向往走进关中，穿过函谷关；在这里，他们排兵布阵、战马嘶鸣、戮力厮杀，奠定了统一华夏的基础。在这里，曾诞生了孔子72贤弟子之一的燕伋，大唐名将长孙无忌等许多名人，养育了众多人们，这里还是中国民间艺术刺绣之乡，这里曾是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这里物华天宝、风调雨顺，一年四季瓜果飘香。如今，这里云楼高耸，八方通衢，现代化建设飞跃发展。未来，山岭依旧磅礴隽美，他的前程会更无比光明。

心中不单“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更多是期盼世事之“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三拐两转、起起落落之后，我们来到了此行最高的山——海拔1327米的清凉山。清凉山呈丰立状，巍峨高耸，两边峰峦绵延起伏宛如游龙。沟壑山间树林荫蔽，山上却只是杂草丛生，散落的白石有似山羊一般。站在山巅，远眺如海的苍山，仿佛立于天际之间，感受流转气息轻抚青春的脸颊，藏匿其中生命的颤动，啜闻弥散天地里微醺的芳香。清凉山巅建有一座石砌的道教庙宇，庙宇雄伟幽静、屋檐高跷，主殿供奉的是玉帝，两边山头有黑虎殿和灵官殿拱卫。每年农历4月15庙会期间，遍山飘逸着浓郁的槐香，善男信女挤满了山庙，感悟道家的“自然、释然、当然、怡然”的真谛。

沿清凉山西北方向的草径缓下，很快就到了山坳里的八十亩湾。山湾里，潭水清淤，树林密幽，田地长满绿油油的麦苗，充满了丰收的期望。整个山湾显得宁静空寂。凝视着麦苗，心想，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太阳已经西坠，空气开始变得阴冷。顺着田边的土路向山下走去，那里有我们回家的路。

我很赞成这句话：人生的真谛在于过程，幸福在于细节。撇开过程而只在结局中寻找真谛的人，找到的只是虚无了空。撇开细节而只在总体中寻找幸福的人，找到的只是荒谬！户外就是欣赏自然、享受欣赏的过程，这是智慧人生。生活就像户外，学会欣赏过程，抓住过程中的细节和机会，克服困难，成就自己的幸福人生。